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594 更新時間:20-02-18 21:30
童話般夢幻的房間裏,五官精致得如同洋娃娃的少女靜靜地看著昏迷的少年,細長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戳進少年骨骼分明的手指中,最終將十指相扣的手貼在臉頰上,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女孩兒仿佛下了巨大的決心,在少年額頭印上一個珍之重之的吻。
開門的聲音響起,門是被砰地一聲按上的,女孩兒就這樣驚惶地被按在門上,她愣愣地看著前一秒還在躺在床上的少年,還是那個少年,氣質卻渾然是另一人,一點兒吊兒郎當的模樣都沒有。眼中有她分不清的情緒,又急又氣,還有一些劫後餘生般的慶幸和她急切想要忽視的——深情。
怎麼可能呢。
江泉自嘲的笑笑。
她的笑更加惹怒了暴躁的少年。
“你在笑什麼!”
“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玩具!”
“看我不搭理你,終於膩了是不是!”
“你們這種富家子弟怎麼總愛在我們平民百姓身上找樂子,萬一哪個缺心眼兒的一不小心陷進去了怎麼辦!”
“你要是玩弄感情……”你就別想見到陽光。
陷進去?
誰陷進去?
阿諾,你但凡了解我一點兒就不會說這樣的話。我喜歡一個人會一直一直喜歡下去,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不就陷進去了嗎?
所以我輸了。
江泉仰著頭,一雙濕潤的眼直擊他心髒,習諾心頭一滯,他隻想將她抱到懷裏吻向她的淚眼,讓裏麵打轉的淚水滋潤他的舌尖,摟起她,讓她雙腳離地,除了自己什麼也不能依靠。他的小泉,這是他的小泉,他發誓讓她再不難過,絕不在為那些有的沒的掉眼淚的人,這麼矜矜貴貴的人兒,就應該好好的摟在懷裏,哄著,疼著。
女孩兒伸出手,將他推遠。她不知道為何,從早上起,就有聲音不停地告訴自己。
你愛的是阿千,不要再騙自己。
他會疼。
“阿諾,你說我以前怎麼這麼固執呢,你都那麼明白地告訴我了,我還要堅持。你說說,到底為啥!難道真的是因為我特別喜歡你,特別特別那種?”
“那就繼續喜歡我好嗎?我會嚐試……不!我可能已經喜歡你了。所以,小泉,我……”
“但是——我不願堅持了,如果……會因此那麼痛苦,我便不再喜歡你。”
“……”
我可能比我想象中還要喜歡你。
他在心裏把話說完。哪怕你這輩子再也不願意愛我也沒有關係,我會變強,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做不計後果的事,不會再狂妄自大。
也許是上輩子的習慣,情不自禁便要將女孩兒小巧的身體抱在懷裏,想要安慰她,卻被推開。
“習諾!江泉不再糾纏你,你可以毫無顧忌的追求蘇小姐,我絕不會來打擾你們。”
“我不想失去你,但是——”
“剪不斷理還亂。”
“習諾。”
“再見。”
再也不見。
門被關上,習諾怔怔的看著少女決絕的背影,許久才發現懷抱空空,冷得讓人絕望。他的小泉一如既往的倔強,上輩子,倔強到令人心疼,這輩子,倔強得讓人心寒。
真是報應。
房間唯美到恍如誤入仙境,這是小泉的房間,他睡在她的床上,蓋著她的被子。
這個房間,全是她的氣息。
滿足地吸了一口氣,計劃著去把小精靈哄回來。但現在,不是時候。她就要來了,必須和她說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死的,也許是心髒病,也許是毒品,反正他是不想活的。從他的小泉死去,他就再也沒有感受到人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著。他把過去的二十多年好好回憶了一遍,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後悔,不斷地辱罵蘇紗,不斷地指責曾經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自虐,渾身被自己抓得不剩一塊好皮,不斷地質問:不是很疼的嗎?小泉,為什麼我感覺不到!
“你這樣的渣滓憑什麼得到她的喜歡!天之驕女,你配得起嗎?”
蘇紗在他渾渾噩噩中罵著他。他在心裏諷刺,真是可憐,生來高人一等、鎮定幹練的女人到最後,也淪為她最討厭的人。
“好好活著,你這條命貴著呢。”
他也知道這條命貴,他也想用盡力氣好好活下去。
可是——
真的好痛!
小泉……
我真的痛。
每次昏迷中醒來,不可抑製的絕望鋪天蓋地而來,以前婚後每次醉酒醒來,身上都是幹幹淨淨,他總是嗤笑一番,然後順勢將她樓到懷裏,用全身的溫度將她包裹,而這個時候,小小的人兒會依賴地窩在他的懷裏,一雙冰涼冰涼的手隔著薄薄的衣服搭在他的腰上,這時候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責怪和滿足占據他的整個心房,幾乎有一瞬間他想要是能這樣一輩子就好了,但很快他就會罵自己瘋了不成。小泉剛醒時的迷糊模樣總讓他心中一片溫軟,睡得泛紅的眼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猶疑夢中,委委屈屈地向他索求擁抱,這個時候,他會縱容地抱起她,笑嘻嘻地讓她感受自己硬熱的欲望。夢瞬間清醒一般,女孩兒驚慌地後退刺痛了他,結婚兩年了,他的好妻子還不願將自己交給他。好啊!好得很!直到——
“她和自己打了賭,三年後你還沒有喜歡她,她就放你自由。”
“她太低估自己了,哪用得著三年,我喜歡上她隻用了兩次見麵,三天相處。”
“你知道為什麼睡不到她麼?哈哈哈,笑死我了。也隻有她這麼傻。”
“因為,從我透露也喜歡你開始,她就琢磨著把你完完整整地還給我。”
“還給我?習諾!你覺得除了她,誰稀罕你!”
他開始吸毒,他在娛樂圈的康莊大道徹底斷送,可是他不在乎,小泉都不在了,在乎又有什麼用呢。毒品真是奇妙的東西,他看見了,那個清澈得如同鑽石般的女孩兒溫柔又責備地看著他,無盡的寵溺,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在她溺死人的溫柔裏沉淪,你看,小泉回來看他了,我就知道。
他對著幻境喃喃,你還是放不下心吧?看見了嗎?你不在我多墮落啊。我現在隻服你管了,管管我吧。小泉,管管我。
蘇紗一貫冷靜自持的聲音變得尖利,不停地戳著他,讓他痛到麻木。
“知道小泉最後對習諾說了什麼嗎。”
“她說,有下輩子,她一定再不糾纏你,讓你早日脫身。”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是她最討厭的樣子沒錯了。”
……
他到底是醒過來了,鏡子裏的自己年輕了好多歲,稚嫩的樣子十分欠揍,床邊手機顯示的是七年前的日子,手機是他代言的第一款。房間熟悉又陌生,毫無疑問,房間的主人是小泉。這個風格太像了,沒有第二個人會將這樣的審美著手實施。
房門外有說話聲傳來,那個聲音,輕輕脆脆,八音盒似的,扣扣地敲著他的心髒,於是他心如擂鼓,更加仔細地辨認,是他無數次夢境裏的聲音,這個聲音叫“阿諾”的時候最好聽,最讓人心動。它的主人曾經在夢裏帶著十二分的沙啞哭著喊他的名字,可憐兮兮淚眼汪汪的樣子,讓他想欺負得更狠。明明軟軟糯糯的,現在卻說著威脅的話,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明明滑稽,他卻覺得甚是可愛。他知道,這個溫柔的人強起來是真強。
“真是吃得太飽了才有心思想這些玩意兒。”
“膽子真大,居然敢開罪首都江氏的股東。”
“哦,忘了告訴你,他有一個兩情相悅的人,也是江氏的股東,不光是江氏的股東,還是江南蘇氏的董事。”
“我?你要不去查查江氏那個秘密保護的千金。”
“啊!你可能來不及了,地平線找上你了。”
“你最好祈禱是阿千,我還能攔著點兒。”
“我不想造孽,但這是你先挑起的!”
是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經曆娛樂圈的潛規則。那時,身為清清白白的習諾,為了所謂的自尊和江泉這個逆來順受的金主作對,為非作歹,作天作地,潛規則什麼玩意兒,誰敢動他。但不知怎的,他的助理有任務,經紀人不知死活,竟然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將他迷暈,捆了扔在一間豪華套房,屋裏有好幾個投資人,男的女的都有,隻有在毛片裏才見過。本來就在和江泉慪氣,這下更是氣得不行!好啊,真把我當洋娃娃了,反抗一下,就要來個下馬威是不!
她這是要讓他知道,沒她的庇護,誰都敢動他。
他已經亮出匕首了,恰巧蘇紗出現,當時她說的是碰巧接待朋友,誤打誤撞。不管她是不是誤打誤撞,他都感激她,不是感激她救了自己,而是感激她的出現沒有讓他以習諾的身份殺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僅僅是感激她而已,甚至在那樣氣急攻心時,他想的也是要是是江泉就好了,那他就生一會兒氣,讓她哄哄,最好能把她騙到願意以身償還就再好不過了。可是,她終究沒有出現,他憤怒極了,發生在習諾身上這麼一件大事她都不在意?理智全無,慪著氣絕不讓自己去關心她。現在想來,蹊蹺之處簡直不要太多,且不提小泉那麼愛他,絕不會整這些幺蛾子。單是蘇紗出現的時機便有夠湊巧。
根據前世的軌跡,或許,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
閉目冥想之時,那個女人踩著奢侈品牌的高跟鞋急匆匆地走到他麵前,他睜開眼,看著這個淩厲的女人,等她的話。
“那幾個人已經處理了,小泉還聯係不上,你再等等。”
果然,小泉當時是在的吧,否則不會這麼快來守著他,隻是不知是何原因沒有出現,看著這個女人演了一出戲就傻乎乎地信了。笨蛋!
“小泉剛來看過我了,什麼也沒說,其實不管她解不解釋,隻要是她說的,我嘴上可能逞逞能,心裏早就信了九成五。”是的,以前假裝喝醉酒對她表白,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怎麼也抓不到的人。以前不知道,現在想想也該通了,想必蘇紗和小泉說了什麼吧,像是肯定不會是你,怎麼也抓不到的人呢,怎麼會是你呢,你明明觸手可及等等之類的。導致那傻瓜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並不是,他單方麵的),質問他是不是喜歡蘇紗!他當時就愣了,也氣笑了,可不是嘛,可不就是蘇紗麼,成熟能幹,落落大方,獨立堅強,照顧他,提拔他,是他的人生導師,哪是你這種千金大小姐能比的。當時是真的氣著了,才會說這些氣話,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喜歡的就是那個笑得無比燦爛,一見他,一雙眼睛有溢出來的歡喜,高興壞了還會跳到他的懷裏,就是那個千寵萬寵卻沒寵出嬌氣,一身貴氣卻願為他低到塵埃的少女。
“你喜歡她?”蘇紗的眼裏出現一絲慌亂,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喜歡她?”
“是,你不是早就知道麼。”
“那她呢,她喜歡你嗎?不要告訴我她是喜歡你的,你敢告訴她你有多髒嗎?”
又來了。
蘇紗是江南富豪蘇氏唯一的繼承人,當然這隻是外人眼裏的她,暗地裏,她是黑社會殺手集團——地平線的副舵主,真正的掌權人就是江泉的哥哥江越肖。五歲左右的男孩兒,一身髒兮兮,剛剛和狗搶過吃的,一抬頭,十五歲的少女光鮮亮麗,嫌棄地問他願不願意和她走,他怯怯伸出的手被旁邊的人打得生疼。自此之後,天翻地覆,徹底入了地獄。
十多年來蘇紗培養他,亦師亦父,最懂得如何戳他的痛處。
血池裏孕育的孩子注定滿身鮮血。
鮮花叢長大的孩子注定渾身花香。
他和江泉,雲泥之別。
他有一張驚為天人的臉,這讓他完成任務之餘還可以披上偽裝,過著看似正常人的生活。第一次遇到江泉,是在奶茶店,哄走了一堆花季少女,好不容易坐下歇了一會兒,門口探頭探腦的女孩兒鬼鬼祟祟的探進來,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在看見他的瞬間更亮了。
“帥哥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他笑了,他一直認為奶茶是最甜最香最膩的,可是女孩兒的香甜似乎更勝,那是一種很能安撫人的香甜,一點兒也不膩,甚至有些上癮,讓人忍不住靠近。不諳世事的女孩兒讓他陰暗地湧起毀滅的欲望。
真想讓她變髒。
於是,他笑得蠱惑
“可以啊。”
“什麼都可以?”
“都可以。”
“不會生氣?”
“不會。”
女孩兒的忐忑肉眼可見地消退,她不高,但坐在奶茶店專用的座椅上,她幾乎與低頭和她談話的少年齊平,少年給女孩兒做了一杯熱巧克力,溫柔地看著她,一雙眼深沉得如同沼澤,讓她不明就裏地陷進去,沒掙紮也越陷越深。鼓足勇氣,她微微揚起頭,輕輕吻上了少年光潔的額頭。
他現在都還記得,那時的震驚與一絲不可察覺的喜悅幾乎是瞬間淹沒了其他所有心思,他想把她摟到懷裏,吻她,在這個櫃台上,將她不菲的校服撕得破破爛爛,在那白嫩的肌膚上留下青的,紅的,紫的,屬於他的印記,把自己猙獰惡劣的欲望埋在她的身體裏,讓她怯怯的聲音呼喊出自己的名字。
一定很好聽。
但是,這種家境殷實的千金小姐怎麼會看上他,是了,肯定又是拿他尋樂子吧,有錢人真他媽無聊。
明明之前也有富家公子哥兒,千金小姐也拿他尋樂子,明明都可以一笑置之,找著機會再去報複,可是,為什麼這一次,他隻是煩躁地在她唇離開自己額頭後退時將她抱回懷裏,掰開一雙細長的腿環在自己的腰上,抬起她退卻的小臉,吻上那張殷紅的嘴,激烈地要將她吞入腹中,她的呼吸漸漸不穩,最後隻能發出惹人憐的嗚咽。
很青澀。
這大大愉悅了他。他低低地笑出了聲,“親了我就要負責。”
“這是相愛的兩個人才可以做的事,你做錯了。”
“我不喜歡你,很不喜歡。”
女孩兒一臉無措,喘著氣的同時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那我追你好不好?”反正我喜歡你,就差你喜歡我了。
心情瞬間愉悅極了,幾乎是拿出當年煉獄裏活下來的毅力才克製住自己再次吻住她的衝動。
再次回想起來,心裏暖得不可思議,原來他們從未相負。
蘇紗太懂如何戳中他的死穴,一直以來,阻礙他們的都是他的自卑與謊言。
江泉是帝都首富江越肖的妹妹,帝都江氏江南蘇氏兩家一向交好,合作起來,生意之大,幾乎繳納了國庫50%的稅,比妹妹大了整整十五歲的江越肖完全就是一個爹,對自己的妹妹寵愛程度更是可見一斑,江越肖比起他好不到哪裏去,汙髒至極卻將妹妹保護得很好,十幾年來,完全放手,任她玩鬧,天塌下來都有人頂。傳言皆道:江越肖這是架空自己的妹妹,不想放權。可是見到江泉之後,習諾才知道,換做是他,也不願讓她在商業場裏打滾,好好的一隻白天鵝,何必像家禽一樣在泥地裏爭強鬥狠。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人的陰暗,她也出落得像最純潔的鑽石,大大落落,不愁不憂,貴不可言。
而習諾,滿手鮮血,渾身泥濘,起初他是想染黑她的,可越相處越害怕,越接觸越自行慚穢,她在象牙塔尖,被一層一層的保護著,愛護著,隨意一個笑容便讓他隻想跪拜,她的喜歡,他感受到了,可她真的了解他嗎?如果知道他做過的事,還願意委屈自己走下塔頂?
要放在上輩子,他指不定又要好好自怨自艾一番,現在,他隻想接近她,不管她的感情是什麼,喜歡的是誰,會怎樣變,他都要抓住她,鎖住她,把她關進另一座塔。
……
“沒關係,我願意追她。”
“你哪裏來的勇氣?”蘇紗顯然沒有料到他的回答。對於這個少年她是複雜的,一開始她隻想好好培養他,變成最鋒利的凶器,可是十多年的相處,盡管依舊嚴厲冰冷,可她自己也察覺到——有感情了。她沒有孩子,也不會有孩子,她有好好想過,逐步將部分權利交給他,讓他不再去打打殺殺,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她也可以充當婆家人,好好給他鑒定鑒定。甚至都在給他挑女孩子,家世不用太好,但絕不能太差,畢竟這是她的弟弟,要配得上才行。沒想到千挑萬選,她的弟弟喜歡上的那個女孩兒家世是不差,可是也太好了吧。第一次看見他們倆站在一起,盡管沒有開始交往,盡管少年還是一副高高在上,愛理不理的模樣,但她是知道的,那些無意識有意識的動作都是在向女孩兒靠近,在女孩兒看不見的地方,那樣的眼神兒更是難以遮掩的寵溺。
她知道,他喜歡江泉。
碰巧的是,她,蘇紗,也喜歡江泉。江泉是水,可以無限的包裹她,給她溫暖。她無數次感歎,怎麼會有那樣清澈的人呢,在她的眼裏沒有對與錯,隻有願不願意,想與不想。怎麼會那樣堅定呢,明明那麼弱小,卻可以毫不猶豫地擋在她的身前,完全不像籠子裏的金絲雀,更不像叢林的豺狼虎豹,她長成了她最羨慕的模樣,最想疼愛的模樣。她是江泉啊,是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擁抱,去撫摸,去親吻的人。
可是,全完了。
習諾喜歡江泉,江泉也喜歡習諾。
怎麼可以這樣。
喜歡的人與她打心眼裏要培養的繼承人相愛。
該怎麼取舍?
她本以為自己會思考好久好久,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手裏攥著江泉給的票,她認命,去看看吧,就看最後一次。
誰知,這一次竟是徹底讓她墮落。
某個醋精利用職業之便,破壞了義演舞台的燈光,整個舞台一片漆黑,隻有觀眾席的熒光棒還亮著。天知道,那一場義演結束的時候徹底滿座,螢火蟲充滿整個會場,女孩兒精靈之名實至名歸。
她是精靈,再不會有人懷疑。
她就像是自然的主人,所有的螢火蟲都圍繞著她,熒光棒全部熄滅,觀眾靜靜等待的精靈衝向觀眾席的她,毫不掩飾地跳到她的懷裏,那樣欣喜地喚她:“姐姐,謝謝你願意來。”
她忘不了,忘不了那種發自內心溢出來的喜歡和熱情,她喜歡她,可能不一樣,但是,她知道,這個女孩兒是真的喜歡她,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任何作偽,她就是單純的在意她。
這個女孩兒,可以是她的。
……
“蘇紗,若小泉知道,一直以來你在給她使絆子,用卑劣的手段拆散我們,她還願不願意和你做朋友,或者會不會恨你。你喜歡她這麼久,她一向溫柔,但性子到底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她是真的在意你。”
“我現在動不了你。”
“不要讓她失望。”
“否則——”
“我就隻有和她死在一起了。”
“你猜猜,她願不願意陪我。”
……
重活一世,他知道蘇紗喜歡小泉,但他不知道有多喜歡,上輩子一直以來蘇紗都對他照顧有加,醋勁兒上來了使用的也不過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要不是小泉最後在那一場爆炸裏麵死去,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暴露出真麵目。敢那樣和她談判,是他冒險了,好在賭贏了。今後不會再有人來礙著他。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
……
夜色微濃,六人都難以環抱的大樹上,枝葉茂密,要不是白色的鳥兒飛進飛出,習諾是發現不了江泉的。他思考她會怎樣爬上這棵樹,枝丫那麼高,難道是樹枝伸下來節她上去的?女孩兒一直是如此耀眼,他兩輩子都不能理解,這些動物為什麼這麼喜歡江泉,不光是動物,他隱隱感覺連植物也更偏愛她。
“小泉。”他叫她,以另一副假麵叫她。
她低頭,見是他,從枝葉間直接跳下來,她在等他,她要見她。
以最快的速度。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摟過少年的脖子,通紅的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少年猙獰的臉,堅定的目光讓他猜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阿千!從今以後,我會一心一意地喜歡你,你還願意要我嗎?”她永遠都懂如何照顧他的心思,在這段感情裏明明是他處於低位,她不管不顧地將他放到高位,這是他的女孩兒,不願讓他受任何委屈的隻屬於他的女孩兒。
他不知道為什麼不同了,從他醒來,就和前世軌跡不同,前世的她還是鍥而不舍地追求習諾,堅定不移地拒絕阿千。而這一世,她居然這麼早就改變心跡。好在,沒關係,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開。
摟起女孩兒,讓她掛在自己身上,沒有克製住,吻了一口,輕輕地說:“當然願意。一直都想要你,想極了,想得有時候甚至想不管不顧的將你磨成粉末,注進我的血肉,讓你再也無法離開。”
沒等女孩兒開口,又說,“還喜歡我嗎?我和習諾不一樣,他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而我是臭水溝裏的殺手。”
“我的手沾過血。”
“你隻要觸摸我,你就不再是幹幹淨淨的小精靈,你會變髒,會受盡譴責。”
“還喜歡我嗎?”
江泉的世界沒有對錯,隻有好惡。但好在,她喜歡的絕大部分是對的。
抬起頭的女孩兒夾著男人的腰,又蹭著升了一個高度,獻祭般地吻上男人的眼睛——這是他最美的地方,但他從來不信。
“喜歡的……”
“本來就是喜歡的……”
“很早之前就喜歡……”
不需要勾引,隻要她隨意一個珍惜的表情,他就無法把持。將江泉按在樹幹上,幾乎是狂喜地吻著她,動作粗魯得恍若真如他所言,要將她融進骨血。她癱軟了雙腿,依偎在他懷裏。他的動作狂野,把女孩兒壓在草地上繼續親吻,好久,女孩兒無法呼吸,他才停下。
歲月靜好,他的身旁躺著心愛的人。
“對不起,今天的任務別做了吧?那個是我闖出來的。我自己解決。”
躺在草地上,一條紅色的小蛇吐著杏子,江泉抬起手,蛇便環著手臂爬上去,在高處低頭望著女孩兒。
“因為那是習諾的事,所以你不想我插手。”
“你忘不了他。”
江泉一個翻身,將少年壓在身下,一雙杏眼委屈地盯著他,“你怎麼能用這麼嚴重的罪名控訴我,我承認之前是我花心,但我現在真的不喜歡他了,是真的。”
蛇灰溜溜的爬走了,留一對傻逼情侶在那裏作。少年含笑地看著她,捉住她的手,引到剛剛由於激烈親吻而有些脫落的偽裝旁,輕輕撕下,露出一張英俊又無比熟悉的臉,語氣像要滴出水一般,“你不花心,從來都沒有。”
“那也不是你的錯覺。”
“習諾就是千煞,千煞就是習諾。”
“你喜歡的一直都是我。”
“而我,喜歡的也一直是你。”
“所有習諾不敢做的事,不敢表明的心跡,全都交給千煞,交給最真實的我。”
所以,你不停拒絕千煞的時候,也是在拒絕習諾。一直以來,你都拒絕著真實的他,追求著虛假的他。
所以,習諾永遠不敢放下心來,向你吐明最真實的感情。
他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比他認為的還要喜歡。
江泉一雙眼睛本來就圓,這回睜得更圓了,所以,到底是錯過了什麼?一直以來,阿千用盡各種方式剖白自己,他的任務從來不會中止,但就因為她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願意放下手槍,擦淨雙手,來擁抱她。而她,一直因為自己喜歡兩個人不停地自責,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們不是一個人,是生生的兩個人,不可以這麼花心。為此,她傷害了阿千多少次,也是傷害了習諾多少次。
要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勇氣向阿千坦白,那他們又要錯過。
不敢想下去。
滿心的喜悅和後怕讓她抱著少年大哭。她的阿諾,她的阿千,從來從來都是她的,沒有愛過蘇紗,沒有愛過別的什麼人,他們之間,從沒有人插足。少年還被壓在身下,隻得憐惜地撫摸那一頭漂亮的長發。女孩兒大哭地錘打他的胸口,又害怕打疼了他,隻能不輕不重地打打。積壓了許久的痛苦終於有發泄的出口:“習諾,你混蛋!”
“一直裝成兩個人,害我自責。”
“我還上網查了好多,他們都說,喜歡兩個人就是花心。”
“好幾次我都認為你們是一個人,但網上的人都說這是我花心又不承認的潛意識。”
“甚至還有些人猜到我要給自己找出路,都直接告訴我不要找借口,我就是花心。”
“我那麼害怕,害怕習諾知道我喜歡著阿千,也害怕阿千知道我喜歡他,那我怎麼辦?阿諾一定會更討厭我。”
“我是個渣女,怎麼辦?”
“習諾,不許再這樣玩我了,好不好?”
“我會害怕。”
他從來都控製不住自己,更何況現在心意相通,喜歡的人還用帶著鼻音的嗓子控訴他,把他當成依靠,坦白著自己的無助。被深愛的感覺太好,一個翻身,體位交換,女孩兒被少年寬大的身體壓著,白皙的臉憋得通紅,上麵縱橫交錯的淚痕讓少年的心又軟了下來,不管腦海裏有多少猛獸,最終也隻能又輕又緩地吻掉她的淚,坐起身把她抱到腿上,好好哄著“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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