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65 更新時間：09-09-24 17:40
一夢醒來，一夢破。千腸百轉幾多愁？
生為君王，卻為君王。江山不長，帝王卻常在！
隻是一夢，南柯一夢……
焚鼎香飄，繞嬈虛渺，輝煌畫棟，雕梁別與，落塵卻如昨。
長寰之上，臥躺的是一襲白衣素裹的男子。墨發長垂，蔥指托腮。微薄的看不出弧度的雙唇，仿佛還留有昨日的殘血。橫眉入鬢，長睫微斜，隻是那眼，空曠的仿佛沒有灌注任何，不知有沒有將窗外的景色收進眼底，幾乎是不帶一絲真實。男子的相貌極好，那樣上好陶瓷般的肌膚，很難讓人察覺他的真正年齡。淡雅的神色，無雜質的眼神，也同為他填上了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姿。
院中老樹新綠，花放蝶飛，起起鶯鶯柳絮飛染，晨光懶散。眺眼新綠成片，卻在高牆之外。
這樣的四季變換在他眼中早已麻木。他以這樣的姿態將這份麻木放在眼中，又不知是第幾個時節了。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樣的麻木，對他來講，究竟是恬靜，還是孤獨……
“陛下，祭台已經準備好了。”中規中矩的冰冷聲音，突然的打斷了滿園的靜逸，卻沒有打斷男子放飛的思緒。
男子沒有答話，甚至是沒有一絲的動作。而身後的黑衣男人也就保持著那冰薄一般的眼，似一麵鏡子，仿佛是等待男子的回話，也仿佛隻是單一的將男子的身影放在了他早已失去溫度的眼中。
又一隻青鳥落在了院中樹上，與前一隻鳥兒鬢首嘶磨，悅唱凡人所不懂的歌。
“這是第幾個年頭了……”男子清雅的聲音以一種不真實的弧度旋起，仿佛是自問，也仿佛是問身後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的眼，幾乎是錯覺般的低沉了下去，卻在沉默過後，仍維持著他的冰冷。“回陛下，已經十年了。”
“十年？已經那麼久了嗎？”
黑衣男人不答，做著與剛剛相同的冰冷。
“子規……”
當這幾乎是夢囈的兩個字出了白衣男子的口時，黑衣男子的眼，一同的糾疼，一同的憎恨，也一同的無力。卻最後隻是把拳頭握了蒼白，也沒能像從前那般把懸在腰間的寶劍刺向眼前的男人。
榻上的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也似乎是沒有察覺，他的眼，卻仍向著枝頭上越發歡快的鳥兒。“滄海，為什麼你不再叫我的名字了？”
“……臣不敢。”
“……不敢？不敢……”男子默默的重複著身後男人的話，卻在最後冷哼了一聲，“我看你是不願吧！”
人王一怒，天地變色。可此時，這個中規中矩，冰封似的黑衣男人，卻意外的全無反應。
而當朝天子似乎也從沒奢望過男子的俯首認罪。反而將他的語氣又駁回到了那仙翁般的淡然。
“那樹，是我們一同種下的那株麼？”
“……是。”
香爐之上的煙熏，隨著突然步入的冷風又飄遠了些，飄淡了些。天子的唇，卻在院中青鳥的驚飛之後，劃過了一絲殘忍的笑灣。
起身，拂袖，與黑衣男子擦擦身的刹那，眼與言，盛滿無情。
“那就砍了吧！”
一瞬間，黑衣男子的眼，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冰封般的焦距。仿佛又回到了那時，那個殘忍的幾乎是噩夢的曾經————
飛沙揚天，紅染雲端。血與火的猙獰，人性在腳下淪落，亡魂在天邊哀號！千軍馬蹄之下，是扭曲的白骨。破裂的城牆之上，一朵血染的紅花————無情的墜落……
“子規————”
夢境十年，卻仍是夢。心中的奢望，也從未在這十年中達到現實。看著迎飛在那新綠之上的雀鳥，黑衣男子最終還是別過了頭去——
“南柯一夢，夢醒，方知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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