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三兩枝

三、並蒂花  9、一次小小的抉擇

章節字數：3102  更新時間：20-04-11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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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海市是個地處內蒙邊陲的小城，被三座著名的沙漠環繞著，西北、東南、東北麵分別是烏蘭布和沙漠、庫布齊沙漠和毛烏素沙漠。於是，幹燥和風沙不可避免地成了小城的一個特色。

    烏海的風吹在額頭上的感覺，齊梅梅從小就領略過了，她不知道，為什麼這裏的風那麼的厲害，幾乎要把人的麵部風幹了。從小到大，長期被風磨礪著，以至於自己的臉上留下風沙的烙印，摸上去，皮膚幹幹的，缺乏水分，有點像寒冷時分，起了雞皮疙瘩的感覺。這樣糟糕的麵皮，一直在呼和浩特讀書的幾年中，才慢慢退去了的。

    齊梅梅回到這裏，沒有別的擔憂，除了這不停歇吹在臉上，雨珠般的風，和那可憐的皮膚。

    她對烏海有著深刻的記憶，這些記憶中多半和那風有關。小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帶院子的平房，磚瓦房上砌著木頭的窗戶。每到春天的時候，木頭窗戶就會被風撕得呼呼啦啦地響。窗戶的縫隙裏，灌進一股股的冷風，順帶著抖落滿窗台滿地的沙子。無奈的人們，熬一鍋漿糊，將報紙裁成條，一條一條地將窗縫糊上。

    這還是風小的時候，若是刮大風，天就變了顏色。狂風呼嘯、席卷萬物，眨眼間，太陽也被刮跑了。大白天直接刮成了黑夜，屋子裏必須開著燈才能看得清。這樣的天氣裏，小樹被拔起、雞舍被刮塌，那也是常有的事。

    在烏海下海勃灣，她們一家居住的地方，有一所小學。上小學的時候，每個女孩子都圍一塊彩色的紗巾，紗巾嚴嚴密密地包裹住整個頭。如果忘了戴紗巾，就會和那些男孩子一樣，到了教室，就成了兵馬俑，灰頭土臉地分不清五官。若呲牙一笑，那牙上貼著的，都是黑色的沙子。若低頭拍頭發，呼啦啦往下掉的，也都是黑色的沙子。若是跺跺腳，那可好了，撲簌簌落在地下的沙子，立刻形成一個環形的小沙丘。

    上學放學的路上，也是靠運氣的。這得看你往哪邊走，風往哪邊刮。如果是頂風，那就費勁了，你需要貓著腰迎著風，竭力地揪緊書包帶，站穩腳跟，一步一趨拚了命地往前頂，這可是力氣活。沒有力氣的，則會被刮得東倒西歪，艱難前行，有時候想要往東，也許刮到西邊去了。若是順風，那可爽了，你隻消向後仰著脖，自有一雙無形的手，推著你無比飛快地向前奔跑。如果你隻是直直向前，也許轉瞬就到達目的地了，但如果你要拐彎，那就不好說了，也許一拐過去，你快樂的順風順水，頃刻間便成了悲傷的舉步維艱。

    那時候學語文，學到形容春天的美好詞彙，心裏都是茫然的。什麼叫春色撩人？什麼又叫春意盎然呢？在她們的記憶裏，春天就是黃塵漫漫、飛沙走石、幾步不見人影的呼嘯的風。

    再次來到烏海，齊梅梅忽然發現，這裏的環境有了很大的變化，尤其烏海市的人們，對風的戰鬥，顯現了非凡的創造力。

    眼前的烏海市，已成為高樓林立的現代化都市。這裏有布滿大街小巷樹木，巍峨的甘德爾山、清澈澄明的烏海湖，無不給這個小城帶來無限的生機。聽周圍的人說春天裏，烏海依然會揚起幾場沙塵。但再也不用擔心沒關窗戶了。

    齊梅梅，在烏海市走了走，找了家飯館，打算吃過午飯，再去蒙索國際陽光學校報道。這裏的一切，她很熟悉，她忽然有種回到家鄉的感覺。她攤開下火車時，有人塞在手裏的一份烏海市地圖，看到那地圖下麵的烏海市簡介。

    “烏海市是內蒙古自治區西部的新興工業城市，地處黃河上遊，東、北隔甘德爾山與鄂爾多斯搭界，南與寧夏石嘴山市隔河相望，西接阿拉善盟；地處大陸深處，屬於典型的大陸性氣候。烏海市素有“黃河明珠”的美譽，三山環抱，一水中流，民風淳厚。烏海市境內資源富集，素以“烏金之海”著稱。優質焦煤、煤係高嶺土、石灰岩、鐵礦石、石英砂、白雲岩等礦產資源儲量大、品位好、易開采、相對集中配套、工業利用價值高。烏海市水土光熱資源豐富，適合葡萄種植，有“葡萄之鄉”的美稱。”

    這文字中，滿滿的介紹，齊梅梅並沒有切身感受出來，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隻怕身在烏海的市區裏，除了和自己相關的風光，會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那些真實存在的事物，隻有等時光中慢慢接觸了。

    蒙索陽光國際學校，是引進西方貴族教育模式的學校，也不知老板看到了什麼機遇，這裏的學生相當闊氣，把那些煤販子，礦長，還有經商暴發戶的秉性帶到了學校。這些中學生的生活狀態，是現實版的《逃學威龍》。

    齊梅梅走進黃色亞克力大字標榜的學校大門，一排紫葉李列陣的中央大道，延伸到玻璃掛麵的辦公樓。道路兩邊是花圃，東邊的花圃外邊，是一個塑膠運動場，迎著陽光有一很大氣的看台。西邊的花圃外邊，有一片籃球場，幾十個籃球架子，水晶玻璃板麵，彈射出火球一樣的籃球。這是下午時刻，有體育課在進行中，那些穿著西式校服的孩子，在運動場上馳騁。男孩子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西褲，顯現清秀挺拔的青春魅力。女孩子，紅色短裙，白色花邊襯衫，頭上別著紅色蝴蝶結發卡，透露著美麗陽光的青春靚麗。

    辦公樓後麵，齊梅梅注意到，有矮矮的四層教學樓，連廊縱橫，教學樓連著的多功能廳，體育館，還有餐廳。在這些樓宇後麵，露出兩棟高出來的樓宇，窗戶密集，綠色的鋼化玻璃反射著光線，顯然是宿舍樓。再看校園圍欄周圍，滿是北方少有的名貴樹木，銀杉、梧桐、金葉榆等等，還有玉蘭、櫻花、丁香、連翹、碧桃等開花灌木。那院牆圍欄上爬滿長春藤，綠色的植物讓這校園風光迤邐。

    齊梅梅喟歎，這學校的功能還真夠全，環境還真不一般，作為高中生，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和她曾今所讀的學校相比，在環境方麵還真是一個在天堂，一個在人間。齊梅梅想起她最近愛聽的一首歌，王菲的《天上人間》。在思索中，她進了辦公樓，看到大廳內布滿壁畫，還有學生作品展區，這大廳不是一般的大。

    沿著寬闊的樓梯，上了二樓，總算到了學校的辦公區，盯著門牌，她找到了人事處。一個身著工作製服的中年婦女接待了她，並客氣地接納了她的檔案，填寫了入職登記表。

    一切如麵試的時候承諾的一樣，這裏的人熱情的接待了齊梅梅，並快速的幫他辦了手續，為她安排的住宿。看到齊梅梅手裏拉著拉杆箱子，還抓著一個大大的提包，這中年婦女讓她坐下來等一等。自己打了一個電話，一會兒，一位二十三四的男子，依然穿著和中年婦女一樣的工作服，他身後跟進來兩個男孩，穿著幹淨的學生服。

    “齊老師，我給你帶來兩名學生，他們幫你把行李帶到宿舍。”這男子客氣說完，吩咐兩個孩子去接過行李。

    齊梅梅第一次聽人喊自己齊老師，心裏有點轉不過，感到這個稱謂似乎還不適合按到自己身上，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本來是要到這裏當老師的，她自己都感到這心裏怎麼就矛盾重重。

    “謝謝你，沒想到你們這麼周到，真讓人感到舒心。”齊梅梅沒忘誇一句他們的服務。

    “那我帶你去宿舍吧，順路給你介紹一下學校的情況，方便你以後在這裏生活，能找到相應的功能區。”那男子主動提出，帶著兩個孩子下樓。齊梅梅跟著他們。

    “哦，忘了請問，您尊姓大名？”齊梅梅在校園中，聽了一路上那男子滔滔不絕的介紹，快到宿舍時，她不僅問他。

    “嗬嗬，我也隻顧說別的，忘了介紹我自己，我叫武青，是化學老師，不過帶班主任，高二年級的。”武青說完，停下腳步。“齊老師，你的情況上次教導主任開年級組會議時，介紹過，聽說你是師大最優秀的畢業生，希望以後我們多交流。”

    “哪裏哪裏，我還的多向您請教呢，今天真的謝謝你了。”齊梅梅話音一落，武青便說了聲再見，離開了。

    進了宿舍，兩名學生放下行李便退出了。齊梅梅發現裏麵有四張低箱床，厚厚的墊子上，褥子、被子、枕頭、台燈、書桌、櫃子都是標準化配置的，還有獨立的衛生間。一個房間四個人住，但裏麵的陳設都是單獨一套，合理布局，互相不幹涉。

    她按鑰匙上的標記，找到2號床和櫃子，將所帶物品都整理好，鋪上床鋪，自己斜著躺了下來。這一路的確也夠累的，她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看著這個陌生的環境，回想這裏的陌生場景和人，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已經開始了在這裏的新生活。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會機遇什麼人，一切顯得那麼新鮮而不可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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