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500 更新時間：20-03-13 13:14
走過宮門長長的甬道，青鶴愈發有種不祥的預感，沈彥那廝的模樣自己是真的學不來，這樣想著就不自覺的翹起了二郎腿，想來想去也是覺得愈發頭疼，索性就見機行事。馬車很快就行到了韶華殿，青鶴將鬥篷帽子扣在頭上快步向殿裏走去，哪知剛進了殿門就聽到宮人來稟“殿下，平陽公主來了。”
青鶴心裏暗叫一聲不妙便隱到了內殿，然後壓著嗓子道“今日天色已晚，我有些乏了，還是讓公主回去吧……”
“彥哥哥……”
還沒等青鶴說完，沈珂便跑了進來，青鶴隻覺得眉心突突直跳，四處尋不見沈彥的身影，沈珂嘟了嘟嘴“彥哥哥，你在哪兒啊？”
青鶴思前想後索性一咬牙快步走了出去，一把拉住沈珂的手就往內殿裏走，見沈珂驚恐的要開口叫，青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沈珂也算通透，一見是青鶴也沒再出聲，乖乖的等青鶴說道“你哥今日回不來了，我便代替他回來了，你可不要露餡兒了。”
沈珂圓溜溜的眼珠子滾了又滾然後眨巴眨巴眼，青鶴這才鬆了手，沈珂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那你可欠本公主一個人情~對了，彥哥哥怎麼了？”
“他……”剛想說出口他又想起蘇青璃吩咐過沈彥中毒一事絕不能向他人透露，斂了斂口道“沒事沒事，總之，我得待到明日他回來以後方可離開。”說完青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麵前的少女，沈珂偷笑了一聲“你放心，我會替你們保密的~”說罷衝著青鶴眨了眨眼。
此時宮中一處閣樓裏傳來陣陣琴音，男子正端坐於琴台之上，身上的雲色錦袍散發出獨有的氣質，眸子裏似有萬千星輝流轉。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觸琴弦，空靈絕妙的樂聲便泄了出來。古琴看起來極其精致，卻又沉澱著另一番風味。他的手指好似擁有魔力一般，在琴上點撥，有時宛若春風拂麵的溫柔細膩，有時像極池中夏荷淨的心澈骨，有時猶如秋季楓葉的淒淒婉婉，有時卻若冬時雪花的純粹率真……一曲終畢，男子輕輕地起身，淺淺的笑意殘留在嘴角，眸子迷離朦朧，如謫仙下凡一般清傲於世，此曲怕是世間絕音之妙。
時雨這才回過神來將早已備好的清茶呈了過來“王爺，天氣這樣冷，為何還要來這裏撫琴？”
沈寰宇輕抿了一口茶皺了皺眉“時雨，你可知伯牙撫琴遇子期？”
“公子也知道，時雨是習武之人，問故事典故，莫不是是在取笑時雨吧……”
沈寰宇側眸看了眼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子輕笑了一聲“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何其幸也，隻可惜，本王的琴音卻無人能聽懂。”說罷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韶華殿喃喃道“這裏是幼時大哥經常帶我來的地方……”
見他有些感傷，時雨竟不知要說些什麼了，她也知道，王爺並不是說給她聽的。
“知音難覓，王爺大可不必傷感。”突然，閣樓裏走出一個俊郎的少年郎，時雨慌忙護在沈寰宇身前厲聲嗬道“你是何人？”
少年郎隻恭敬行禮“一個閑人罷了，聽到王爺的琴音，不自覺的就過來了。”
沈寰宇心間一動，方才緊鎖的雙眉舒展開來“伯牙遇子期時，子期也說自己不過路過的漁夫罷了。”
少年哈哈一笑，隨即說道“王爺方才彈的並非名曲，是王爺自創的曲子吧。”
沈寰宇頷首淺笑“不才，見笑了。”
“曲子雖妙，但王爺的心不靜，彈出的曲子似是嗚咽之聲，惹人心疼。”
這男子一字一句都說在了沈寰宇的心頭，一旁的時雨看著麵色微怔的沈寰宇有些不可思議，她記憶中的王爺是從來不會有這般神情的，他從來都是眉眼彎彎，風輕雲淡，加上他久住道觀而持有的仙風道骨，任讓人一看就覺得是下凡的謫仙，無情無欲，無悲無喜。
“還未問過公子名諱……”沈寰宇開口詢問，惹得一旁的男子輕笑
“在下鏡台。”
次日便是使團前來祝壽的日子，夜晚子時整個長安城將一同燃放焰火來為沈帝慶生，宮中已經開始準備宴席，各宮嬪妃也開始梳洗打扮挑選衣服，宮外臣子也在為篩選壽禮忙的不亦樂乎，這所有的一切都在為夜晚隆重的盛宴做最後的準備。
這邊蘇青璃也起了個大早，出門溜達了一圈，回來看了看還在昏睡的沈彥不禁有些擔心，準備再為他搭脈，哪知才剛把手從被子裏拉出來沈彥就醒了。
“你醒了？”蘇青璃迅速將手縮了回來，沈彥也坐起身來揉了揉眉心“昨夜睡得太沉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了辰時，你也快些起來吧，我備了吃食，一同來用吧。”說罷站起身出了門去。
沈彥的衣服被青鶴穿回了韶華殿，沈彥看見一旁放著一襲青衣便拿了起來，看尺寸大小應該是蘇青璃的，上身一穿，大小竟也合適，隻是略微有些短，不過登了長靴也就無礙了，等他梳洗完畢出了房門看見蘇青璃正擺放碗筷便踱著步子走了過去，隻見桌子上放著一屜小籠包一碟花生米兩碗白米粥，這也是尋常百姓家最常見的吃食。
“府裏廚子還沒來，街上買的，比不上禦膳房，湊合吃吧。”蘇青璃說罷自行落了坐，沈彥也隨著坐了下來，兩人沒再行什麼禮，放下了先前的拘束，倒像是自家人說話一般。
“今天晚上，有好戲看了……”
沈彥有些疑惑“關於香料商凶手？”
“正是，我與季大人設了一個局，今晚，我們就引蛇出洞。”蘇青璃說的誌在必得，沈彥笑了笑“若隻抓凶手，今天晚上這個場合，豈不是太過招搖了？”
“你當真以為我會為了一個凶手不惜破壞掉陛下的壽宴？”蘇青璃放下手中的筷子又繼續道“幕後之人雖強大，可今日我也要讓他脫一層皮。”說罷露出了沈彥從未見過的凶狠表情，不過在他這張善良的有些過分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倒是有些滑稽，沈彥一個沒忍住笑了一聲，蘇青璃瞪了他一眼，沈彥立馬收住了笑容然後夾了一個小籠包到蘇青璃的碗碟裏“多吃點。”
蘇青璃不能獨自進宮，按照約定，季承霖得來接他，不多時季承霖便坐著馬車過來了，看到沈彥穿著青色衣衫表情又驟然難看起來，他能看出來這衣服是誰的。
“你衣服挺多的嘛……”說話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青璃，頗有些爭風吃醋的意味。
“快些走吧，青鶴怕是撐不了太久了。”蘇青璃顧不得再跟他鬥嘴，慌慌忙忙的拉著沈彥上了馬車，季承霖擺出一副豎子不可教的無奈神情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馬車晃晃悠悠進了宮門直奔韶華殿去了，宮裏四處熱鬧得很，沈彥心裏替青鶴擔心，時辰已經不早了，按照以往自己的起居習慣此時已經更好衣準備上早朝了，不過今日早朝雖已免，可宮人還會照例前來伺候洗漱更衣，想到這兒沈彥臉色更是難看了，蘇青璃察覺到了他的擔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青鶴那小子，機靈著呢。”
進了韶華殿卻四處不見人影，沈彥一到內殿便看到躺在塌椅上翹著二郎腿吃葡萄的青鶴，蘇青璃和季承霖也隨著進來，青鶴一見沈彥回來了，嘴裏的葡萄還沒來得及嚼，整個兒就吞了下去，不過他也顧不得難受了，一個鯉魚打挺就翻了起來“你們可終於回來了，難受死小爺了！咳咳咳……”
沈彥四處看了看問道“殿裏的人呢？”
青鶴拍著胸脯順了幾口氣才把葡萄給順下去“昨夜平陽公主來過，她發現了我，不過也幸虧有她幫忙我才能撐過今天早上……殿裏的人早上都被她傳過去幫忙準備壽禮了。”
沈彥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又說道“阿霖，我再去打點一下父皇的壽禮，你們自便吧……”
季承霖點點頭“你去忙吧，我和蘇公子還有重要的事要做。”說罷與蘇青璃對視了一眼便相伴離開了，青鶴也剛好換了衣服出來跟著去了。
夜幕降臨，宮人們陸續點亮了宮燈，長安城內也好不熱鬧。壽宴設在宮中最大的齊樂殿，文武百官齊聚一堂，正上坐著九五之尊，殿內絲竹管弦，歌舞升平。蘇青璃和青鶴以太子門生的身份坐在沈彥身後，沈彥旁邊坐著的是沈然，再然後是沈蒼和沈寰宇，蘇青璃掃視了一眼，發現隻有沈蒼後麵空無一人，沈寰宇身後一個紅衣女子，沈然身後除了貼身侍衛高逞之外，還有一個男子，想來就是這次要舉薦廷尉府的門生，也就是香料商的小舅子。
宴會開始後先是獻壽禮的環節，沈彥獻的是一株珊瑚，通體泛紅，又呈盤龍之狀，確實是絕美的一件藝術品，雖說不出彩，但這樣的禮物送給喜愛藝術收藏的沈平璋來說也絕對不會出錯。
接著是沈然，除了帶回的佳釀之外他還帶回了信陽的新茶還有一柄玉如意，這玉如意雖說沈平璋也有收藏，但這柄玉如意是和田玉所製，和田玉已是稀罕物，更何況是和田玉的如意，沈平璋看起來也頗為滿意，眼底的笑意瞬間就蔓延到了嘴角。
輪到沈蒼了，這個三皇子還是一如往常，行事說話不拘小節，隻見他起了身子向沈平璋行了個禮“父皇，皇兄們盡會搜羅這些個寶貝東西，兒臣不才，找不到這些奇珍異寶，不過也有法子讓父皇高興高興。”說罷他拍了拍手，隻見從殿外走進五名衣著嫵媚的西域舞娘，皆用輕紗遮麵，個個腰肢柔軟，走起路來也搖曳生姿，讓在場的一眾男人看的眼睛發直。“這是兒臣尋來的異域舞娘，宮中舞樂翻來覆去就那幾樣，送給父皇也換換口味。”要說不說，這份禮物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拒絕不了的，看著這些媚眼含羞的舞娘，沈平璋也點了點頭“蒼兒有心了。”
隻剩最後一個沈寰宇了，所有人都期待著他的禮物，奇珍異寶和美人都有了，這位四皇子又會拿出什麼好寶貝呢？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衣著白衣的沈寰宇身上，隻見他從容不迫的站起身來走到大殿中央說道“兒臣平日偶在須彌觀修行，因受香火熏陶，自然也懂得了些道法，道法自然，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兒臣細細琢磨隻覺天子若能長生，或也是萬民之福，故而和道長煉製了一顆長生不老丹藥，獻給父皇。”
這話一出，一片嘩然，長生不老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若真有可長生的丹藥，那這夙願便能成真，一想到這兒，人人都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蘇青璃看著眼前這個笑的溫柔謙順的男子頓覺身上一寒，他的身上，確實沒有半分煙火氣，宛如謫仙，可蘇青璃最清楚，世上絕沒有這種人，因為凡人就是凡人，永遠不可能成仙，更何況他還是宮牆裏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幹淨。小小年紀就追求長生之術，嗬~
如今看來，這幾個皇子裏，隻有沈彥看起來靠譜一點，天下若交給他這樣的人，對天下人來說，才算是一件好事吧。
想到這兒蘇青璃瞥了一眼正默默飲酒的沈彥，他還是端坐著，目光並未和其他人一般去看那顆長生不老藥，這一刻，蘇青璃突然理解了那日夜裏他的無理，他是真的在保護他自己，在他心裏，也從不相信太完美的人！
沈平璋的目光變得更加灼熱起來，吩咐一旁的太監將丹藥呈了上去，又帶著讚賞的目光看了看下麵站著的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小兒子，內心竟有幾分欣慰。
接著開始上菜，壽宴是格外豐盛的，共有熱菜二十品，涼菜二十品，湯菜四品，小菜四品，鮮果四品，瓜果、蜜餞果二十八品，點心、糕、餅等麵食二十九品，共計一百零九品。
青鶴算是有了口福，一個勁的吃，不過倒也不忘往懷裏揣，被蘇青璃發現了隻頑皮一笑“拿給青雲的~”聽他這麼一說蘇青璃便也不在追究，不過一旁的季承霖倒是極其看不慣這種鄉野做派，連著翻了好幾個白眼。
宴會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沈然卻突然發現一旁的門生不見了蹤影，這眼看著就到了絕佳的舉薦時機，人卻不見了，他便吩咐了高逞出去尋，不過才去了片刻人便回來了，這門生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沈然來不及多想，隻小聲嗬斥了幾句便起身準備向沈平璋舉薦“父皇，兒臣時常在封地上遊走體查結識了一位有誌才人，想到近幾年朝中缺乏人才，便帶來舉薦給父皇。”說罷示意門生跪下，門生照做，隻是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怎地，他的臉上竟掛滿了虛汗，沈然接著說“廷尉府府丞也該到了退休的年齡，原想著從大理寺尋一個接任之人，可目前尚未有合適人選，父皇可酌情考慮。”
哪知這門生聽了大理寺這三個字便驚叫出聲“啊！不是我……不是我……大理寺……”這樣怪異的行為讓人紛紛疑惑，隻有一旁的蘇青璃和季承霖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沈彥側眸看了看二人“奸笑”的樣子，便知好戲開始了。
絲竹聲戛然而止，沈然被搞得有些懵，他不知這門生究竟怎麼了，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一旁的宮人見這人神誌不清胡言亂語便準備將他拉下去，可沈平璋卻伸手製止了，他倒想要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季愛卿，此人嘴裏提起大理寺，你可認識這個人？”
季承霖聽到被點名故作一副疑惑之態“回陛下，臣並不認識此人。”
那人卻突然跑了過來發瘋了似的抓住季承霖得衣袖“是你驗的屍，你是大理寺少卿……你見過他……”這人說起話來語無倫次，季承霖拍了拍衣袖道“大理寺驗過那麼多具屍體，不知先生說的是哪一個？”
“城中香料商薑哲……”
“父皇，我這門生大約是喝多了酒，還是讓他下去吧，來人……”沈然一聽這話有些坐不住了，慌忙命人將他拉下去。
那人一聽沈然要將他拉走便跪倒在地抱住了沈然的腳脖子“王爺，他來找我索命了……救我啊王爺……”
沈平璋狐疑的看了一眼有些發慌的沈然心裏已有了眉目，此時殿內一片寂靜，沈平璋壓低了聲音道“說下去。”
“陛下……陛下，小人殺了人，那人要來索我的命了……”
“殺了人？那你殺了誰？為何殺他？”
“殺了我的姐夫，因為……因為他得罪了王爺……”
沈然一聽，雙目瞪圓，怒發衝冠，一腳便踹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將他踹暈了過去“一派胡言！”
沈平璋倒是沒有任何表情，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文貴妃，隻見她淡定自若，優雅的抿了一口茶，眯著眼繼續看向自己的兒子。
“父皇，這人瘋言瘋語的，父皇切莫當真啊。”
“可是你剛剛還說他是個有誌之人要向我舉薦呢。”
“這……兒臣……”
“罷了，今天不再計較。”
沈然沒有想到沈平璋會不再深究，他帶著擔憂的目光看向了沈平璋身邊的文貴妃，女子半眯著眼，可沈然可以看到眼簾後淩厲的目光，他頓時有些頹然，不過也隻好作罷，拂袖回到自己的座位。
季承霖有些疑惑，側過臉問蘇青璃“就這樣嗎？”蘇青璃笑著指了指沈彥“你與他一同長大，現在又在朝中為官，咱們這位陛下什麼樣，你多少應該清楚吧……”
季承霖一聽頓時一驚，他不禁暗歎蘇青璃這招的高明。原因很簡單，皇帝都是多疑敏感的，文貴妃母家勢力太過強大，在朝中的關係也是盤根錯雜，沈平璋向來忌憚臣子權重，沈然雖說出眾，可性格也是一大缺陷，他比不上他的母妃，事事不能做到滴水不漏，要想扳倒文貴妃，難如登天，可若是從沈然入手，就簡單多了，這件事或許就是撕開這龐大內網的一道口子，今日之事做到這裏就夠了，剩下的，沈平璋自然會吩咐人去做，雖說暫時不會把沈然怎麼樣，但日後他對沈然，多少會有忌憚。
這門生突然發瘋也不是偶然，蘇青璃早有安排，青雲自天機山回來後便直接去執行了蘇青璃交代的任務，那便是嚇唬這個門生，青雲善易容，易容成死去的薑哲並不是什麼難事，這幾日夜夜潛進薑哲的屋子裏裝神弄鬼，果然不出所料將這人弄的精神錯亂才有了剛才的一出好戲
“那南楚的人？”沈彥回過頭問
“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們，不急這一時半刻，放心吧，我自有安排。”說罷向季承霖會心一笑。接下來的事，季承霖怕是要費些心思了。
晚宴直至子時，外麵開始燃放煙花，一眾人來到齊樂殿的觀景樓觀賞煙花，這樣熱鬧的時候，蘇青璃卻尋不見沈彥的身影了。
奇怪，剛剛還在身邊，怎麼？莫非……
蘇青璃大腦極速運轉了一下便離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著韶華殿方向去了，果不其然，剛進來韶華殿大門，便看見房頂上坐著一個清冷孤寂的身影，在滿天的煙火中卻顯得格外落寞，蘇青璃一個飛身，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人身邊，手裏不知什麼時候還提了兩壺酒，沈彥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不過在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動容。
“往年也是如此嗎？”蘇青璃遞上來一壺酒，自己也打開了一壺，猛的灌了一口，這酒入口清甜，後勁卻辛辣無比，刺的蘇青璃嗓子疼。
“這裏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不止是今日。每個無人的黃昏，每次鬼門關裏回來的時候，我也會來這兒坐一會兒。”沈彥摩挲著酒壺上的花紋，眸子低垂，在無盡的夜色中隻倒映出點點散去的煙火光芒。
“別怕，今後，我和青雲青鶴會保護好你的。”
“嗬~你嗎？”沈彥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蘇青璃頓時有些惱火“怎麼？我青衣宮大弟子，還護不住你一個病秧子嗎？”
這話一出，蘇青璃便有些後悔了，畢竟拿人身體健康開玩笑挺不厚道的。不過沈彥卻不甚在意“你隻是一個未經人世的白臉書生罷了……”
蘇青璃本就惱火了，卻不料這人竟越說越難聽，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他們互相都瞧不起對方，可越是這樣，越有種惺惺相惜之感，蘇青璃也索性不與他計較，碰了碰酒壺“我幹了，你隨意~”
可這酒實在太烈了，一壺下肚，蘇青璃便有些飄飄然了，看著眼前的沈彥一個變兩個，兩個變三個，最終隻留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沈彥看著麵前紅著臉目光渙散的人不禁有些無語，他雖說練就了輕功，可是要將一個醉酒的人弄下去，他可真沒幹過，這樣想著就有些頭疼。
誰知蘇青璃突然就倒在了他的肩頭，用迷離的雙眼盯了他一會兒“此次下山，雖九死，猶未悔。”
沈彥心頭一震“為何？”
蘇青璃在昏睡過去前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為天下萬民，也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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