上卷:年少不知愁滋味  第三十章 眉目

章節字數:4482  更新時間:08-08-30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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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點!輕點!”

    “……”

    “啊我受不了了!”

    “……”

    “不要……不要啊!”

    “……”

    “你弄疼我了!”

    “……”

    “程姑娘,你這樣我很難幫你敷藥的……”沉魚終於領會“不在沉默中爆發必在沉默中滅亡”的真諦。

    “奇怪了,我記得少爺派來送藥的說過,這藥膏對跌打損傷非常有效的,外敷一到兩天就能見效。我看程姑娘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怎麼還會疼呢?是不是藥有問題啊?”

    “……那藥好著呢……我個人問題……而已……”某人借病躺了三天骨頭都軟了,能不疼嗎!

    “哎呀,我得去給李弈換藥了。換衣服換衣服……”風風火火一頓混戰之後,雲翳閣終於得以安靜下來。

    “少爺對程姑娘可真好,天天請大夫來給姑娘看病,還派人送一堆上等的藥膏過來。”

    “就是啊,程姑娘也是天天親自跑去為少爺換藥,絕不假手於人。我看啊,咱們很快就會有少夫人了!”

    “什麼少夫人?誰要做少夫人了?”李思思笑著走進來,後麵跟著依然“美麗”的芙蓉。李思思與李夫人在出事那天早上就出門去了法門寺齋戒禮佛,昨兒才剛回來。聽說她和李弈出事,李夫人嚇得差點就要暈倒過去,還好兩人並無大礙。

    “小姐!”沉魚、落雁互相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多說,福身請安。畢竟做下人的隨便說主人閑話是不對的。

    “起來吧。青璿平常肯定也不要你們做這些規矩,在我這也免了吧。

    “是,小姐。”沉魚、落雁又福了一福。可能因為是小姐,沉魚、落雁對思思不似對程青璿那麼沒規沒矩。而李思思也時常讓她們覺得不似青璿親近……前不久還聽說蘭香閣一丫鬟因為打碎了小姐的東西被罰到西北角落做雜務去了,後來也沒有了這丫鬟的消息……

    “青璿呢?去哪了?這兒倒一下子清淨下來了。”

    “程姑娘去給少爺換藥了。”

    “她還挺上心嘛!”李思思不懷好意地一笑。

    “程姑娘說少爺受傷她也有一半的責任,所以得做點事贖罪。”

    李思思一聽,不由噴笑出來:“我想這天底下也隻有她能把‘一人做事一人當’貫徹得那麼徹底的!”說完就帶著芙蓉走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沉魚、落雁。

    “再等會,馬上就好了!”程青璿努力打上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這種事讓別人做就行了,倒是你,身上的傷好點沒有?”

    “你放心!跟你的傷比起來,我那些小磕小碰隻能算是‘沙漠中的塵埃’了。好了,大功告成!”

    李弈摸著包紮好的傷口,沉吟了片刻後道:“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再來給我換藥了。這些事交給李哲做吧。”

    “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我是真心想為你做點事的,你兩次受傷,都有我的份兒,我如果不做點事心裏會不安。再說了,咱們這次過後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就換藥這麼點事你就別跟我計較了……難道你還不樂意我對你好啊!”說著說著不禁生出幾分慚愧和委屈。

    樂意,之極。李弈心裏想。

    “對了,馬車的事查得怎麼樣?”

    救出他們第二天,李弈就下令徹查此事。如今馬跑了,也不能查處到底所受為何傷。好在車夫還在,那馬鞭也證實被做了手腳,泡了鹽水。據當時所見馬的傷口流血的情形來看,馬匹應該是遭劇烈鞭打至傷口腫脹,待泡過鹽水的馬鞭打下去頓時皮開肉綻,十分殘忍。查問了車夫和停放馬車時照看的兩人,都口口聲聲否認是他們所為。李弈心裏有底,知再怎麼追查下去,還是會沒有結果,隻把他們三人解雇了,並未作報官處理。表麵上就這樣了結此事,可是李建業似乎有所察覺,執意要私下追查下去,並且要一一向他稟報。李弈知道父親何等英明,前前後後的事怕也瞞不了他,索性把隱瞞的都說出來了。李建業聽說有可能是花家的陰謀,大吃一驚:“花海決不可能會做出這些事來!”表情卻愈加沉重,沉吟半響才說:“這事你要調查清楚,注意處理!有什麼新的發現要找人向我彙報。”

    他把簡單的調查經過和結果告知程青璿。

    “那就奇怪了,有人想要害你,會是生意上的仇人嗎?凶手竟然就這樣逃之夭夭了,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真的查清楚了,會不會漏掉什麼的?凶手沒有捉到,你不是很危險嗎!他如果再要來害你怎麼辦!”程青璿心想包青天是怎麼破案的,這種無頭公案該從何入手,她推理能力一向很差,想幫也幫不了,要是她能當他的公孫策那多好……最糟糕的是李弈現在處境非常危險,要是他再有什麼意外……凝望著他疲倦的臉,一種沉重的無力感流遍全身……

    “此事你毋需擔心,我會妥善處理。你先回去休息吧!”李弈說著輕輕閉上眼睛,用拇指揉了揉鼻梁處,這幾天除了處理這些事,還得操心漕運的事,沒多少時間休息,經常就這樣閉上眼睛歇歇。現在感覺甚是疲憊。

    程青璿看他這樣,不好再打擾他:“嗯,那你也別太晚了,早些休息好養傷。”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李弈再次睜開眼睛,注視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剛才故作淡定的表情隨之瓦解。他告訴了她調查的經過,獨獨沒有告訴她一點:她,程青璿也是嫌疑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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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了……”

    “嗯,來看你死了沒。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真的要死了?”

    “唉,現在凶手還沒有找出來,我怕那個人還會出什麼陰招對付李弈。上次那麼驚險,差點就丟了性命……那個人到底是誰?又是什麼用心?”

    自從受傷回來,朱啟南幾乎天天都過來陪她鬥鬥嘴說說話。那夜的情景,朱啟南記得很清楚。有一件事他很想問清楚,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知道。如今看到程青璿一張寫滿擔心的臉,他更覺心癢難耐。不管了,問了再說。

    “你……和那個李弈……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嗯?什麼怎麼回事啊?我倆就是米缸和米蟲的關係囉,不跟你說過了嗎。”

    “還有呢?”

    “還有什麼啊……還有就是……患難之交唄!”

    “那你幹嘛突然對他那麼好?”

    “我哪有突然!我一直都對他很好的啊!我差不多把他當‘神’供著了!”這話有一半是真的,以前的程青璿對李弈可以說是敬畏的,畢竟自己還要依靠他過日子。

    可是朱啟南不認為是這麼簡單。他的直覺告訴他,她對李弈的關心似乎超出了普通朋友,甚至是所謂“患難之交”的界限。

    “你們那天……下午加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麼長的時間,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生乖乖等我們來救的……”朱啟南眯著眼睛注視著程青璿的一舉一動。果然,沒過一會,見她似是想起了什麼,臉頰發紅,卻口口聲聲說:“沒事!我們什麼事都沒有!”

    “沒事發生那你幹嘛臉紅!”

    “我……咦,奇怪,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怎麼,吃醋了?”

    “我是啊!我還等著過幾年把你娶回去塞門縫的,你要跟別人跑了,也得先給我報備,我好找別人呀!我看你對他那麼好,如果我生病了你會不會也這樣對我……我會這樣想……”

    程青璿撅起嘴,狠狠瞟了他一眼,接著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說:“你放心,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也不可能有。如果你生病了我也一樣會對你那麼好。你以為同誌是怎樣的,就是互相扶持互相共勉的啊!我啊還是你的後備車胎,你放心好了!”

    朱啟南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酸溜溜的,他走到她麵前瞧到她此刻活像“掉了一萬塊”的表情,感覺自己像極了逼良為娼的壞蛋。“你別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啊!我隻是出於朋友的道義關心你的,並不是想八卦什麼……”

    “扯!你不就想八卦嗎!唉,反正也沒什麼,八給你聽!”程青璿麵帶無奈地把那天她知道的事情說給朱啟南聽。朱啟南先是“哦”了一聲,接著驚訝得隻能用“呀”、“啊”、“哇”這些單音來表達了。

    “你說他可不可憐?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點關懷?要我知道了之後什麼都不管不顧,我真的做不到。看著他,想著他就難過……”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理解錯了呢!你確定他與阮靈是郎情妾意?而不是別人?”

    “你現在是懷疑我的理解能力了?當然是這樣!你不知道他聽到‘阮二小姐’之後的反應,就好像是……睡醒之後發現自己被哢嚓掉那個了一樣——”

    “你就不能換個詞形容嘛!”朱啟南暴汗。

    “形象嘛!總而言之,我能幫他的我都會幫的。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關懷和充分的開解。要讓他忘記不可能,隻能讓他暫時不去想那些了。”

    “好,先不說他了。我方才進來時,碰到李思思了。哇噻,那叫一個美!”朱啟南一臉陶醉。

    “色胚!哼!”

    “你學學人家的端莊賢惠,別大大咧咧粗粗魯魯的。”

    “我哪有粗魯!!我隻是對你才那樣!”說著就用手襲擊他的手臂。

    “哎喲!疼!嘶……好好,我投降了……那你怎麼不跟她一起出去?不說好姐妹?”朱啟南揉著那根可憐的手臂。

    “我本來跟她說了今天去找劉大哥他們的,她又說不去。”

    “人家一大家閨秀知書達禮,當然不會成天跟一堆男人混一塊,哪像你!”

    “你不是男人?!”

    “我怎麼一樣?!我可是專門為你分憂解惑的知心哥哥,咱可是一個組織一條陣線的!不過話說回來,那思思看到我都沒有半點重遇老鄉的興奮樣,看著有點冷哦!”

    “我想這跟你自己有關係吧,確實你也沒有什麼讓人驚豔的地方……”程青璿上下打量著他。

    “喂!人身攻擊是吧!……算了,好男不跟女鬥……對了,你怎麼又去找他們?”

    “過幾天端午了,昨兒折騰了一天,廚房鬥差點被燒掉了,好不容易才弄出幾個特別的家鄉粽子,準備拿去送人。”

    “那我呢?你好歹送我一個,讓我回味一下現代的粽子嘛!”

    “留了留了!怎樣,要不要一起去?”

    “那算了。我還不如自個兒去喝花酒呢!粽子現在就給我吧!”朱啟南攤開雙手作勢就要。

    “滾!……”男人真是趣味最低級惡俗的生物!

    ――――――――――――――――――――――――――――――――――――

    “少爺。”劉闊下車請示劉紀庭。

    “什麼事?”

    “侍衛稱來了位姑娘,說是來找少爺的,侍衛不讓她進去,她就在門口等了兩個時辰。”

    姑娘?!

    “少爺,需不需要趕她走?”

    劉紀庭一掀車簾,就看到一個鵝黃色的身影正蹲在石獅子旁的角落裏。他心中泛起一陣又一陣壓抑不住的欣喜。知道她和李弈的馬車事件,他當時就想飛奔到她的身邊,細細詢問她受了沒,受驚嚇了沒。他恨不得與她同乘一騎的人是他,恨不得與她共患難的是他。可是,他強自控製住了自己那顆飄蕩的心,他仍未忘記那夜花蝴蝶的話。他以為,隻要不相見,隻要時間一久,他便能淡忘。隻是感情的力量太巨大,她一出現,心中所築起的高牆瞬間就被排山倒海的情潮所淹沒,所有的抵禦都是徒勞,在她的麵前,掙紮和掩飾都被徹底瓦解。

    他跳下車,輕輕地走進她。他想問她,她好不好?他想問她,她可有想他?他想告訴她,他很想她,牽腸掛肚。

    那個鵝黃色的小不點此刻正在那用石子在地上寫寫畫畫地自娛自樂(其實她在玩‘天下太平’)。他不由會心一笑,她真是一刻都閑不了。

    感覺到有人靠近,程青璿抬起頭就看到了讓她等了兩個時辰的人。

    “劉大哥……”本應該是心花怒放的小臉因為等待都隻剩下了淒苦哀怨:“你終於肥來了……”

    “青璿”,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不由自責何以讓她就這樣在門外等了兩個時辰。

    “劉大哥,幫我一下……”程青璿向劉紀庭伸出一隻手,“我……我腳麻……”

    劉紀庭深深凝視著那一隻纖纖玉手。就這樣牽著不放手吧,他心裏默歎,不管不顧地。

    這樣想著,他緩緩地伸出一隻手來,先是輕輕握著,漸漸地越握越緊,他拉著程青璿的手走進府裏。那緊緊的力度,那灼熱的溫度,都像是要給對方注入一種堅定的信念,與承諾。

    “劉大哥……這樣不太好吧……”她試著掙脫開那牽著的手,眾目睽睽之下,怎麼能……劉紀庭不管她無力的掙紮,不管別人驚奇的眼光,就這樣,用自己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她的小拳頭,一路牽著她走回自己的院落。

    下章預告:劉母出場,是個厲害角色……薛婧容久違了~~讓你被XX之前再出來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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