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6 更新時間:20-03-16 19:04
齊雲閣中,洗月居內。
此時天光已熄,僅有一片冰冷月華傾灑而下,鋪成了一地明暗光影。
嶽仞並未點燃手邊燭台,隻就著那冷冷月華默默的看著對麵牆上。
牆上掛著一副畫,畫上畫著一個身著天青色長裙的俏麗少女。少女手中執著一把纏絲長劍,腰間別著個碧玉的酒葫蘆,神采飛揚,巧笑倩兮;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眸熠熠生輝,仿佛正滿含笑意的在與他相望。
咚、咚、咚。
人與畫的對視被突然響起的叩門聲所打斷。
嶽仞側了側眸,道了聲“進來”。
“啟稟主上,”一名男子應聲而入,恭敬回稟:“今日有兩名新入城的男子對城牆上的懸賞動了心思。不過據跟蹤的下屬回稟說,他們隻在上遊轉了一圈便回到了城中,之後便一直待在悅陽客棧沒有出來。”
“知道了。”嶽仞的視線又回到了畫上,似對這個消息並無多少興趣:“派人跟好他們,若沒找到人便由他們去;若找到了便把人平安的給我帶回來。那件事調查的如何了?”
說完,又幽幽的看向了男子。
那人聽聞慌忙垂首:“屬下無能!
酒劍仙此人自十八年前驚鴻一現後便再沒了消息,之後偶有人說看到過她,但後經證實全都是些謠言而已;也有自稱酒劍仙者,但與主上所賜的畫像對比過後,確定了都是他人假冒。”
嶽仞默默聽著,神色雖冷卻並不意外。
十一年,他找了她整整十一年,可不論是當初無權無勢之時,還是如今已權傾榴火之時,他派出去的所有人最後傳回來的消息都是一樣的,好像酒劍仙真的已經消失了。
可他知道,她一定還活著。
畫上少女眼中的笑意似乎淡了下去,嶽仞眼中的神色卻漸漸瘋狂:玄涼,我一定會找到你,得到仙釀!
“仙釀?”白染不解的看著魏燃:“是酒嗎?”
“不是酒,是劍,一把記載著長生仙術的劍。”
“長生仙術?”
他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
“創世三祖你應該知道吧?”
這次白染點了點頭。
後古書中記載,世界的最初本是一塊混沌頑石,內裏一不分天地,二不存生靈。是經由盤古、伏羲、女媧合力才創造出了後來的世界。所以盤古、伏羲、女媧也被世人尊稱為盤祖、羲祖與媧祖。
“三祖之中,盤祖開辟天地,媧祖育化生靈,而羲祖則負責創造文明。
羲祖博學,上通八卦、星象,下通漁獵、丹藥,同時對煉器一道也有著驚人的天賦。
仙釀便是羲祖當年閑時煉製的一件小玩意兒,劍中記載的長生仙術在昔時確也能實現長生。
不過如今靈氣稀薄,那仙術自也就無法修煉了。”
魏燃頓了頓:“可即便如此,若有人聽聞仙釀之名怕是依舊會產生貪婪之心。因世間蒼生就是如此,越是求不得,越是放不下;越是壽命短暫,越是渴望長生。”
白染苦笑著認同。
離開微穀已有近兩個月的時間,手中的長劍雖仍未染血,但這一路走來,他卻已見過了太多的黑暗:貧苦的爹爹妄想一夜暴富,賣掉妻女換取賭資;遲暮的老者吃掉新生的嬰孩兒,隻因謠言此法可以延年益壽……
確如魏燃所說,越是求不得,越是放不下。
“所以你想找到它?可靈氣不足,上古聖器應該也無法使用了吧?”
“嗯……”魏燃皺眉想了想:“勉勉強強吧。
雖說肯定是遠不如上古時那般厲害了,但聖器本身便封存著一些靈氣,多多少少還是能發揮出一定的效力。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商宴王朝明明已經分崩離析,八王卻始終不敢向著帝都侵入?”
“難道說……”
魏燃點頭:“那帝皇手中便握著一件上古聖器,還是件比較厲害的上古聖器。
不僅如此,近百年來相繼有上古聖器現世,並且分歸八王所得,巧合的就像是有誰在暗中設計一樣。”
“若真如此,他為何不自己掌控?”
“也許憋著什麼壞呢吧。”正說著,忽然重新抱住了白染,俊美的臉上露出了類似某種毛絨小動物一般的楚楚可憐:“時間不早了。娘子,為夫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白染的心情並不怎麼美好。
昨晚重複咀嚼了近半個時辰的廿七在五感解封後不久,就累的沉沉睡了過去。
白染不放心他獨自一人,自是要留下陪他,可某人卻死皮賴臉的非要和他一起。
不得已,隻好讓廿七一人睡床,白染被迫和魏燃一起打了地鋪。
洗完臉,發現魏燃正趴在窗口探頭張望。
白染眉頭一皺,想到他昨晚說的被人跟蹤一事,便想著上前幫忙查看。
不料就在此時卻聽魏燃一聲大喊:“喂,老伯,能不能送五個包子上來?”
白染頓時定在了原地。
“什麼?走不開?別這樣,我家娘子還餓著肚子呢。”
白染臉色一沉。
“要不這樣,我扔條繩子下去,你把包子放進籃子裏,再把籃子係到繩子上?”
白染默默的折身往回走:剛剛臉好像沒洗幹淨,再洗洗,再洗洗……
魏燃已興高采烈的找起了繩子。
吃完也不知該說是輕鬆還是費勁買到的肉包子,廿七又被魏燃弄昏了過去。
兩人此去玉帶河不知會遇到什麼危險,所以昨晚便商量好要將廿七留在客棧。反正有魏燃布下的隱匿法陣庇護,白染也不擔心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廿七會被人找到。
出了客棧,便直接去往了玉帶河。
晨時霜重,白色霜晶凝在草尖似下了一夜纖細的雪。
白染側耳傾聽了一路,直到快到昨天掉頭的地方時,才終於忍不住扯了扯魏燃:“跟蹤我們的人還在嗎?”
魏燃不答,隻朝他眨了眨眼,然後便自指尖彈出了兩縷淺淡的煙。
煙霧悠悠,飄向了身後林間。
片刻後,便見兩道身影從樹幹後和枝椏上先後倒落,一站一蹲,與那日聶曉柔的情形如出一轍。
魏燃這才開口:“還在。不過已經不重要了,走吧。”
隨手除掉了身後的“尾巴”,魏燃拉著白染稍走了幾步來到了昨日掉頭的地方,並在白染不解的目光中,俯身打量起了前麵草地。
那是一片尋常的草地,地上也都是尋常的枯草。
可當魏燃伸手撥開其中一叢枯草時,白染卻驚訝的發現,那表麵枯黃的野草貼近地麵的地方竟已冒出了一片米粒大的青翠,就像是幸運的孩子得到了額外的養分,提前複蘇了一樣。
魏燃伸手撥弄了一下那點青翠:“生氣將盡,這應該是最後一冬了。不過還是被我找到了。”
……
星夜,嶽見臨河駐足,掏出了懷裏的火折子。一縷燭火隨即燃起,如絲如豆,照亮了一方小天地,也照亮了在他彎腰放走河燈時,呼嘯著刺入河中的第一支箭。
嶽見一驚,倉皇轉身,卻見身後林間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蒙麵的黑衣人影。
見他望來,那人仍是不慌不忙,抬手間又是一支利箭搭在弦上,似貓逗老鼠般緩緩抬起,瞄準了他的胸口。
嶽見想喊,可第二支箭已破空而來,洞穿了他的胸膛……
“啊!”
捂著胸口從噩夢中驚醒時,嶽見額上已布滿了冷汗。
在這崖底木築住了八年之久,他已有許久不曾做起這夢了,卻不知昨今日為何又想了起來。
心中不安,於是下意識的順著窗口望去,果然望見了窗外橫生的巨大藤蔓,還有倚坐在藤蔓上的俊朗男子。
男子一身青衫,一襲雪發,手中還握著個碧玉的酒葫蘆。側顏雖美,神色卻極其寡淡,若無藤蔓上盛開的各色小花點綴,真就如一副褪了色的潑墨畫卷。
嶽見那顆劇烈跳動的心卻霎時安穩了下來:男子是他的師尊。
自當初被師尊救回這崖底木築至今已過去了八年之久,如今的他不僅已年滿十六,也從當初習不了武的病秧子變成了劍術還不錯的武者。
他不知師尊當年是如何救活了被洞穿胸口的他,也不知師尊是如何調理好了他這具連那些妙手神醫都無法調理好的先天病體。他隻知這條命是師尊給的,所以隻要師尊在,他便會無比安心。
於是翻身下床,提起擱在床頭的木劍來到了藤蔓之前。一人舞劍,一人飲酒,劍聲清越,酒香醉人。
直到四周藤蔓上的花枝忽而亂顫,發出了一陣撲簌聲響。
嶽見驚疑的垂下了劍——八年來這還是他頭一次見此情景,好像那些花枝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男子卻是神色如常,隻微微側了側首。
這是木築外有人欲擅闖才會響起的警鈴聲,很久以前倒是時常響起,可自天地大變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還有那藤蔓反饋來的氣息,與他來說也是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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