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09 更新時間:09-07-23 15:15
“清揚,小心!!”
天韻一聲斷喝響徹夜空,清揚猛一回身,眼眸一抖,隨即“啪”一聲飛身將劍踢飛……
那柄長劍在漆黑的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銀弧,“咚”一聲筆直地插在船板上!
隻聽得“轟”一聲,清揚和阿烈麵對著的那堆箱子猛地四散飛開,幾個士兵躲閃不及,被飛出的箱子重重地壓在了地上——
十個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的年輕女子突然出現在阿烈和清揚麵前,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統一的黑色麵紗,黑色束腰,黑色快靴,手中的長劍閃出冰冷刺目的銀光。
唯一比較顯眼的是她們黑色翻領的右邊領口處,一朵刺繡精致粉色薔薇靜靜地吐露著柔和的光芒,美麗中似乎蘊藏著某種強烈的情感,透露著讓人生畏的力量。
眾人在一瞬間被驚得目瞪口呆。
天韻那種奇怪的感覺瞬間著陸,但更加奇怪的是,她想喊居然喊不出聲,目光像是被這群黑衣女子強烈地吸引住一般,讓她無端地感到窒息。
愣住的眾人中,清揚最先反應過來。寒光刺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銀弧,被她緊緊地攥在手中,她衝著身邊的士兵大喊一聲:“你們在等死嗎?快點!”
這富有威懾力的聲音響徹夜空,這才把那些已經被驚成木偶的士兵們的魂兒給喚了回來。說時遲,那時快,船上瞬間又是一派刀光劍影,長劍的寒光漫天閃爍,刺得天韻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
但很快她就發現,黑衣女子出手的速度比他們要快得多,而且幾乎被刺過一劍的官軍就很難再站起來,幾十個人的隊伍瞬間隻剩下二十多人,而且還在以飛快的速度減少著……
雖然阿烈所率領的那一部分已經衝了上去,謙非的部下們也已經上得差不多了,可天韻分明有種強烈的預感——
再這樣打下去,就隻有死路一條!
就在這時,又是十個黑衣女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官軍的陣勢越來越潰敗,現在僅僅有十幾個人在奮力抵抗……
現在該怎麼辦?搬救兵?不,不可能,這裏離若葉和翡翠都太遠,等到援兵趕來,見到的就隻能是死屍一片,說不定人家會在這裏設下埋伏,再去殺更多的人!
車到山前必有路,可路……究竟在哪裏啊!
天韻焦灼地四處亂看,隻感覺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在一片又一片越來越淒厲的喊殺聲中,她的目光突然一亮——
但願……就是它了!
“可惡!”站在天韻身邊的謙非“唰”一聲抽出劍,“你呆在這裏別動!”
“等等!”天韻一把拉住正要衝出去的謙非,“你要去送死嗎?”
“你想做什麼?”謙非被天韻拽住動彈不得,溫暖的眸子裏透出擔憂與焦灼。
天韻四處張望幾眼,一眼瞄到自己身旁的一匹戰馬,她動作麻利地飛身上馬,衝馬下的謙非喊道:“快,跟我走!”
謙非呆呆地望著天韻,一時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麼藥,天韻瞪著他一臉茫然的神情,恨不得給他一巴掌,“猶豫什麼啊?快!!!”
謙非回身望望港口處,船上的火光亮成一片,他的眸中流露出為難的神色:“不,不行……”
真是個書呆子!天韻不由分說將他強行拉上馬,沒等他坐穩,那匹馬在天韻的指揮下長嘶一聲,居然猛地衝上了岸邊的高崖!
飛馳的兩人身後,碼頭上一片火光衝天,幾個同樣打扮的黑衣女子策馬緊跟著他們兩人也衝上了高崖!
“我們這是去哪裏?”謙非好不容易坐穩,隻覺得天韻帶著他飛馳的速度越來越快,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在越來越響的風聲中聽不到了。
“反正不是帶你去送死!”天韻回頭望了一眼,見那幾個追趕著他們的黑衣女子越追越近,她眉毛一挑,明亮的眸子裏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堅毅與自信,對謙非說:“你要是信得過我歐陽天韻,那麼一會兒就抓住我的繩子!”
“什麼繩子啊?”謙非一頭霧水。
“呆子!”天韻沒有工夫再對他羅嗦,“我喊三、二、一,你就跳!”
“……”謙非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隻覺得耳邊“呼”一陣勁風,身體猛地騰空,似乎正在急速地向下墜落,淩厲的風刮得他的臉頰生疼,強大的氣流讓他根本就無法睜開眼睛,朦朧中隻見一道白光撲麵而來,他想也沒想,便伸手猛地攥住了它……
正急速向前奔馳的黑衣女子們一個不小心沒有勒住馬,連聲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隨著她們的馬一起墜下了斷崖下的萬丈深淵……
穿越漆黑的夜色,跨過迷離的白霧,天韻拽著謙非,兩個人都跑得頭發散亂,氣喘籲籲,卻一直沒有停下不斷移動著的腳步。
突然,跟在背後的謙非腳下一絆,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天韻被他猛地一拽,也向前一傾停下了腳步。她雙眉微皺,轉過身來就要開口抱怨:不為別的,截止到現在他們還沒有跑出幾裏地,謙非已經像這樣倒了三次了。
“你怎麼這麼沒用——啊?”
天韻還沒說出的話被一個短而急促的“啊”給噎住,她猛地磕絆一下,目光直直地盯著謙非的臉,聲音也柔和起來,“你……出什麼事了?”
謙非半跪在地上,雙眉緊皺,借著微微的月光可以看清他額頭上布滿一層細密的冷汗,臉色紙一般蒼白,雙頰卻透出詭異的潮紅,聽到天韻的詢問,他抬起頭來,努力地衝她微笑,然而眼底那絲痛苦的暗芒卻十二分明顯,天韻不由得蹲下身子靠近他。
“你沒事吧?”從沒有見過謙非這副表情。
謙非勉強一笑,想要起身,然而還沒挪動半步,他立到一半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癱軟下來,天韻清晰地聽到他的一聲低喊,聲音很小卻是分外清晰,她心裏一抽,急忙伸出手去扶他。
謙非沒有躲開,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躲開。天韻感覺他的手臂冰涼如雪,透出一股冷汗的陰濕。謙非的睫毛在輕輕顫抖,他的右手緊緊地捂住他的右腳踝,天韻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隻能看到他那雙已經被泥水浸透的官靴,依稀可以看到暗紅色的血正從裏麵慢慢地滲透出來……
天韻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咬緊下唇……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後
謙非坐在草地上,天韻半跪在他身邊幫他處理著傷口。
謙非不僅僅是傷到腳踝,整個右小腿被磨得幾乎沒有一塊好皮,剛才脫他的靴子就差點沒把天韻給為難死,因為受傷之後又跑了那麼長的時間,血水混著泥水把靴子和他的腳給牢牢地沾在了一起,天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們分離開來。
天韻微側著頭,神情專注而認真,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盡管細心的謙非已經非常努力地壓製著想要脫口而出的呻吟,但他不斷吸涼氣的聲音還是讓天韻的心一次又次地抽緊:
帶著這麼重的傷跟著她跑,真不知道剛才那麼長的路程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回想起他摔倒時她對他的挖苦甚至是取笑,天韻真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他該會怎麼想她!
不行,她不能逃避現實——如果她走了,謙非非死在這裏不行,於是天韻強忍著內心的羞恥感,繼續厚臉皮地留在他身邊。
好在她從營裏帶來了一些應急的草藥和紗布,再動用她還不算過於匱乏的一些醫學知識,謙非的傷雖然嚴重,但治療起來倒還不是很複雜,她麻利地選藥敷藥又包紮,還不忘從就近的漓星江裏打些水過來,深秋冰涼的江水最適合做冷敷,她小心地將幹淨的紗布浸在幹淨的江水裏再敷到他紅腫的腳踝上,做完這一切,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揉了揉低得酸痛的脖子,滿意地低聲說道:“好了!”
謙非微低的頭稍稍抬了起來,他褐色的眼底雖然還是有些痛苦的神色,但唇邊的笑容看起來還是自然多了,他望著天韻頭上細密的汗珠,口氣裏略帶著感激和歉意:“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天韻甩著兩隻手,笑嘻嘻地對謙非說,口氣輕鬆自然。
謙非長長地出一口氣,眉頭輕舒,含笑的目光凝視著天韻,眼底多出幾分不知道該如何名狀的神秘神色,而天韻正低頭收拾著散落了一地的藥酒和紗布,雖然已經所剩不多,但天知道他們還要這樣漂多久,所以還是儲存起來最為上策。
剛剛收拾到一半,天韻突然聽到謙非的聲音,口氣輕快而又認真,略帶幾分感歎的意味:“你真是我所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女孩子。”
她沒有抬頭,笑笑地答:“怎麼這麼說啊?”還從沒有人用“不可思議”這個詞語去形容她呢。
“讓我丟下葉將軍他們不管的是你,把我拽到馬上衝上斷崖的是你,最令人詫異的是你居然帶我跳崖,居然敢用一根繩子將人拴在懸崖之上,腳下是萬丈深淵,爬下來居然麵不改色心不跳;好不容易接觸到地麵,你居然還讓我幫你搬屍體,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的確,剛才天韻的舉動是有夠瘋狂:帶著謙非跳崖的那一瞬間,她將出門前隨身攜帶的一根白色粗繩快速地打了個繩套拴在崖邊的一塊巨石之上,然後憑著那根繩子將他二人貼在崖邊,才使他們逃過了墜落深淵的厄運。追趕他們的血靈薇女子沒有這番心機,狠狠地摔下了斷崖,鮮血將崖下的漓星江水幾乎染紅,如此血腥的場麵天韻非但不躲,還要謙非幫她將他們所乘的那匹馬給拽下江去,這一係列的奇妙經曆用“不可思議”這個詞來形容最貼切不過了。
天韻輕輕一笑,眉毛一揚,抬頭,正好碰到他看向她的目光,褐色的眼底真誠而自然,嘴角的笑容幹淨而純真,上揚的嘴角略帶幾絲孩童般的俏皮,口氣卻又嗔怪如同鄰家的哥哥。
她心裏一動,按捺住自己想笑的衝動,衝謙非揚起下巴,說:“其實,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呆子的男孩子。”
謙非的眼底蘊藏著明亮的笑意,誇張地揚起眉毛,說:“為什麼啊?”
“在對方以一擋十的情況下,不抓緊時間想辦法脫身,居然帶頭衝上去送死;剛才在峭壁上,你居然被嚇得一動不動,連爬山都不會了,最後還得我把你給拉下來;摔死的馬你居然連碰都不敢碰,真是膽小到了極點啊!”天韻的眼睛亮晶晶的,唇邊一抹笑意陽光般燦爛。
謙非愣一愣,兩個人都“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一種親切而友好的氛圍散播開來,天韻恍惚間隻覺得他們在前世肯定也這樣聊過天,不然哪裏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過了好一會兒,天韻才緩過勁來,隻覺得雙頰都快要笑僵了。她望著謙非,眉毛一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說:“對了,我剛才算不算是救你一命啊?”
“當然算了。”謙非禮貌地說,“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我不需要你‘沒齒’,我隻需要你告訴我一件事。”天韻衝謙非眨眨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說吧。”謙非望著天韻亮晶晶的眸子,笑道,“可千萬別讓我再借官服給你了,上次偷我玉佩,這次可指不定看上我什麼東西了。”
“我又不是小偷!”天韻點點自己的鼻子尖,兩個人又咯咯笑起來,笑聲爽朗自然,無拒無束。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天韻衝謙非眨眨眼睛,用比較嚴肅的口氣說,“為什麼要出賣我們,把我和夏然送回我家?難道清揚沒告訴你不可以讓我家和夏家知道我們已經回到若葉的事麼?”
謙非眼底亮閃閃的笑意頓時消失,他的目光望向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而悠然,聲音低沉卻清晰:“因為我不想讓你們到水雲港來。我知道我攔不住你,更攔不住夏然,隻好出此下策。”
“為什麼我們不能來?為什麼你,還有清揚,甚至阿烈都可以來?”天韻的聲音高起來,她討厭被人當做膽小鬼,更討厭別人剝奪她的權利,因此謙非這一句話讓她幾乎難以置信。
謙非猶豫一會兒,靜靜地說:“你和夏然都還有很多親人吧?”
“那當然。”天韻叫道,“不要岔開話題!”
“我沒有岔開話題。血靈薇實在是太厲害了,變幻莫測,令人實在疲於應付,你也看到了,我們這次偷襲已經失敗了,因為對方早有準備,與其說是我們偷襲她們,倒不如說是她們偷襲了我們。即使我們商量無數的應對計策,隻要有人去,就有很大的危險存在,所以這一次的偷襲,連同去的士兵都是我們精心挑選過的,在他們完全自願的情況下才批準他們去的。
“正因為太過危險,所以我覺得你們不該去,真的,不是因為你們的身份地位或者是家財萬貫,僅僅就是因為你們有親人,如果你們一去不歸,他們又該……”
謙非的聲音慢慢地小下去,天韻的眼神在輕輕顫抖。片刻,她輕輕地問道:“那……就算是因為這樣,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送回家去,把我們關在營裏也可以啊!”
“就在昨天,我剛剛到你們家裏去過。”謙非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也許你們忍心讓你們的父母如此痛苦,但我實在是無法看下去。
“也許我應該向你們道歉,可我從未後悔,就算是欺騙了你們,傷害了你們,隻要能保護你們,做什麼我都願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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