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4 更新時間：20-05-29 14:18
為什麼你將我完全交給你的心打碎？
又或是我做了什麼，
令你從此再不肯麵對我？
——謝赫·穆斯利赫丁·阿卜杜拉·薩迪·設拉子
凜冬清晨，樹枝交錯的地方堆滿了宿雪，有些已經又融化的跡象，雪轉為水的形態，浸透地磚，浸透每個人的心。
大雪過後的校園，一點都不安靜，學生們吵著打雪仗，枝頭的雪鵐嘰嘰喳喳幫忙助興。
冬天是很溫暖的季節啊！
每個人把自己裹得厚厚實實，女孩子們戴著可愛的絨線帽，映在雪中的微笑，格外甜美。
“哥哥！”
Shaw剛轉過頭，一個雪球正正打中他的胸口。
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身上肯定會被撞散的餘雪波及。
“狗崽崽，你真的是膽兒肥了啊！”
Shaw抖落身上的雪，看著站在遠處幸災樂禍的0107，氣不打一處來。
“天太冷了嘛！活動活動筋骨，”他站在遠處，蹲下來又團了雪球，“哥哥，我來咯！”
這次Shaw歪頭躲開了，但是我沒躲過，雪球剛好砸到我的左肩。
“哎呀，誤傷了……”0107吐了吐舌頭。
“幫我拿著，”Shaw把書往我懷裏一塞，“我替你教訓那個臭小子。”
他說著把手套脫下來，也一並丟給我，張開步子去抓蹲在雪地裏麵的0107。
實在難以想象，Shaw的生活裏，在沒有0107進入之前，過得多麼索然無味。
我多麼希望他能像一個普通人，順利畢業，從事體麵的工作，甚至，如果他能遇到足以打動他內心的女人，我會祝福他。
現在的Shaw很愛笑，和以前截然相反，這個有著人格自我認識障礙的家夥。
一個身體裏，同時住進兩個靈魂。
從以往我對Shaw的測試來看，他的（I）人格似乎並不怎麼記得（II）人格經曆的事情。
不過沒關係，隻要他可以像現在這樣，活得開心。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心理學抱有無比濃厚的興趣。
現在我知道了。
我會遇到一個超級天才，一個有著嚴重心理疾病的超級天才，我願意用漫長的時間來治愈他。
Shaw喜歡0107，我也清楚，喜歡0107的，是（II）人格的Shaw。
在Shaw的（I）人格裏，自始至終，隻有我的存在。
雖然他對我的態度總是冷淡居多，可我想……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的（I）人格，能夠接受我的話……
雖然在後來發生的種種風波中，我逐漸偏離了自己的初衷，可請相信我，我愛Shaw，這是從一開始就毋需置疑的。
“哥，你等一下，我還沒捏好雪球，別別別……”
“就得趁現在打。”
不得不承認，他們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啊！般配到所有對兩人心生仰慕的女性，都識相地知難而退了。
我也一樣。
我實在無法對現在的Shaw挑明感情。
你看他，奔跑在蒼茫的白雪中，臉上帶著的笑，溫柔又疏離，任誰瞧見，都會止不住傾心。
再看那個金發的小朋友，除了見到他哥時，會笑得這麼歡，其餘的絕大多數，反而掛著讓人不敢逾矩的冷傲。
可這個少年，分明是個很黏人的小家夥啊！
當然他隻會黏著Shaw。
0107一開始對我的態度很差，在我連續不斷地讓人從安江寄來一年多的魚露後，他終於會在心情好的時候，稍微願意叫我一聲“文越哥”。
雖然那聲“哥”的音量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還來不來？”
“不來了不來了，”0107被Shaw按在雪地裏，求饒，“哥，你饒了我吧！”
Shaw根本都沒用力。
“跟你鬧這麼半天，都出汗了。”
0107站起來，抓著Shaw的胳膊，問他：“怎麼樣哥哥，是不是一點都不冷了？”
“謝謝你的好意，我本來也不冷，”Shaw輕輕戳了下他的頭，“你怎麼一點安靜都沒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0107已經轉身朝遠處跑去，還喊著：“快點快點，我看到有鬆鼠！”
果然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Shaw搖著頭，拿過自己的書和手套，說：“小家夥的精力真的是……”
“他年紀還小，”0107已經跑遠了，那樹上好像真的有鬆鼠，“你有想過畢業後怎麼打算嗎？一直帶著他？”
“他不可能跟我一輩子，”Shaw說著看向我，“或許這件事，還要多多麻煩你。”
“我？讓我給他介紹份工作嗎？可是他還沒成年……”
“不，”Shaw打斷我，“我跟他商量過了，我打算讓他進ASN。”
我停住腳步，問他：“什麼？”
“嗯？”
他和0107都有這樣的習慣，以一個“嗯”來疑惑別人的疑問。
“ASN可是殺手組織，你確定讓他去？”
我和Shaw在聖塔安妮塔馬場曾共同遭遇過一場意外，在那場事故中，我的小腿被馴馬踩傷，麻藥勁退去後，就像Shaw說得那樣，很難受。
他陪我熬過那痛苦的一夜，我也終於肯向他透露所有關於ASN的事。
這個父親一手創建的殺手組織，就連校園槍擊案也跟它有關——那場導致Shaw近乎發狂的意外。
我請求Shaw的寬恕，他卻笑著讓我不要放在心上。
“文越，我想你可以幫我這個忙。”
“你確定嗎？”
“當然，我和小崽子已經達成共識了，”他依舊笑著，“能幫我嗎？”
我繼續往前邁著步子，思考一陣後，回他：“我會盡力幫忙，但能不能成，不敢保證。”
“謝謝。”
再轉去看0107時，人已經不見了。
我們在校區對麵的一條街道小店裏找到這小孩時，他正盯著櫃台裏的玩具出神。
“想要？”
Shaw走到他身邊，看了看那個玩具，是一個蹲著的塑料狗。
櫃台上寫著：Challenge-success，reward-a-vicious-dog （注：挑戰成功，獎勵惡犬一隻）
“什麼挑戰？”
“看看會不會被這隻惡犬嚇到。”
我走近些，櫃台裏的狗分明就是個塑料玩具。
“老板，我們能試試嗎？”
“當然。”
店家把玩具狗拿出來，擺在Shaw和0107麵前，說：“夾出骨頭的過程中，如果被這隻狗嚇到的話，就不算成功咯。”
Shaw仔細觀察了一下，這狗一不會咬人，二不會狂吠，怎麼會嚇到人？
老板將玩具骨頭一根根放進狗麵前的食盆中，又把夾子遞給Shaw：“來吧，夾出這些骨頭。”
0107自告奮勇，搶過夾子來，“這有什麼好怕的，我來！”
夾骨頭的整個過程都很無聊，Shaw直接搬個凳子來，坐在0107旁邊，翻開書閱讀。
隻聽“啊”的一聲，那個塑料狗忽然蹦直身子，嚇得0107從凳子上跌下來。
連Shaw也被嚇到了。
這一嚇不要緊，0107一摔，撞碎了老板的陳列櫃，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坍塌得徹徹底底。
老板嚇得抱頭，口中不停喊著“上帝，阿門”之類的話。
“你們……你們就算挑戰失敗，也不必砸我的店啊！”
回過神來的Shaw，看著被嚇到咬手的0107，問他：“小崽子，你沒事吧？”
他還沉浸在被“惡犬”嚇到的陰影中，都忘記站起來了。
玩具狗的內部裝有一個彈簧裝置，從它麵前拿骨頭的時候，有一定幾率出發彈簧，狗會蹭地站起來，作勢咬人。
什麼奇奇怪怪的整蠱玩具！？
結算下來，Shaw被迫賠償了將近三千元，然後從玩具店到校舍的路上，他都沒再理0107。
晚上的實驗室，我勸他：“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別氣了。”
“我幹嘛不索性花三美元給他買那個玩具呢？”他盯著正在反應的試管，咬牙切齒，“三千美元……”
“聽說這一期的實驗……”實驗室的窗戶外，好像出現一個金發小孩，“Shaw，你家小朋友自己找過來了。”
Shaw隻轉頭看了一眼，
“別管他，也別放他進來。要是再毀了實驗室的話，理查德先生可能會殺了我。”
小孩在外麵站了一會，發現他哥一點要理他的意思都沒有，開始在外麵喊起來了：
“哥哥——”
“哥哥——”
“哥——”
“！！哥——”
“Shaw啊……”
“Shaw！！！”
Shaw認真觀察試劑反應，一點沒被外麵的小孩影響，我小聲說：“你還是出去看看吧！他再喊下去，等等把教授招來了。”
我說完，對外麵的0107打個手勢，讓他稍微等一下。
“別理他，你還理他，理他幹嘛。”
Shaw倒沒有真生氣，不過在做實驗的時候，確實什麼事都無法讓他分心。
我看到理查德教授拍了拍站在外麵的0107，小孩卻像看到什麼駭人的怪物一樣，叫喊著：“哥哥！哥哥！救我！”
Shaw跑出去把0107拉到身後，向穿著實驗服的理查德致歉：“抱歉教授，我家小朋友他……”
“不是！不是教授！是那些可惡的家夥！不！不！！”
從沒見到0107這麼害怕過，Shaw正想安撫小孩，卻他被一把推開，逃命似的跑開。
教授倒納悶了：“我這個樣子很嚇人嗎？”
在實驗室裏，指導教授和學生的實驗服是需要明顯區分開的。
學生穿白色實驗服，指導教授穿淺藍色，如果實驗內容危險，還要再加一層防護服。
0107難道是被穿實驗服的教授嚇到了？為什麼會嚇成這樣？
“抱歉教授，這是個意外。”
“繼續工作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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