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阮文越

章節字數:3743  更新時間:20-06-07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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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就像我們心裏的一隻囚鳥,

    我們沒學會如何去打開心房的門,

    我們學會了如何撒謊地自圓其說,

    我們的心中,

    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

    ——善格·阿布哈吉

    槍擊案發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隻要在學校見到Shaw,我都故意避開了他。

    我完全沒想到,Shaw是個十足的瘋子。

    他殺了那個所謂的劫匪,沒錯;殺了那幾個無辜的同學,也沒錯。

    誰會說瘋子殺人是錯的?

    “越,最近心情不太好嗎?”雷爾夫家的馬場已經重新對外營業,他再次邀請我一道去。“還有你那位朋友,也一起來吧!”

    他拍著我的肩膀,問:“目睹那麼多人被殺,你們倆確定心理疏通管用嗎?”

    他說的那位朋友,是Shaw。

    警署那群愚蠢至極的警員,竟將所有人的死,都歸咎於那個喪命的劫匪。

    監視器被擊碎,槍上也隻有我和劫匪的指紋。

    何況他們衝進來時,槍在我手裏,槍口正對著Shaw。要懷疑也是懷疑我。

    百口莫辯——我也懶得辯。

    “好。”

    Shaw似乎完全記不起自己做了什麼。

    摘下眼鏡的他,再次表現得和先前判若兩人,他到底是故意偽裝,還是……還是真的有病?

    我曾在《變態心理學》中看到過類似的案例。

    聯想起Shaw從前的種種行為,離解性同一性障礙,是我想到的第一個病症。

    很少有人會患這種病症,可我並不想把它定義為“病”。

    曾經有一部電影講述了羅馬教皇驅逐惡魔的故事,一直到現在,希臘文化中依然保留著這種驅魔的儀式文化。

    實際上,被惡魔附體的狀態,用科學的角度解釋,就是多重人格。

    一個身體,兩個靈魂,共生共存。

    跟精神分裂完全不同。

    我還記得,當時克勞德教授花費了大量時間,來為我們剖析“精神分裂症”和“離解性同一性障礙”的區別。

    罹患精神分裂的患者,臨床上通常會表現出思維障礙、邏輯混亂的情況。

    對精神分裂患者來說很致命的一點,是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去思考、去處理生活。

    Diagnostic-and-Statistical-Manual-of-Mental-Disorders-IV(注:精神疾病的診斷和統計手冊)對精神分裂的診斷標準中,還包括了妄想、幻覺、言語紊亂等症狀。

    而雙重人格,我們稱之為“離解性同一性障礙”。

    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叫多重人格。因為很多患此症的人,體內潛藏的,往往不止兩個人格。

    衍生出來的各人格,可以是不同的性別、年齡、種族,甚至物種。

    每一個人格都擁有各自的思考模式和記憶,並長期保持穩定、完整的狀態。

    患者的行為由人格控製,多數情況下,原本的人格(第一人格)在此期間是沒有意識、記憶的。

    而衍生出的人格中,會有一個人格完全知曉患者所有前後事由。

    多重人格的形成,一般是患者在過去受到的精神創傷,長期處於被支配地位的意識所壓抑,隱藏在內心深處後,逐漸跟周圍各種複雜的情況粘合在一起,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形成一個獨立人格的過程。

    目前醫學界暫時還未能找到完全治愈DID的手段,但也不代表是完全不可治的。

    人格融合是治療離解性同一性障礙的一個重要手段,也就是說如果當其中一個人格選擇主動退出支配這副身體時,就會選擇和體內的其他人格融合,直到該人格徹底消失。

    又或者是人格死亡。當人格經曆其難以承受的某種經曆時,如果選擇以自殺的方式來終結這種痛苦的話,即便患者本身並沒有死亡,但人格在其主觀意識上會認同自己的死亡,永久消失。

    之所以說多重人格不會完全治愈,是因為患者即便通過以上兩種手段對人格進行了融合、消滅,可是大多數情況下,在未來的生活中,患者有很大可能會再衍生新的人格出來。

    這實在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啊!

    Shaw沒有拒絕我提出去馬場的邀請,出門時他依舊是那副溫和優雅的模樣。

    在聖塔安妮塔,我正式向Shaw引薦了雷爾夫——我的室友,這片馬場的主人。

    先前的意外讓馬場停業了將近大半年,近段日子才重新開業。

    “雖然有商業險,還是損失不小啊!”

    雷爾夫看著那些正在被工人控製著交尾的種馬。

    “馴馬踩傷了十來個人,控製不住了,隻能開槍。”

    我問他:“那次好像鬧得挺大的吧?都沒救過來嗎?”

    正值春季,眼前那些牲畜,正在極力表達著動物的原始本能。

    “三個當場死亡,還有五個,死在去醫院的路上。”

    雷爾夫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補充幾句:“不對,路上死了四個,有一個死在搶救室,好像叫徐政赫,拗口的名字。”

    因為這場事故,雷爾夫家的馬場營生差點被叫停。

    這是他家的主要經濟來源,如果被關停,等同於失去謀生的渠道。

    而那些意外喪生的人,我從沒見雷爾夫對他們表露過一絲同情、惋惜。

    經曆過那場槍擊案後,我內心對生命的敬畏,似乎也開始鬆懈。

    在和雷爾夫討論遊客死亡的話題時,感覺更像討論死了幾隻牲畜——無足輕重,無關緊要。

    記不清是哪一年的12月,美國遭遇了一場很嚴重的禽流感。

    當時農業部的數據顯示,將近有4000萬隻家禽死亡或是被政府捕殺。

    危機導致國內經濟遭到嚴重衝擊。

    你看,沒人同情死在這場流感的雞鴨,大家都在為經濟滑坡的問題傷腦筋。

    “他怎麼樣?好點沒?”雷爾夫看著坐在圍欄口的Shaw。

    “別太小瞧他,”除了父親,我沒向任何人說出槍擊案的真相,“他比我們強大。”

    “我想也是,”他笑著,“畢竟是Giga的人。”

    我想起父親的話,叮囑雷爾夫:“別再提Giga,就當幫我。”

    “行。”

    我盤算著,或許能試著用催眠的方式,測試一下Shaw。

    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不是患有離解性同一性障礙?

    當Shaw從更衣間出來時,已經摘掉了鼻梁上的眼睛,整個馬場的眼光,不出所料地全部聚在他身上。

    可Shaw的眼神卻變得和先前完全不一樣了,我知道,是(I)人格的他出現了。

    這還是在0107來到Shaw身邊後,我第一次見到(I)人格的Shaw出現。

    我沒想到他的人格轉換會來得如此突然,這可有些麻煩了。

    他穿著一身騎馬裝,接過馴導員遞過去的馬鞭,完全不去理會那些熾熱的眼神。

    “牽馬過來。”

    馴導員是個三十歲上下的金發女人,眼神停在Shaw身上,不願挪開,小聲地驚呼著。

    “女士?”Shaw看著眼前不為所動的女人,“請牽馬過來。”

    女人如夢初醒,癡笑點頭。

    雷爾夫走過去,伸出手停在半空。

    “謔,這身衣服是特意給你備的,看起來挺合身啊!”

    Shaw沒理他,隻是冷冷丟了一句:“謝謝。”

    雷弗爾似乎不死心,又把手伸過去一些:“你會騎嗎?”

    “會。”Shaw一點麵子也不給他,完全不願握手。

    “這樣啊……”雷爾夫隻能尷尬地笑著收回手,“很期待Shaw的馬術呢!”

    “不是來放鬆心情的嗎?”

    “當然是。”

    “那就好,”他扣上帽子,手指穿過白色手套,“我不負責馬術表演,你最好期待別人。”

    馴導師牽馬過來,Shaw接過韁繩,縱身一躍,穩穩地坐在馬鞍上。

    像,太像了!不,不是像,他活脫脫是一位皇室的王子!

    兩圈下來,Shaw不願繼續了。

    場下充斥著口哨聲、呼喊聲,遊客們都招呼著,希望再看他跑兩圈。

    “Shaw,累了嗎?”

    圍欄一角,我看他摘下帽子,仰頭大口灌著水。

    “沒心情,”水順著他的嘴角滴下來,在脖子上劃出一道日光的顏色,“太吵了。”

    “文越!”

    遠處傳來雷爾夫的喊聲,我轉頭時,正正看見一匹失控的田納西州馬衝破圍欄,瘋狂朝我們奔來!

    “閃開!!”

    Shaw把我往旁邊一拽,躲過了馴馬的攻擊。

    可那匹馬像是認準我們似的,我和Shaw往哪裏躲,它就追到哪裏。

    我被腳下的石頭絆倒,整個人往前摔出去,還沒摔穩,已經被Shaw抓起來。

    “鑽過去!”

    他說的是圍欄間的空隙,大小正好夠一個人。

    我把他往裏推,喊:“你先走……”

    當空破開一聲槍響!

    又是槍響!

    我眼前浮現出躺了一地的屍體——那些被Shaw一個個開槍殺死的學生!

    馬被子彈打中了小腿,可它似乎不願罷休,那一槍隻讓它的奔速稍慢幾分。

    “快滾!”Shaw抓住我的衣領,把我往後扯,奇怪他的力氣居然這麼大!“別浪費時間!”

    “這……”

    我還在猶豫,畜生像是瘋了一樣,再次向我們衝過來。

    Shaw的身形不壯,要是被撞上,十有八九是重傷,我的話……應該能稍微擋一擋。

    “愣著幹什麼?!滾!”

    他剛說完,我直接站到他前麵,把他往圍欄裏用力推。

    Shaw很瘦,我這一推,直接把他推了出去,回身時,馬蹄已經撞上我。

    懦弱的人,做事總歸會留幾分,像我這樣。

    我從不否認自己的懦弱。

    遇事從不敢出頭,即便遇到不公,也不敢發聲。

    逆來順受、犯而不校,說的就是我。

    為什麼在劫匪用槍指著他時,奮不顧身?

    為什麼又在馴馬攻擊他時,替他擋下?

    不知道……

    醒來時,Shaw正守在床邊,抱著手,閉眼休憩。

    他長得真好啊!我甚至想伸手摸摸這張臉。可惜,我很懦弱。我害怕他會因此厭惡我。

    手因為輸液的關係,有點麻了。

    我看到自己的一隻腳被吊起來,打著石膏,沒有知覺。

    “醒了?”

    他聽到我在床上的動靜,睜開眼。

    我問他:“你傷到哪兒沒?”

    “沒。倒是你,腳骨折了,得養好一段時間。”

    照舊是那個冰冷的Shaw,可他的語氣,卻是少有的溫柔。

    那雙眼睛,沒有了眼鏡的遮擋,透著十足的銳利。

    “骨折?”我看向那隻腿,“一點感覺都沒有。”

    “藥勁還沒過,半夜可能會很難受,”他輕輕挪動椅子,坐得離我近了點,“謝謝。”

    “……”我覺得自己的臉很燙,不知道說什麼。

    “為什麼救我?”

    “我……”嘴裏差點迸出那個詞了,“我不知道,可能是下意識。”

    “不自覺的行為趨向。”

    他問我借過很多心理學的專業書,我有時候想,Shaw在心理學方麵的學識,恐怕在我之上。

    “可能吧……”

    “不管什麼原因,謝謝。”他再次道謝。

    “Shaw,我有話跟你說……”

    可麻藥的勁頭似乎又返上來了,我感覺到意識逐漸模糊,一直到再次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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