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94 更新時間：08-10-11 00:04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點雨終於逮住機會攔住了正準備出門的伊水，沒好氣地問。
“做善事。”伊水簡單地回答了一句，準備搪塞過去，卻見點雨依舊攔在麵前，有些氣惱道，“怎麼，我去哪還得向您彙報一下？”
“那倒不必。”繼而點雨佯裝擔憂，回答道，“你這幾天都沒來上課，我怕你成績不好給我丟臉，再說你做善事，不會越幫越亂嗎？”
“哼！幾天沒跟你說話，你說的話還是這麼令人討厭。”伊水揮揮左手，撇了撇嘴，“本小姐是去惜若那。”
“夫人讓你去的嗎？”
“也算吧。”伊水抬起頭，卻看見點雨轉瞬即失的複雜的表情，眨了眨眼，點雨亦是平常的表情，也沒多想。抬起腳準備走人。
“有空多待在宮裏吧，累死我就無聊了。。。。。。”
“知道了，知道了。”伊水快步向前跑去，卻突然愣了，耳邊響起他玩笑似的話語，轉過頭向點雨巧然一笑，“腦袋壞了吧你！”又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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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若。”
或許是這裏的一切都像水中的倒影，一碰就會破裂，她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十分輕柔，腳步也踏慢了幾分。
她熟練地朝屋裏走去，從半掩的紙門裏探出頭來，不出其料，他果然安靜地坐在秋千上，她將頑皮的跳到耳前的話撫到耳後，提起長裙，輕步走到惜若後麵，突然大叫出聲，卻見惜若沒有一絲反應，半晌，見他微笑地歪了下頭，掏了掏耳朵說：“嚇死我了。”
她被他言行不一的表現氣到無語，自覺無趣，隨手拿起一根枯樹枝，隨意拍打著周身的落葉，雙腳胡亂地踢著。
“已經入秋了。”伊水終是沒有惜若耐得住沉默，開口道。
“秋天？怪不得最近感到涼意。”
“秋天涼，要多穿點衣服。沒事就出來逛下，看下外麵。。。。。。啊！對不起！”
“別太介意，你這樣，我反而不太習慣。”
“對不起，我知道了。”
“沒事。今天，你晚了。風鈴都已經響了好幾次了。”
“出門的時候跟點雨說話給耽擱了。”伊水坐在他的身旁，“風鈴不準吧，也就耽擱了一會。”看來她得還一個計時間的工具了，近日風大，即使她按照書上寫的擺放，遇見風也不準了。
“可能吧。點雨嗎？許久未碰麵。”
“你跟他碰過麵嗎？”
“是，你覺得他怎樣？”
“怪討人厭的。”伊水又笑出聲。
“很愛笑呢，你。”惜若伸出手撫摩上她的頭發，喃道，“秋天，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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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她現在想起來了，那天他說的那句話是“秋天，小心”，如果說當時她不明白，那麼她現在算是完全明白了，不、不是現在，應該說當大火漫騰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
“點雨，你快走！理我做什麼？”伊水使勁推了一把前來搭救她的點雨，但她早已渾身無力，她用盡全力的一推實際上也隻是一丁點力。
“笨蛋！我辛辛苦苦衝進來，現在自己出去也會被燒傷，毀了容就難看了。還不如把你安安全全送出去，到時候毀容也是你害的，也變的光彩了。放下你？我點雨可不做這樣蠢的事情。”點雨氣惱地瞪著伊水，擋開一個塌下來的火柱，用力把臥在地下的伊水拉起背到了背上。
“咳，都什麼時候了，還，咳——”伊水無奈地看著點雨，有幾分好笑，有幾分想哭，“你厲害，怎麼可以讓你搶這樣的好事？我保護你。”
點雨左繞右拐地，不時避開迎麵而來的倒塌物，緩了一下神，吼道：“那也要你能才說。”
顧著跟伊水講話，一不留神，差點被腳下的物體絆倒。
伊水見狀，怕再害點雨分神，乖乖閉上了嘴。
過了很久，久到她以為過了一年的時候，點雨突然柔聲喚她。
“幹嘛？”伊水盡量用最溫柔的語調回答他，但心裏的恐懼卻讓她的聲音顯得有點發抖。
“還記得，你上次生病的時候，跟我說的話嗎？”
“早忘記了，你聽著，本小姐忘記了，想讓我記得就等會出去跟我說。”她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迫切地希望點雨閉上嘴巴，她不想讓現在的情形變的跟交代遺囑一樣。
“不記得就算了，你隻要記得我那種生活我很滿意就好了。”
“說什麼滿意不滿意的。你要再說話，我就讓那許諾變成夢境。”
“我不說也成不了現實。”點雨的聲音越發顯得無力。她發現，他的聲音竟沒有她精神。
“胡說，隻要你閉嘴我就可以讓它實現。你聽著，我是你的主子，我命令你必須過這樣的生活。”她的聲音突然一轉，哽咽道，“點雨，不要再說了，我怕，我怕你就這樣離開我。”
“不可以，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蒼白，他不得不停頓一下，緩過一口氣，繼續說，“嗬，告訴你哦，明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是老說生日要許願望，而且會很靈嗎？我許第一個願望，伊水要逃出這裏，好好地活著，活的比誰都幸福。。。。。。”
“閉嘴！”伊水尖叫道，她的眼前越發模糊，兩頰感到涼意，原來，不知何時，她已哭如雨下。
“哭了嗎？其實我知道不用許這個願的，因為伊水怎麼可能會不幸福呢？從明天開始，你不能再哭了，因為你哭的時候我也在哭，你笑我才能笑，我救了你，我的生命已經是你的了。會不會討厭這樣？把我的生命強加給你。”
“對，我討厭，我討厭這樣。我才不要你這可惡的人的生命，你敢給我，我就一輩子討厭它！”
“討厭也好。這樣你就能想起它了，想起我的生命，最起碼不會忘記。也許你還會記起是我救了你。。。。。。。很好，很好。”點雨的聲音逐漸無力，到最後隻如蚊子般。
“小姐，小姐——”
不遠處，傳來隱月的著急的聲音，伊水興奮道：“聽見沒？！我們快到出口了，你不要說話，留著力氣，活下去。”
“好象不太可能了。”點雨費裏地睜開雙眼，看見不遠處隱月朦朧的身影。
“不準說喪氣話，快到了，快到了。”
“我知道。”他費力地睜大了眼睛，加快了腳步，在門口前轉過頭對伊水嫣然一笑，那美麗的笑容就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那雙她曾羨慕的眸子望向她，輕輕地對著她說了一句。
一時間，她淚如雨下，同樣的意思，卻換了一種方法，換了一個場景。
她一個發愣，他用力把她拋入隱月的懷裏，自己卻無力地倒入火海之中。
他在火海中看見她想去救他，可火柱擋住了她的腳步，許許多多雙手攔住了她欲向前的身子。他的心裏充滿了欣慰，他能夠確定她會活下去的，雖然代價是他的生命，但是也值。
他有一句話沒有告訴她，這是他唯一的遺憾，他想告訴她在他的心裏有一朵屬於少年的花輕輕開放，那朵花的名字叫愛情，可惜它卻把靈魂錯寄於到曇花上，曇花一現過後便是死亡。
她在外麵看著他被火逐漸吞噬，那火發出一絲妖嬈的藍光，緊緊包裹住他，沒有一空隙。
她的腦袋隻剩下空白，她的耳邊響起人們的尖叫。
然後發生了什麼，她不清楚，也不知道。
當她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渾身冰涼，被水潑過，她的手裏握著他的配玉，以及，隻剩下一片被火燒過所留下的灰跡。她這才想起她剛剛進去準備救他，卻隻在火海中找出那塊玉。
她獨自站在火海中，猶如火之精靈。
微微顫抖的手拿著玉佩，胡亂的腦海中不停的回想起他的話。
第一次他說——
或許，我們可以吵鬧著一輩子生活在一起，我是說或許，我是說吵鬧，該死，你別多想。
這一次他說——
伊水，以後我化做微風，守護你一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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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歌宮對於此次起火事件進行調查，宣布：本次起火隻燒毀了“星起”宮，損失較小。起或原因是由於宮女玩火，已處於懲罰。
“小姐，吃點吧。”隱月的聲音帶著幾分憂愁，將一碗粥放到伊水麵前，不覺哭出了聲。
三天了，她家小姐一點水一點飯也不曾進，隻是望著玉。她有幾個晚上看見她家小姐站到窗前，感受著微風擁抱著她的全身，摸著玉，輕聲說著些什麼。
外人說她家小姐瘋了，可是她知道，她家小姐沒有瘋，她隻是病了，得了心病。
心病自需心藥醫，小姐的心藥到底是什麼呢？她不知道，她隻能無奈地看著小姐傾國傾城的容顏越發憔悴，憔悴到她無法找到當初的小姐，像精靈一般快樂的小姐。
“隱月？！”她的哭聲驚擾了伊水，伊水看著她，漂亮的眸子恢複了一絲光彩，“不要哭，哭了好醜，哭了也回不到過去。”她又像對她說，又像自言自語，伸出手摸去她的眼淚。
“小姐，你吃點吧，吃點隱月就不哭了。”
她像一個乖巧的孩子，向隱月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拿起碗就吃了起來，吃完了，小心地問道：“隱月，我可不可以出宮？”
“小姐想出去玩，自然可以。”
“不是，我是說，可不可以不再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猶如一支羽毛飄落在地上。
過了段時間，隱月問道：“小姐，你不要隱月了嗎？”
“不，不是的。”伊水急忙擺手，生怕隱月誤會，眼眸望著地，雙手絞在一起，“這幾夜，我常常自己在夢裏哭醒，有的是因為傷心，有的是因為害怕。我感覺自己是一個有罪的人，讓別人拿生命換我實在是罪過的。我想到外麵走走，換一種空氣。”
“隱月雖然不太明白小姐的心情，但是小姐一定不是罪人的，小姐是個好人，是個讓菩薩都心疼的好人。”隱月才收住的淚水又回到了眼眶，“歌宮還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樣好了，過些天，宮裏就會來人，全宮將會一片忙碌，那時小姐可以趁亂出去。”
“夫人那邊。。。。。。”
“小姐不用擔心，夫人人好，不會多怪罪的。小姐走了，夫人會理解的。”
“謝謝。”
“小姐說什麼呢，為小姐辦事本來就是應該的。”隱月握住點雨的手，“小姐還是一個孩子，日後出去要多加小心，如需隱月就找人給隱月捎個口信。”
“隱月也是，需要我給我傳個信。”
“可是，小姐以後會到哪呢？”
“這個。。。。。。”伊水頓住了，是啊，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日後會去哪，隱月有怎麼會聯係的到呢？
“小姐以後確定了再告訴隱月吧。”隱月走出房間，“隱月先去給小姐安排下。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
“知道了。”伊水朝她笑笑。
遠處似乎響起笛聲，伊水伏到窗前，月宮，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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