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絕舊恩分道獨揚鑣

章節字數:4787  更新時間:09-08-14 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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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漓星江

    黑衣人拖著天韻,天韻愣愣地看著前方。

    謙非筆直地站在他們麵前,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眼神中透出那種隻有在打鬥時才會出現的霸道和殺氣,那道熟悉的長虹再次出現,映亮了他溫暖的眼睛。他的右手舉起,斜橫在胸前,像是要把手中的什麼東西刺出去,天韻的目光迅速地滑過他的右手,指尖的盡頭赫然露出一星閃亮的光點,是飛刀的刀尖。天韻急忙看向自己的腳邊,才發現剛剛還撲到她身上的黑衣人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胸口都無一例外地插著一把閃亮的飛刀。

    麵對黑衣人的威脅,謙非輕輕地舒出一口氣,慢慢地蹲下身去,將掌心的飛刀無聲地扣在腳底。然後他又慢慢地站直身子,注視著黑衣人,嘴角現出剛才那種古怪的微笑。

    “向後退!否則我就殺了她!”黑衣人以天韻作要挾,衝謙非厲聲喝道。

    謙非揚起下巴,滿不在乎地輕笑一聲:“你覺得她對我有那麼重要麼?”

    “什、什麼意思?”失掉手中最有分量的籌碼,黑衣人慌張得有些結巴起來。

    “意思?意思就是……”謙非瞥天韻一眼,眼神冷漠如昔,“我恨不得你現在就殺了她。反正我想要的東西就在她的身上,她死了我反而能更輕鬆地把它拿到手,而且還不用背上人命官司,何樂而不為?你要動手就趕快動手,倒省得我沾一手血,趕快殺了她,然後我們再來拚個高低,公平競爭,一對一,這主意不錯吧……”

    謙非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向他們靠近,黑衣人隨著謙非的前進慢慢地向後退,天韻毫無辦法地被黑衣人拖著,一直退到船頭,淩厲的風刀一樣,把她的臉頰割得生疼,在他們已經毫無退路的時候,謙非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大哥,我先奉勸你一句。”謙非道,“在你把我視作你最大的威脅之前,先注意一下你手裏那位小姐,可別不明不白地死在她手上。”

    黑衣人似乎已經被謙非逼得失去理智,他的目光居然真的落到自己身前的天韻身上——

    好機會!謙非猛地蹲下身,一把抄起自己剛出艙時丟在地上的劍,一個箭步向天韻他們衝去!

    天韻隻感覺眼前寒光一閃,黑衣人剛才還勒住她喉嚨的手臂似乎頃刻間失去了力量,她趁此機會猛然掙脫黑衣人的束縛,一個踉蹌跌坐在了船板上!

    她迅疾地回頭,隻見剛剛擒住自己的黑衣人捂住流血的右臂,驚恐地望著衝上前去的謙非,下意識地向後一退——

    他忘記了自己已經退到了船頭!黑衣人一腳踏空,猛地跌入江中!

    聽到這巨大的水聲,天韻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她坐在船板上,一時間居然沒有了站立起來的力氣,竟抑製不住地捂住臉痛哭起來。

    謙非站在船頭,死死地注視著黑衣人跌下去的江麵,一直到水麵上僅剩的一抹漣漪完全散去。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將帶血的劍藏在身後,回首望著坐在船板上抽泣的天韻,剛剛眸中的殺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熟悉的沉著與謙遜,就連浮現在嘴角的一絲微笑也是那樣的真誠與溫暖。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謙非走上前去安慰著天韻,口氣溫和,一如平常。

    天韻根本不理他,她將臉埋在手臂上,轉過身去,依舊小聲地抽泣著。

    謙非憐惜地望著天韻,好脾氣地笑了笑,索性蹲下身來,耐心地勸道:“沒事了啊,他們都已經死了。別害怕,你要是想哭,就到船艙裏哭,我把這些屍體處理掉,坐在這裏會著涼的,啊。”他說著站起身來,習慣性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拍一下天韻的肩膀。

    不料,他的手還沒有觸到天韻的右肩,剛才還埋著頭的天韻卻猛然伸出左手,狠狠地攥住他的手臂,同時右手一揮,“啪”一聲,謙非便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耳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天韻已經神速地抓起地麵上他剛剛扣在那裏的飛刀,毫不留情地抵住他的脖子!

    天韻滿是淚痕的臉被月光照得慘白,含著淚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謙非,眼神中透出的是刻骨的蔑視和憤恨!

    謙非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望著天韻的目光充滿了無辜和震驚,被打過的臉頰慢慢紅腫起來。

    “李謙非。金玉雙蝶還在你手裏吧?”天韻冷冷問道。

    謙非慢慢地舉起左手,攤開手掌,輕輕地說:“還給你。”

    天韻輕屑一聲,斜瞥著謙非:“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小人?我真的感謝這幾位大哥,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謙非望望天韻冷漠如冰的眼神,輕輕地問:“歐陽,你是不是恨我?”

    “我不是恨你。”天韻眉毛一揚,猛地加了力道,“我是恨不得殺了你!”

    “歐陽,如果你是為我剛才說的話,那麼你誤會了,人逢強敵,不能蠻幹,隻能智取。我也許可以和他們硬拚,可那樣很可能會傷到你。再說你也看到了,他們把你作為人質,就是想用來威脅我們交出金玉雙蝶,我如果……如果表現得太在乎你,那你的安全就更得不到保障……”謙非解釋著,口氣自然真切。

    “我的安全?!你少說這些好聽的來糊弄我了!如果你不是想要金玉雙蝶,傍晚的時候你幹嗎要跳下江去?”謙非的一番話更加激怒了天韻,她死死地瞪著謙非,毫不客氣地反駁。

    “歐陽,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謙非急得有些語無倫次,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如果沒有金玉雙蝶——”

    “你的榮華富貴就得不到保障,你跟我上漓星江還差點淹死就是白忙一場。”天韻掐斷謙非的話頭,猛地抬起他的下巴,注視他的眼睛,“什麼廢話都別說,這個金玉雙蝶,既然你這麼願意要,你就拿走,算是你救我兩次的補償,這艘船也歸你了,你想去若葉想去花泉想去哪裏都可以,就是不要來幹涉我的事!”

    吐出最後一個字,天韻猛地將手中的飛刀向地下一甩,隻聽“當”一聲,飛刀斜斜地刺入兩人腳下的船板!

    謙非低頭,飛刀閃動的銀白色光芒在他的眸中跳躍,他慢慢地抬起頭來注視天韻,天韻受不了他看她的目光,她咬緊嘴唇,抽身欲走。

    “等一下!”

    謙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天韻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凝固在原地,她隻筆直地站著,沒有回頭。

    “你把金玉雙蝶給了我,”謙非的聲音淡淡的,似乎因為某種壓抑著的感情而顯得很古怪,“你怎麼跟夏然交代?”

    一句話擊中了天韻的太陽穴,剛剛強忍下去的淚水像潮水一般向上漫,天韻揚起眉毛,淚光閃閃的眼睛望向天空,竭力壓製住聲音的顫抖,說:“這……用不著你管,大不了我嫁給他……”她抬起手臂,猛地擦了一把眼睛,提高聲音說,“也好過和一個禽獸呆在一起!”

    謙非的身體輕晃一下,他迅速地低下頭,用手扶住船艙,聲音裏帶著一絲不自然的顫抖:“相信我,真的……有那麼難嗎?”

    淚水漫上了天韻的眼眶,她急忙用一隻手捂住嘴巴,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抽泣出聲。她抬頭望著天邊的月亮,銀白色的月芒盈滿她明亮的眼眸,看不出是月光還是淚光,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是那樣的明亮,明亮得讓人心碎。

    “對不起,你的演技太高。”天韻輕輕地說,“我不清楚哪一個你……更真實。”

    痛苦悲傷的暗芒迅速地滑過謙非的眼底,他咬了咬蒼白失血的嘴唇,將目光瞥向遠方。

    “既然歐陽小姐去意已決,卑職就不再挽留。”謙非輕輕地說,“隻是荒郊深夜,孤身獨行,怕有凶險,還請小姐天亮後再動身,可好?”

    天韻深吸一口氣,道:“一言為定!”

    甩下這句話,她一頭衝進艙門,撲到床上放聲大哭起來。謙非剛剛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措辭,更因為他說話的聲音: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恭敬,那樣的順從,委婉之下卻藏著一種深深的冷漠和距離,宛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她記起了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那些親切和自然,現在它們已經煙消雲散,可在他的眼睛裏,她已經再也不敢去尋找那些熟悉的眼神了。

    漓月江

    “向前,一直劃到底。”清揚的聲音,清越而堅定地回蕩在江上。

    阿烈用蒿奮力撥開最後一重蘆葦,眼睛猛然一亮,聲音裏有著無法形容的驚喜:“出來了,太不容易了,我們出來了!”

    正站在船尾的水晶聞聽此言,急忙跑到船頭,站在阿烈身邊向前遠眺,眼神也不由得為之一亮:

    在她的麵前,是一望無際的漓星江,天邊暈染著玫瑰紅色的絢麗朝霞,一輪鮮紅的朝陽正在他們麵前冉冉升起,新鮮的晨風撲麵而來,肆意地揚起他們的發絲和衣襟……

    “清揚!”阿烈激動地回身望著清揚,“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裏?”

    “沒有。”清揚淡淡一笑,“隻是小時候從家君那裏看過一張漓月湖區的地圖。”

    “小時候?”阿烈一臉驚訝,“那麼複雜,那你怎麼能……”

    “很簡單啊,清揚並沒有用什麼地圖。”清揚微笑恬淡,“確定了大方向,就用老辦法啊,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肯定都能找到路了吧?”

    “這……是這樣啊?”阿烈猛拍下腦袋,卻又半信半疑,“可我剛剛也沒看你做什麼路標,怎麼能?”

    “把走過的路都記住,不就好了?”清揚接過阿烈話頭,轉眸回望他一眼,依舊笑得雲淡風清,“再說,這麼黑的夜,我們做什麼路標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呢?”

    ——就、就這麼簡單?

    把走過的路全部記住?這麼黑的夜,這麼濃密的蘆葦,那麼多的岔口,她居然能將路全部記住??

    清揚望望水晶和阿烈驚訝的神情,淡淡一笑,將話題岔開:“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翡翠?”

    阿烈這才把敬佩的目光從清揚身上收回來,他向前張望片刻,回身笑道:“天助我也!順水而行,不出三日!”

    清揚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微風輕輕拂動著她額前的碎發,明亮的雙眸直視著前方,玫瑰色的霞光和著水波在她的眼底輕輕蕩漾,似乎還有一些閃亮的東西,跳躍著晶瑩的光芒。

    船兒在江中劃開一道長長的水紋,箭一般向前駛去……

    漓星江

    天色已明。

    剛剛還行駛在江心的小舟已經停泊在岸邊。

    天韻依舊是一襲胡服,肩上搭了個小包袱,慢慢地走出船艙。她迎著霞光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昨天晚上過得實在是太驚心動魄,她衝進船艙之後好不容易止住眼淚,卻是怎麼都睡不著。輾轉反側的間歇,她能聽到謙非在艙外歎氣的聲音,幽幽的,浸滿了落寞與惆悵,讓她聽得鼻子裏直泛酸。於是兩三個時辰變得分外漫長,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她就迫不及待地衝出船艙。

    該死的瞌睡蟲,晚上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早上就又來找我的麻煩。天韻望望船邊的江水,毫不猶豫地撩起一把拍在臉上。深秋的江水冰冷刺骨,天韻禁不住猛地打了一個寒顫,被淚水泡得發木的臉頓時被凍得通紅,腦袋也清醒多了。她索性撩著江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臉,抬頭迎著清新的晨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望一望無際的蒼穹,頓時感到大大的豁然開朗。

    人這一生難免會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李謙非……天韻迎著晨風重新紮起辮子,頭發甩甩,就幹脆當作是做了一個夢好了!一到早晨再痛苦再悲傷的夢境都化作泡影,隨著這江上的晨霧一樣消失不見吧!

    天韻拍拍雙手,一扭頭,她馬上就感覺到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麼錯誤:李謙非不是一個夢,而是一個人,是一個真實的人,而且這個人現在就站在她的身後,隨著她的回頭不偏不倚地戳到了她的視線裏。

    他正背對著天韻,將船上幾個黑衣人的屍體拖到岸邊。在山巒的映襯下,他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清瘦,不知是因為拖著黑衣人還是因為什麼別的緣故,他走路的姿勢晃得厲害,動作也顯得分外無力,要不是他穿的衣服,天韻簡直認不出他是李謙非,沒準兒都會跑上去幫他一把。

    天韻將包袱係好,大步邁過他身邊,一步踏到岸上。她抬了抬腿,似乎想要走,但卻又站直身體,背對著他,盡量不露一絲感情地問:“喂,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

    “回若葉。”謙非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他輕輕地說,“小姐說過不希望卑職打擾您。”

    天韻的心頭不由自主地一痛,眼淚幾乎又要漫上眼眶,但她很快地調整了自己的聲音,鎮靜地說:“那好,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

    天韻甩了甩頭發,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步伐堅定,若無其事,但她的眼淚還是悄悄地漫出了眼眶,她不斷地擦著,可它們還是一滴接一滴地滾落下來,落在路邊的小草上,像一顆一顆璀璨的明珠。

    見鬼,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掉這麼多的眼淚,大概這是人之常情:當一個熟悉的人突然與你行同陌路,再堅強的人也會忍不住掉下眼淚吧。她翻著衣服,想找個什麼東西擦擦眼淚,卻意外地從身上翻出了一張紙。

    是謙非贈她的那首詩。她輕輕地念了念,淡淡地笑了笑,揚起手,似乎想要把它丟在路邊,但她猶豫一下,還是把它小心地收了起來。

    就……算做紀念吧。

    她長出一口氣,快步向前跑去,時光隻會向前走,再也不會回到那些難忘的日子了……

    天韻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一個人用怎樣的目光久久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的眼底閃動著晶瑩的光芒,目光是多麼的落寞,多麼的憂傷,多麼的惆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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