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悲思苦,垣間蟋蟀鳴  毛鍵球

章節字數:5210  更新時間:08-10-22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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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開,幹嘛呢!”

    夜深時分,甫睡得香酣,冷不防外邊傳來一聲怒吼,硬把我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我迅速地披了件衣服,警惕地把枕下的刀給抽了出來,護在胸前,輕手輕腳的走近障子邊,仔細地聽著外邊的動靜。

    隻聽外麵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然而是“咚咚”的腳步聲,急速而有力,正朝這個方向靠過來。我握緊了手上的劍,手輕輕地把緊閉的障子給拉開了一條小縫,不料向這邊走過來的竟然是芹澤跟新見等人!我沒把門給拉開,但心裏卻暗忖著這群人怎麼這麼晚了才回來,難不成……是去了島原喝酒?

    來了這幾個月中,局中費用雖然不夠,但是芹澤等人卻常常都去島原那邊去喝酒花錢,新八也去過幾次,但回來總跟我說芹澤也過份豪爽了,錢花得像倒水一般快,也實在搞不明白他的錢到底從何處而來。我忽地又想了起來,當時會津的藩士來壬生寺觀看壬生狂言的時候總司也拿了一大把丁銀跟我說是芹澤給他的,當時我本來就心生懷疑,但因為後來發生了許多事,這件事情也漸漸地淡忘了。

    “齋藤,回去睡吧。”冷不防背後傳來一把清冷的聲音,我赫然回頭,隻見土方站在我後麵,披著頭發的他顯得他的那雙妖媚的桃花眼更加柔和,在黑暗之中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帶了一種詭譎的美,“你想什麼我都知道,不過這件事情先不要管,我自然有分寸。”

    “什麼?”我脫口問道,直勾勾地看著他,隻見他的眸中透出了絲絲的寒意,如同極北的冰雪,與那黑色的眸色完美地融合在一塊兒。

    “好了,快睡吧。”他看著芹澤的踉踉蹌蹌的背影,低聲道,聲音不似往日那般有高低起伏,而是一種平平穩穩的調子,不帶一絲溫度和感情,似是水落在冰麵之上,當水感受到冰的溫度時,也會瞬間化成冰塊。

    那個時候的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原來今天所看到的,竟是一輩子的愧疚。

    ※※※※

    盛暑的六月天火滾似綿,院子裏麵的池水被火辣的陽光給烘得暖融融的,折射出幾圈七色眩目的光暈。甫剛到了中午時分,陽光散發出的溫度便也越發的熾熱起來,樹上那深綠色的葉子在陽光的映照下也似是變得半透明一般,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我懶懶地倚在粗大的樹幹之上,斑駁的樹影頑皮地朝我的身上跳去,帶來了一陣暖意。眼睛半開半閉,好幾次都險些要進入那甜美的夢鄉裏麵。不遠處傳來的是孩童嬌軟的嬉笑聲以及毛鍵子球的木球拍上所發出的“咚咚”清脆聲音。

    “平助哥哥,你好差勁啊,怎麼都打不贏總司哥哥?”為三郎甜甜地叫著,白淨的小臉上露出了小小的酒渦,大力地指著小手掌,“啊,總司哥哥好厲害,又贏了一次了!平助哥哥,你也總得贏一次啊……”平助聽到為三郎這樣說,下意識的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所謂的毛鍵子球,其實就是現代羽毛球的原型,在大概十四至十五世紀的時候便已經在日本出現。然而球拍萬萬不及現代那種做法科學而細致,隻不過是用一塊木拍便已經作算。而所謂的“羽毛球”,則是在櫻桃之上插上美麗的羽毛——惟一不變的是打法仍然用木板來回對打。

    “啊啦,你們在搞什麼呢?”原田跟新八也聞聲走了出來,原田看了眼平助手上的球拍,本來有些惺忪的眼睛頓時發起光來,興奮地叫道,“咦咦,是毛鍵子球啊?啊哈,不是我吹牛,我可是非常擅長這個呢!”

    “哎呀?”總司粲然一笑,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狡黠。高高束起的馬尾辮在身後輕輕晃動著,身上仍然穿著一身道服,看來是練劍練累了才過來玩的,“呐,左之助,你要不要也跟我打一場呢?我也是非常非常的‘擅長’這個哦!”說罷又笑了起來,話語間頗有挑釁的意味。

    原田滿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大手豪氣一揮,便搶去了平助手上的球指,邊朝站在旁邊的新八吆喝道,“嘿,沒有賭注就不好玩了啊!快快,阿八,進去幫忙把墨汁給我拿出來,誰輸了就畫個大花臉,一天都不許洗幹淨!”

    “什麼啊?”新八無奈地皺起了眉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左之,你都多大的人了,這賭注也太幼稚了吧?”坐在不遠處靜靜觀看的我也忍不住暗自點頭同意,都二十多歲人了難道還真得頂著個大花臉四處走?我的腦海中在那瞬間浮現了一張想像圖出來,忍不住也輕輕地笑了起來,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

    “嗬嗬,我沒關係哦!”總司無所謂地道,笑彎了雙眼,像是一雙小巧的月牙兒般,旁邊的為三郎聽著覺得好玩,也笑著拍手掌叫起好來。

    “是是,我知道啦,真拿你們沒辦法……”新八無奈地聳了聳肩,轉身走入屋裏麵。過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墨硯,上麵沾著些半幹的墨汁,使輕風揚起了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刹是好聞;左手上拿著一枝毛筆,筆毛有些分叉,看樣子似乎用了有好一段時間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土方平日慣用的毛筆,有些時候閑著沒事總能見他拿著這毛筆不知道在塗塗畫畫些什麼。

    原田脫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結實的小腹上那一道長長的切腹疤痕如今看來仍然顯眼得很。事實上我懷疑他是故意把衣服給脫了的,隻見他下意識地撥了撥頭發,臉上浮現出自豪的神色,低笑著,“總司,你覺得你可以打敗我這個‘死不了的左之助’嗎,嗯?我可是連切腹都死不去的人哦!”

    “哎呀?咱們這是在打毛鍵子球而已,不是在比劍哦。”總司笑容不減,搖了搖手上的木拍子,似乎想要告訴原田他們真的隻是在打毛鍵子而已,絕對不是那些輸了就得切腹的武士對決。他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原田小腹上的疤痕一眼,捂嘴笑道,“而且,左之助腹上的疤痕不是你的家徽嗎,怎麼……嗬嗬。”

    原田知道他說的是尚在江戶時我曾經跟他說過的話,臉上不禁微微一紅,旁邊的新八跟平助早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新八更是誇張得笑得連腰都挺不直,眼淚水直流,似乎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這兩人關係雖好,但互嘲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留情,然而他們似乎越吵關係越好的那種。

    “什、什麼嘛……”原田明顯地有點底氣不足,窘迫地嚷嚷著,臉漲得通紅。他連忙轉移話題,有些惡作劇的笑道,“好了啦,不是說要比賽的嗎?來來來,衝田師傅,咱們劃下個道兒來!劍術比不上你,我就不信連這個都打不贏你!哼哼哼,待會兒得畫你哪兒才好呢?你這種小臉讓人畫不下手啊!”

    總司似乎也是信心十足,絲毫沒有被原田的話所動搖。他手拿起了剛才掉在地上的球,習慣性地在手上拋了拋,朝對麵的原田笑道,“呐呐,左之助,我要開始羅!”話音剛落,他便把球拋到半空處,待球落到一定高度時,右手上的木球拍便“啪”的一聲把球給拍到對麵去。

    原田輕巧地把球回了過去,動作利落而迅速,總司又如是回了一球,他一個轉身也“啪”的一聲把回球,看來剛才說自己“擅長”的話也不見得是假話。清脆的聲音在庭園之間此起彼落,兩人拆了好多下仍然是分不出高下。隻見原田踏前了一步,回了一記高球,冷不防總司竟然退後了兩步,接著一躍而起,“啪”聲一個殺球便贏了原田一球。

    “呃,怎麼可能?”原田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球,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新八早就已經幸災樂禍地把蘸滿了墨汁的毛筆遞給總司,總司也不客氣,放下了球拍笑眯眯地把筆給接了過來,一步一步的走近原田。雖然說不大願意,然而這種要求終是他自己提的,身為武士也不能言而無信,隻見原田一副壯士斷臂的樣子,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看自己狼狽的樣子。

    我反而是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熱鬧,睡意全被他們給磨光了,精神奕奕的。隻見總司走近了原田,但卻不急著在他身上畫,而是仔細地從上而下地把他全身掃了一遍。沉吟半刻,總司竟然拿起了筆在他小腹的切腹疤痕上畫了兩個大眼睛,還一筆一筆的畫上了長得誇張的睫毛,乍看之下甚是可笑,讓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啊……啊……啊……”原田驚得說不出話來,叫了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見他顫著手指指向笑得一臉陽光的總司,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著聲音道,“你……你……總司,你竟然……我身上最神聖的地方竟然……”

    “哎呀?”總司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麵卻分明地閃爍著濃濃的笑意。他指了指剛才畫上的兩個大眼睛,順勢又指了指那道疤痕,自顧自地比劃著,“瞧,這樣子加上一對眼睛,加上你那道傷疤,看起來不是很像一個大笑臉嘛,多可愛啊!”說罷他又委屈地撅長了嘴巴,“左之助剛才也沒有說一定要畫臉嘛……而且,這很適合左之助啊。”

    “哪裏適合了……”

    “噗……”我又忍不住一笑,朝原田高聲叫道,“呐,左之助,你不可以賴皮哦,你瞧人家小孩子都在看著你呢,多不好意思啊!”我頓了頓,故意想要逗逗他,狹促地笑道,“你跟總司爭辯是沒有用的啦,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贏他更好吧?我記得剛才你說自己打毛鍵子球很厲害的哦,這樣輸也太難看了。”我故意拉長了“厲害”兩個字,毫無意外地看到原田那尷尬窘迫的樣子。

    原田是一個毛躁的人,加上腦筋大條,別人說什麼他都輕易的相信,所以特別容易被人觸動到情緒。他如我所想那般氣得連連叫“不服”,硬拉著總司的手臂,怒氣衝衝地叫道,“過來過來,渾蛋,老子再跟你大戰三百回合!咱們四國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喂喂,這跟你是不是四國人又有什麼關係啊……”新八陰陽怪氣的說了聲,然後又別過臉去,小聲的嘀咕著,“這家夥還真是容易受影響,不過是打毛鍵子球而已,用得著這麼激動嗎?”

    “不,新八。”站在他旁邊的平助忽然一臉凝重,沉聲道,“就算隻是毛鍵子球,也是非常重要的!身為武士,絕對不允許把自己的弱點暴露於敵人之前,這是大忌,大忌啊……”

    “武士道裏有說過打毛鍵子球這回事嗎,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這是原則的問題。”

    “平助,”新八頭疼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無力地道,“要是你們把這種執著放在其他事上,肯定會對社會更加有益處的。”我暗自點了點頭,事實上我也非常同意新八的說法啊,怎麼一說到玩這種事上就這麼認真呢?這群人……

    “你太鬆懈了,新八。”平助一反常態的認真,而且對於此事態度異常強硬,隻聽他忽然指著總司跟原田兩人,怒喝,“原田左之助,衝田總司,你們兩個要是誰輸了的話都給我切腹去!嗯啊?”

    “呃,完全無法抵抗……”新八往後縮了縮,娃娃臉上帶了幾分驚慌的神色,似乎在驚訝著純良如平助怎麼會有這種表情。

    “哎,什麼?”正在跟原田打得難分難解的總司聽到平助的話猛地一愣,手上的動作也不禁一頓,待回過神來的時候,球已經掉在地上了。總司怔怔地看著掉在地上的球,臉色有些發白,喃喃地自語,“糟了……”

    “啊,總司哥哥輸了,得畫臉,得畫臉哦!”為三郎童言無忌,笑著大叫了一聲,卻不知道這句話正戳中了他的痛處,本來緊繃著的臉又馬上僵硬多幾分。腹黑如總司,偶爾還是會有吃鱉的時候,正應了那一句“惡人自有惡人磨”啊——雖然原田是一個單純得接近傻瓜的“惡人”。

    “不是,我……”

    平助的臉又黑了幾分,打斷了總司的話,沉聲道,“衝田總司,你切腹吧!”

    原田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一把搶過新八手上的的毛筆,放在墨硯蘸滿了濃濃的墨汁,奸笑著走近總司。無處可逃的總司,也隻能認命地閉上眼睛,大大方方地讓原田來畫。原田就著總司的臉蛋兒左看右看,忽地大笑道,“這張臉長得跟女人似的,害得我都不好意思畫下去了,哈哈!”

    “那就別畫了……這玩意兒多幼稚。”

    “那可不行,我也被畫了啊。”原田搖了搖頭,磨了磨手心,興高采烈地湊近他,用那飽滿的墨汁在總司白淨的臉上重重的畫了幾筆,左臉的眼睛上被畫了個大大圓圈,乍看之下活像個大熊貓一般,臉頰上也被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叉,加上他那副帶些委屈的樣子,看起來甚為逗趣。

    我大樂,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大笑了起來,連同新八原田等人也一起笑了起來。清朗的笑聲縈回在廣闊的庭園之中,此起彼落,似是人世間最美妙動聽的二重奏,充滿了節拍與歡欣的感覺,使內心那無法撥開的濃霧在刹那間都消散開來。本來被那重厚厚的霧掩蓋的花朵,也再次綻放出美妙的顏色……

    總司聽到我們在笑,也忍不住隨之笑了起來,那溫柔的笑意似是天上的陽光般充滿著暖意,又似是清澈的泉水般冰涼透心,使人舒暢。盡管他的心裏麵再苦再悲也罷,每當他麵對我們的時候,那唇上的笑意也能夠觸動到身邊的每一個人。許是因為知道這個原因,所以才會想要一直的笑,一直的笑……

    隻見他看了我一眼,走了過來我的身邊,朝我狡黠一笑。我微微一愣,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整個人湊了過來,用那隻沾滿了墨汁的手揉向我的臉。我大叫一聲,想要避開,但他卻笑著拉著我,不住的說道,“別走別走,來來來,我也給你畫一個……今天之內都不許擦哦!”

    呐,總司,我記得你以前曾經跟我這樣說過,我笑著的時候,眼睛總是不懂得笑的。然而,你又可曾知道,在那一天當你跟我說起往昔的時候,當你跟我說“我很快樂”的時候,你雖然笑著,可是——

    你的眼睛也跟我一樣是不笑的,像是被布滿了雪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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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說昨天是我的生日,可是還是一點生日的感覺也沒有啊!學習太忙了,還得補課,回到家後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都沒有人來得及理我了……唉。

    話又說回來,這一章還是相當的輕鬆的一章,純粹是因為想要轉轉口味而已,至於下一集仍然在構思中,完全來不及打啊!我知道我是更新得比較慢,但大家算是可憐我每天都得補課讀書的份上原諒我吧!TAT

    還有就是……留言啊留言,大家看完文不留言我是一點動力都沒有啊。好也罷不好也罷也給我寫一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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