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9 更新時間：20-05-22 21:02
晚飯時間，西蒙沒有出現。
我覺得有些奇怪，下來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西蒙的房門，我記得門是開著的，裏麵並沒有人。我問：“西蒙去哪兒了，不吃飯嗎？”
“因為你膝蓋受傷了，所以也就沒告訴你，今天是相親日，鎮上的青年男女都會到海邊去玩兒，估計西蒙也去那兒了。”史蒂芬笑了笑，幹癟的臉上露出兩道深深的皺紋。
我現在明白了，為何史蒂芬很少笑了。我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機會難得，自然要去海灘轉轉，說不定能碰到西蒙，當然，更主要的是能從西蒙的朋友那裏知道點兒什麼。
吃完飯後，我帶著布魯斯去了海邊。
果然，離著老遠就聽到海邊傳來的音樂聲和歡笑聲，海浪的聲音幾乎被遮掩住了。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年輕男女。螢火棒和五光十色的燈光映照在海麵上，使得黑夜也變得溫柔多情起來。
我脫了鞋，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黃沙沒過腳麵，軟軟的，像漂浮在半空。我有些恍惚，仿佛我和周圍人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牆。
歡樂是別人的，跟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這種感覺令我有些難過，我摸摸身邊的布魯斯，借以尋找一絲安慰。
就在這時候，我身後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您好，請問您是西蒙家裏的客人嗎？”
我轉過身，發現是一個紮著兩根麻花辮的姑娘，胸部已經發育成小孩兒的拳頭，看樣子有十五六歲。她腳上穿著一雙粉紅色蝴蝶結圓頭複古小皮鞋，顯得整個人俏生生的。
我還沒開口說話，布魯斯已經撲上去了，對著小姑娘大獻殷勤。看來，這小姑娘跟西蒙家裏應該很熟。
小姑娘半彎下腰，用手摸摸布魯斯的腦袋，笑道：“你好，布魯斯。”布魯斯對著小姑娘一連叫了好幾聲。
我笑了笑，喝止住布魯斯，道：“你好，我叫莫裏斯。你是？”
小姑娘羞澀地笑了笑，“你好，我是西蒙的朋友，我叫安娜。”
實在是太棒了，真正應了中國人的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仔細地打量著安娜，猜測著安娜找我的目的。“你好，安娜。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安娜臉上有些難為情，她吞吞吐吐地道：“我是想問問西蒙的情況。他……他現在好嗎？還有，他……他沒來沙灘嗎？”說著，往我四周看了看。
看安娜的表情，估計是喜歡西蒙。我為這個女孩兒感到有些難過，喜歡上這樣的人，日子不會太好過的。
但我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聳了聳肩，略感無奈道：“事實上，我和西蒙並不熟，如果你能告訴我點兒他的事，可能我們的關係會好一點兒。還有，西蒙晚飯的時候就沒在，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安娜有些失望，但她仍舊笑了笑，道：“這樣啊，如果你不嫌我煩的話，咱們可以邊走邊聊。”
“怎麼會，和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聊天，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煩呢？”我走在安娜身邊，兩個人順著沙灘一路往西。
安娜小聲地歎了口氣，低聲道：“西蒙總是嫌我煩，明明之前我們那麼要好。”
我心中動了一下，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安娜搖搖頭，語氣失落之極。“我不知道，總之，西蒙變了。原來暑假期間，我們總會一起出去玩兒，玩累了就去他家或者我家歇上一會兒。但這兩年他幾乎不跟我玩兒了。我想，西蒙是真的討厭我了。”
“兩年之前嗎？”我發現一個時間上的問題，史蒂芬夫婦說西蒙患上失語症是在一年前，但安娜卻說西蒙的改變始於兩年前。難道說問題其實在更早的時候就出現了？“兩年前發生什麼了嗎？”
安娜想了想，道：“倒也沒什麼，你知道的，西蒙家每年暑假都有客人過來度假。兩年前的夏天，西蒙家裏來了一對雙胞胎兄妹，聽說其中一個好像是史蒂芬叔叔的學生。西蒙整個夏天都陪著他們。”
難道跟那對雙胞胎兄妹有關？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對兄妹也許是一個突破點，“那你見過那對兄妹嗎？後來他們又來過阿裏斯特嗎？”
安娜搖搖頭，不太肯定地說道：“應該沒有了吧，反正我再也沒見過他們。不過我想，西蒙跟他們應該是有書信或者電話往來的，畢竟，他們關係那麼好，絕不會突然就斷掉的。”
我問道：“關於那對兄妹，你還記得什麼嗎？”
安娜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聽史蒂芬叔叔提過，好像那對兄妹都很厲害，去年夏天還出國去了，不知道現在回來沒有。”
我心中一動，這個時間正好跟西蒙失語的時間吻合。難道說，西蒙失語與他們有關？
“除了這些，還記得別的什麼嗎？”
安娜搖搖頭，抱歉道：“時間太久了，我想不起來了。”
我有些失望，想了想，道：“那去年呢，去年有人過來玩兒嗎？”
安娜歎了口氣，道：“去年暑假期間，西蒙突然得了失語症，史蒂芬叔叔和伊麗莎白嬸嬸顧不得邀請人來家裏玩兒，他們整個假期都在帶西蒙看病。”
我沉思了片刻，道：“那你還記得再久之前來西蒙家裏度假的客人嗎？”
“三年前……呃，是個很有氣質的老太太，聽說她在畫廊裏工作。四年前嘛……是個大肚子的男人，好像是西蒙的美術老師，總是喜歡抽女士香煙。五年前是……”
安娜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道，“對了，五年前我生病了，沒來阿裏斯特。六年前……哎呀，實在對不起了，莫裏斯，時間太久了，我想不起來了。”
我心裏默記著，打算回去跟史蒂芬印證一下，並順便問問關於安娜的情況。看著沙灘上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對安娜伸出右手，笑笑道：“謝謝你，安娜，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對了，我每天早上都會來海邊散步，如果你想找我，來沙灘就對了。”
我笑了笑，“好，我會再來找你的。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了，謝謝。那咱們就再見嘍。”安娜羞澀地笑了笑，衝著我擺了擺手，又對布魯斯道了別，接著就朝海灘的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我在海灘上走了有十來分鍾，發現海岸線忽然變得陡峭起來，最後沙灘竟然漸漸地變成了林立的石頭。在石林旁邊，有一座破爛的小木屋。小木屋裏黑著燈，看上去有些陰森。
我心裏有些好奇，但一個人進去又有些害怕。想到布魯斯跟在身邊，這才試探著往前走了過去。來到門口，我停住腳步。正要推開門，就聽裏麵傳出一聲長長的貓叫。我嚇了一跳，冷汗都下來了。
布魯斯突然就撲了上去，木門被撞開了。在月光的照耀下，屋裏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牆角處堆著一些幹草，幹草堆裏臥著兩隻貓。一隻黑的，一隻白的。布魯斯走到草堆前，東問問西嗅嗅。
兩隻貓警惕地站了起來，身上的毛都立了起來，身子往後傾斜著，隨時可能發力。
我鬆了口氣，叫了一聲布魯斯。布魯斯對著兩隻貓叫了兩聲，轉身出了小屋。一人一狗，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忽見林中閃過一道手電光。
我正覺得奇怪，考慮著要不要跟上去，布魯斯就先衝了過去。沒奈何，我也隻好跟上前去看看了。
路越走越陡峭，我意識到這是在往山上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二樓窗口看到的那個有著紅頂白牆的小木屋的方向。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後，我和布魯斯來到了紅色木屋前。
木屋年久失修，掩映在綠樹之間，很有些傳說中的鬼屋的感覺。尤其木屋裏還晃動著一束綠豆大的光芒，看上去更加詭異了。
我有些猶豫，什麼人會在這個時間到這種地方來？
正考慮要不要進去，布魯斯已經飛身撲了上去。就聽砰地一聲，木屋門被撞開了。
“布魯斯——”我低聲喊了一句。
幾秒鍾後，布魯斯發出歡快的叫聲。
我覺得十分奇怪，隻有遇到熟人，布魯斯還會這麼叫喚。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裏，發覺西蒙正四肢大張地躺在地上，布魯斯則親熱地舔著西蒙的臉。
“西蒙，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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