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2 更新時間:20-02-27 16:58
我叫熊潮生,是九道山莊諸多奴隸中的一員,不過莊裏幾乎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他們都喊我“九號”。隻有一個人總是固執的喊我“潮生哥哥”,她就是明月。
我和明月相識於八年前的一個雪夜。
那夜雖無寒風但卻格外冷冽,徹骨的寒意將天地凍成了一片死寂,滿天星鬥也俱都瑟瑟的闔了眼睛。
我不敵星鬥更不敵天地,所以當被驅趕著登上山崖來到九道山莊時,我已力竭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一間陰冷的牢房中,冷硬的圍牆阻擋了本就微末的月光,使得四下漆黑一片,我卻仿佛看到了溫暖的太陽——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在看到我醒來的一瞬,那雙清澈眼眸中所綻出的歡喜比我以往的世界還要璀璨。
“太好了太好了!小哥哥你終於醒過來了,這下月兒就有伴兒了”。
悅耳的聲音響在耳邊,那是我與明月的初相見。
後來我總是無數次的回憶起她用小小的身體緊緊抱著昏死的我,意圖借著自己的體溫讓我早點兒醒來時的場景;也總是無數次的回憶起那如同一點微光般,照亮了我冰冷世界的明媚而純粹的笑。
所以我憎恨那天,也感激那天。憎恨它所帶來的痛苦,感激我與明月的遇見。
現在,明月依舊在對著我笑,笑的那麼淒麗,那麼不舍。
我心痛的低下頭,銳利的指尖刺穿了掌心皮肉,漸漸染得滿手粘稠……
盞茶之前,莊裏所有地字號以上的奴隸都被召集了起來,仿佛商品一樣分男女兩排,列在庭院中央。
九道山莊的莊主林雲帶著一位陌生的華服老爺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用挑選牲畜一般的冷漠眼神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們。他說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那位來自東辰城的華服老爺將會從我們中挑選一批人帶走,被選中的人從此便再也不用住在那陰冷的地牢中,讓我們把握機會,好好表現。
明月是第一個被選中。
可當那華服老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我分明看到了濃濃的色欲。
心頭殺意凜然,被刺痛的掌心卻在時刻提醒我還要忍耐。
……
作為商宴王朝最南疆的邊陲小鎮,米羅鎮雖地處偏僻、山窮水惡,卻也恰恰因此才能在這個皇權不穩的動蕩時期成功脫離了商宴王朝的控製,成了無數流民向往的所在,也成了惡的天堂。
每一日這裏都有無數來自外地的流民湧入,又有無數在這裏活不下去的流民逃出。你可以在這裏看到許多的人,可大多數人的眼中早已沒了光,麻木的如同一具具行屍走肉,為了生存,更是隨時都能舍棄人性化身野獸。
白染和魏燃來到這裏是在離開聶家村的小半天後。
一踏入小鎮,入目便看到一家名為醉仙居的酒肆外紅旗飄搖,一棟名為花葉樓的青樓內傳出靡靡絲竹之音,還有一間臨街的壽衣鋪前紙人含笑,微微搖晃著像在歡迎客人的到來。
不算寬的長街上人來人往,各自出入青樓酒肆。
白染卻微微蹙起了眉。
因這古樸小鎮麵兒上雖是一副生機勃勃的鮮活景象,內裏卻摻雜著一股極沉的死氣:除了路上來往的行人外,還有更多衣衫襤褸的人或蹲或坐的停在街邊,一動不動的用陰冷的目光打量著路人。
幾乎是在踏入鎮子的同時,那無數陰惻惻的目光便齊齊落在了他和魏燃身上,像是有一頭頭饑餓的野獸在暗中窺視,判斷著他們是否是能被咬的動、吞的下的獵物。
念及昨日大意的後果,白染不禁按住了腰上的劍。可轉頭看向魏燃時,卻發現昨日還語重心長的告誡他的魏燃此刻卻像是毫無察覺般,隻滿臉遺憾的看著手中吃剩的果核。
“哎,這果子還真甜呢,可惜是最後一顆了。”
語罷,隨手一彈,手中果核立時衝天而起。
片刻後,便聞上空傳來異響,隨即便見一隻野鴿撲棱著翅膀摔落在地,火色的小爪子一抽一抽的,脖子上還落著一個果核大的血窟窿,正汩汩的向外湧著鮮血。
“哈哈,為夫這運氣簡直逆天了!娘子一會兒你給處理一下,幫為夫燉個鴿子湯如何?”
一掃先前的遺憾,“殺鴿凶手”興高采烈的撿起野鴿,得意的拎著鴿子腿兒衝白染獻寶似的炫耀。
朗朗笑聲如破雲之光,令四周陰惻惻的寒雲霎時散了大半。
白染自也明白魏燃是有意震懾,於是沉默片刻後,點頭應了聲“好”。
“什麼什麼?”
“一會兒幫你燉鴿子湯。”
米羅鎮確實不大,頂著幾乎一路都未斷絕的目光繞著鎮子走了一大圈兒,兩人卻連一家客棧都沒能找到。
好在鎮子北邊有間荒廢了的宅院,雖說院牆倒塌、房屋毀損,大半個宅院都已坍塌成了廢墟。可兩人都不是挑剔之人,擇了間稍好些的房間清理掉其中的碎石瓦礫後,便開始架鍋生火,做起了鴿子湯。
對於燒菜,白染並不陌生。
以往在微穀時,赫蘿也常有離開多日不見人影的時候。所以為保他不致餓死,赫蘿便特意在不受瘴毒汙染的青竹小居附近開了一片菜園,又給他找了諸多菜譜,督促他學會了燒菜做飯。
說是督促,倒也有些不妥。因對於燒菜一事,他本就有著極大的興趣,尤其想到自己在意的人吃著自己親手做的菜,白染就會感到一種由衷的幸福和滿足。
所以對於燒菜,他著實是下了一番功夫。經年累月之下,自也就練就了一手不錯的廚藝。
隻可惜赫蘿早已辟穀,他做的菜,她從不曾嚐過。
所以真要說起來,這還是他十八年來頭一次給別人做飯。
懷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白染極其認真的洗手作著羹湯。
巴掌長的野鴿被他剝皮去髒,處理的極為幹淨,放入早已滾滾燒開的沸水中,不多時便冒出了陣陣誘人的肉香。
隨手拿起魏燃先前交給他的幾包調料,白染不由得又瞥了眼正一臉垂涎的魏燃——剛剛他看的分明,魏燃給他的調料分明是從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中取出來的,如果猜的沒錯,那應該是後古書中記載的須彌戒。
可書中又有記載,當天地沉睡萬年再度蘇醒之時,天道法則已盡皆重寫,利用空間法則製成的須彌戒自也就成了一堆廢鐵。加之天地靈氣幾近枯竭,修士們雖還能修習一些簡單的術法,可於法則一道卻再難領悟。
所以時至今日,即便真有一枚完好的須彌戒放在眼前,也絕不可能有人能夠使用。那……
“發什麼呆呢,該放調料了吧?”
亟待的話語打斷了白染的思緒。
白染回過神來,默了默後,將調料遞到了魏燃麵前:“要不你來?”
“不了不了!娘子來、娘子來……”
眼見魏燃認慫擺手,白染這才依次捏起一撮調料加入了湯中,而後一邊用魏燃剛剛削好的木筷翻攪著鍋中的鴿子湯,一邊自行抹去了心底的疑惑。
赫蘿曾說每個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權利,不必也不該去隨意窺探他人的秘密。何況魏燃不僅僅是赫蘿說的可信之人,就連他對他也有種莫名的信任,像是與生俱來。
所以秘密什麼的,等他想告訴他時,自然會讓他知道吧。
一邊如此想著,一邊一掃先前雜念,心無旁騖的調起了鴿子湯。
燉了好一會兒,白染才終於打開了鍋蓋。眼疾手快的一把拍掉了魏燃急衝衝伸向湯鍋的手,在魏燃滿含委屈與哀怨的目光中,用湯勺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眼見魏燃多雲轉晴後,才又給自己盛了小半碗。
此時日光將盡,夕陽一片火紅。
破敗的房屋沒了門窗,擋不住隨著暮色降臨而愈漸猖狂的風。可與眼前這相識才不過短短一天的人相對坐於篝火旁,喝著滾燙的鴿子湯,白染卻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逸和滿足。
於是一邊小口喝著,一邊閑聊道:“你沒有辟穀嗎?”
“為什麼要辟穀?”
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湯的熱度一般,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的魏燃發出了一聲餉足的歎息:“有人說人生苦短,有人說人生苦長。可不管苦短還是苦長,在我看來”吃”都是其中的一大樂事。所以像辟穀這種自找苦吃的事,也就隻有赫蘿那樣的傻子才做的出。”
數千裏外的微穀中,被汙蔑為傻子的赫蘿極敏銳的蹙了蹙眉。
白染也蹙了蹙眉,卻也看得出魏燃與赫蘿應是極為熟識,便也沒有在意他對赫蘿的“大不敬”。
“那能跟我說說你和赫蘿的事嗎?”
他記得之前在赫蘿的見聞錄裏曾聽到過這樣的一個說法,說當年那些擁有搬山填海之能的仙家高人其實並未死絕,而是因為靈氣將竭,所以、、暫時蟄眠了起來。
白染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可無論赫蘿還是魏燃,他們的手段都像極了傳聞中的仙家高人。
魏燃聞言,難得的擱下了手中湯碗,以一種無比嚴肅的表情凝視著白染。那罕見的正經模樣看的白染直以為是事關重大,提前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不想等來的卻是……
“為夫與她絕無半點幹係,娘子且安心。”
白染:“……”
果然相信這家夥能正經起來的我才是真正的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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