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章節字數:3205  更新時間:08-10-11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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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用過午餐了沒?一起吧。”藤真從身後拍了拍倚靠在窗口喝咖啡的我。

    回過頭去,用疲累的眼睛看了看他,搖搖頭,“不去了。”

    他在我身旁找到位置靠著,“怎麼?”見我俯著頭沉默,藤真望著窗外明亮的陽光,喃喃道:“想念他嗎?”

    我轉過身子,看著在急診室穿梭著的忙碌人群,找不到那個清瘦的身影。

    想念嗎,又何止是想念。

    昨天下午,一路奔回家。到家的時候見到他的鞋端端正正地擺放在玄關,以為他在,驚喜地喊出聲,卻得不到回應。推開房間的門,一切東西整理地整整齊齊,衣櫃、書架以及各個抽屜裏,所有的東西都在,包括他搬進來那一天拖著的灰色拉杆箱。

    房間中卻還殘留著他的氣息。那雙擺放在玄關處的鞋,更是讓我抽空心思地掛念他。

    是的,所有的東西都還在,隻有他,不見了。

    ‘好幾次,我都想要搬回原來的家裏去住。始終沒有這麼做,是因為那微小的期待,仿佛隻要我在這裏,你終究會回來。’

    這樣的心思,他又怎麼會對我說。

    然而最後,他等不到我了。於是,他走了。

    想要奔赴到了另一個國度,渴望開始新的生活,然後在異地,漸漸學習忘記我以及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他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整個晚上都在打他的電話,但是沒有一次接通過。不安到跑下樓去,在各條街上奔跑,試圖搜尋他的身影。

    然而此刻的他,正在地球的另一半。我這裏的黑夜,是他所擁有的白晝。

    冬日裏的晚風全然吹進鼻腔口腔中,裸露在空氣中的雙手凍結到失去知覺。

    明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仍然不甘心地奔跑著,這種感覺才是最絕望的。

    寂靜的夜裏,蒙著被子睡。身體蜷縮著,黑暗中如光帶一般浮現在眼前的,是離開前和他的冷戰。我叼著煙,冷冷地說今晚自己睡在外麵,隨即就帶著枕頭走出房間,那時候的他,也就像現在的我一樣,緊緊地蜷縮在被子下麵,看不到臉。

    周圍是窒息般的安靜,耳邊隻有自己的呼吸吐納聲,被白色的被單包裹在狹隘的空間裏,這種感覺,原來是這麼寂寞的。

    藤真看著沉默的我,試圖說安慰的話。我不等他開口,淡漠地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星期前。……我們都以為,他會告訴你。”

    我像聽一個故事一樣,聽藤真敘述。從前就習慣了這樣,在一邊笑著傾聽,可以做出事不關己的態度,淡然地嘲笑,但是這次不可以了,因為,那是關於我自己的故事,和我所錯過的人。

    我不知道今年神奈川的冬天來地這樣早。在我離開後的第二天,居然就下了雪。

    我聽說三井在citizen前的雪地裏等了我一夜,等我去接他回家;我聽說三井隔三岔五地就去買新鮮的檸檬,回家泡好了檸檬茶等我回來和他一起喝;我聽說三井想念我的時候就倒在客廳的羊毛毯上睡,接著第二天就高燒感冒;我聽說三井好多次一個人看電影吃爆米花喝可樂,好多次在citizen喝一杯又一杯的MintJulep。

    可是,我沒有聽說過,三井什麼時候會再回來,然後長久地陪我。

    他最後留給我的,隻有兩句話。

    一句,是傳給我的短信,他說:“你來了,我走了。等你走的時候,我也不一定會回來。”

    另一句,是他離開前留在客廳桌上的紙條,他說:“我會想念你。知道有你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會好好活著。”

    下午的兩個小時,是我的手術。如同往常一樣,順利地結束。洗手槽邊,實習醫生站在我身邊開口問道:“仙道醫生,你沒事吧?”

    “恩?”不解地抬頭去,“怎麼?”

    那個靦腆的實習醫生立即尷尬地笑起來,“啊不是……隻是看你今天手術的時候好沉默,和以往的你不大一樣……”

    給他一個笑臉,“我沒事。”

    手術之間,心裏平靜地沒有任何波瀾。也無心再開什麼玩笑。原來這樣細微的變化,都會讓別人感到不習慣。

    到一杯咖啡,走上頂樓的天台。到的時候看到宮城和藤真,他們麵向著整個城市,聊著些什麼。

    “還真是佩服伊藤,搞地他現在整天沒個人樣了……”宮城嘖嘖地感歎,“女人果真是不同凡響的動物啊。”

    藤真也不放過取笑別人的機會,“彩子還不是一樣?你可要小心咯。哈哈。”

    “承蒙提點了。”宮城爽朗地笑了,“……不過,她們兩個也該折騰地差不多了吧?”

    “是,是……”

    聽著他們兩人調笑著這些有的沒的,雙手插進口袋仰頭笑起來,這個世界果真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即便你自己的世界裏翻天覆地,外麵的世界仍然平靜如水。

    走過去拍拍他們兩人,“嗨。”

    原本背對著我兩人明顯被我這樣突兀的招呼聲驚嚇到,“哇仙道!拜托,大白天的,被你嚇地魂都要沒了。”

    我嘲笑道,“怎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聊什麼呢,這麼有空?”

    “空?我一會就要下去手術了,特地帶上藤真來給我緩解緩解壓力……”

    我挑挑眉,“你居然緊張?”一隻手搭上宮城的肩膀,“放鬆啦。”

    宮城從內袋裏掏出煙來,叼上一根,又拿出一根遞給我,“來一根?”

    我看著他手裏熟悉的七星煙藍白的盒子,心裏忽然有點疼,“我戒了。”

    宮城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或許是看到了我臉上細微變化的表情,所以語塞地沒有再說出什麼來。

    冬天的風吹地有些凍,我裹了裹身上的醫生褂。在這個天台上,你仿佛可以鳥瞰整個神奈川,掉光了樹葉的枯枝下,是裹著厚實的大衣在馬路上快快行走的人們。

    “走了,我有病人要收。”一個電話把藤真叫了下去。

    空曠的天台上隻剩我和宮城兩人,我聽到他平淡地問我,“你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嗎?”

    他的眼睛望向最遠的天邊,我看了看他,低頭回答了一聲“恩”。

    他掐掉煙頭,踩在腳下擰了兩下,“是什麼?”

    我頓了頓,說:“明明被人視作了最重要的人,卻像個逃兵一樣地逃走了。他的離開,或許就是最大的懲罰,不被原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不想再把他找回來了麼?”

    “想,當然想,”我苦笑了一聲,“隻是,有的時候掉了可以再找回來,甚至可以去買新的來代替,但是,他卻不可以……”

    此時的宮城也笑了,“會覺得後悔,那是因為還留戀著吧。”

    我沒有回答。

    “時間到了,走了。”

    我拍拍宮城的肩膀,“手術成功。”

    他轉過身來,想要說什麼而又欲言又止。

    獨自站立著,又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如同預料中的一樣,電話沒有人接聽,被轉接到了語音信箱。我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對著語音信箱留言,隻是兀自地對著電話訴說著,仿佛我隻要說出來,他就一定能聽到。

    ‘很想你,好想見你……’

    ‘神奈川這兩天好冷。那晚我也像曾經你那樣,在citizen門前等了一夜,總是相信著,或許在我覺得冷地失去直覺的時候,你會回來,但是始終沒有,就像當初我沒有如同你期待的那樣出現一樣。……’

    ‘今天宮城問我,有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我說當初的離開是我最後悔的事,如果說有一天你意識到,你如今的離開也會是讓你覺得後悔的事,那樣便好了。我期盼著那一天不會太遲到來。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入平淡,但是我想和你一起,一切悲喜都一同經曆,因為我聽說過一句話:同樣一條路,如果兩個人一起走,那麼就算再艱難,也一定能走完。’

    愛的不夠坦白,所以很苦。

    如果早能這樣坦誠相告這樣的心情,或許結局就不會如此。

    放下的電話忽然響起,同樣是熟悉的號碼——是越野。

    明天上午,他就將回神奈川,他要求我們一群人晚上在citizen安排一次聚會替他接風,我笑笑答應。電話裏,還是一樣地相互調笑的語氣,我也裝作與平日裏的自己無異。越野不知道,其實我弄丟了最重要的東西,正沮喪地像個小孩子。

    我隨即下樓叩響了彩子的辦公室,想要通知她越野回來的消息。推門而入的時候,彩子正在用心看著什麼,見到我走進來,匆忙把鋪展在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嗨,仙道。”

    我瞥了一眼收疊起來的東西,是一份世界地圖,“怎麼,想旅遊了?還是對世界地理感興趣了?”

    彩子有些尷尬地笑笑,“想要挑個時間出去旅行,畢竟這幾年裏都沒有好好出去走過呢。”

    原來是要旅行,真好。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有些感慨,“那怎樣,有理想的去處沒有?”說著便拿起地圖,展開來看——發現地圖上很多處被粗體記號筆圈起來做了標記,威尼斯,梵蒂岡,瑞士,等等等等。

    “還真是巧。那時候說著要和他一起出去旅行,所以也認真地看了世界地圖,威尼斯,梵蒂岡,這些也是我原本打算要去的地方……可惜現在,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停頓了一下,依稀聽到彩子低低地說了一句,“……總會有機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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