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風小品集

不洗澡的男人  第5章奧斯頓從來不洗澡。

章節字數：1801  更新時間：20-03-15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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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安德烈從鬼門關回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當他看到奧斯頓的樣子時，簡直都認不出來了。

    原本俊俏的臉頰深深地凹了下去，又黃又瘦，像是曬幹了的黃花菜。下巴上冒出來一層青色胡茬兒，看上去十分別扭。隻有一對眼睛，在看到安德烈睜眼時，重新煥發了光彩。

    “安德烈，真是太好了！你差點兒嚇死我了，哦，感謝上帝！”奧斯頓緊緊抓住安德烈的手，一邊說著，一邊大笑，看上去就像個瘋子。

    兩個月後，安德烈出院了。

    兩個人回到那個姑且稱之為家的地方，表麵看來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但奧斯頓知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在越拉越大。之前，安德烈會想法設法跟自己吵架，但現在，兩個人一天都說不上十句話，氣氛顯得壓抑而且沉悶。

    奧斯頓感到很無力，也很失望。他想跟安德烈談談，但安德烈根本不給他機會。隻要回到家裏，安德烈就會把自己鎖在自己的小屋裏，也不知在幹些什麼。隻有在飯桌上，他才能見到安德烈。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奧斯頓漸漸焦躁起來。再有三個月，就是安德烈的十八歲生日。那一天，他就要離開了。但兩個人的關係，絲毫沒有緩和。說實話，奧斯頓很難過，他真的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安德烈，也許咱們該坐下來好好兒談談。”看著剛剛進門的安德烈，奧斯頓擋在了安德烈的臥室門前。“安德烈，你知道，我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一過，我就會離開這裏，到時候我們……”

    “那是你的事，奧斯頓，與我無關。麻煩你讓開。”安德烈禮貌而疏離地拒絕了。

    果然。

    奧斯頓苦笑一聲，側身讓開了，看著安德烈進屋的背影，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安德烈，如果這是咱們最後相處的三個月，以後永遠也不能再見，你會怎麼做呢？”

    安德烈頭也不回，“我還有作業要做，沒必要在這裏與你討論如果來浪費時間。”說完，砰的一聲，臥室門被緊緊地關上了，隨後是哢一聲響，門閂被牢牢地鎖上了。

    “還真是個……任性的孩子。”奧斯頓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擺上飯菜碗筷，對著安德烈的臥室門道，“安德烈，不要太晚出來，飯菜就放在桌上了。”沒人理會，雖然奧斯頓早已預料到了，但仍然覺得心酸。

    雖然知道安德烈並不關心自己的去向，但奧斯頓還是下意識地交代了一聲，“安德烈，我出去一下，可能要晚點兒才能回來。你不用等我，吃完飯就把門鎖上，我有鑰匙。”

    是的，他要去夜色酒吧。

    他已經有十年沒去了，第一次是安德烈的爸爸——那個名動一時的藝術家——布裏奇帶他去的。那個地方，可以讓人瘋狂發泄。沒有人嘲笑你，或者逼迫你，那是個真正自由的地方。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和布裏奇瘋狂接吻，就像到了天堂。但是，他就隻去過一次。因為，布裏奇死了。對於布裏奇的死因，奧斯頓一直守口如瓶，這也是安德烈一直怨恨他的原因。

    奧斯頓甩了甩頭，哦，見鬼，怎麼又想起這些陳年往事了。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去他媽的，今夜必須出去發泄一下，否則，他一定會發瘋的，也許會對安德烈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

    夜色酒吧人滿為患，吧台上坐滿了人，沒有一個空位。舞池裏晃動著無數身影，音樂放的聲音很大，淹沒了低聲的交談。

    奧斯頓咧嘴一笑，突然就有些釋然了。他們跟他一樣，都是得不到愛的可憐蟲。

    “啊哈，朋友，你長得可真酷！怎麼樣，進去喝兩杯？”一個褐發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向奧斯頓搭訕。每當他微微一笑，下巴上的小胡子就隨著聲音的起伏不斷地跳動，奧斯頓一下子就笑了。

    “哦，上帝，你笑起來可真迷人。”小胡子不吝讚美，繼續熱情地獻媚。

    奧斯頓一直都知道，光憑那張英俊的臉，他就不乏追求者，女人有之，男人也不少。但他從來沒有理會過，以前是因為布裏奇，現在，則是因為安德烈。不過，去他媽的，今天他要破一次例。

    “怎麼樣，要不要試試？”小胡子似乎看出了奧斯頓的心意，於是攬住奧斯頓的腰，大步向最近的房間走去。奧斯頓咧了咧嘴，挑眉道：“事先聲名，我從來不在下。你覺得自己能接受嗎？”

    小胡子愣了一下，隨後嗯了一聲，笑道：“那我也隻有勉為其難了。”

    奧斯頓挑了挑眉，勾唇道：“如此，那就請吧。”說著，當先走進門去。小胡子緊跟其後，還沒回過神來，便被奧斯頓壓在了牆上。“哦，夥計，也許，咱們應該先去洗洗，不如就來個鴛鴦浴？”

    奧斯頓勉力壓住想要破環的欲望，啞聲道：“哦，是的，如果你想先去洗洗，那麼請便吧。我在這裏等你。”

    小胡子有些吃驚，奇道：“你出門前……已經洗過了？”

    奧斯頓搖了搖頭，剛要說些什麼，就聽一個尖刻的聲音說道：“哦，不，先生，這你可說錯了。他不是出門前剛剛洗過，而是……他從來不洗。是的，他是個怪人，他從來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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