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3 更新時間:20-03-31 16:12
第九章良思戲話1
初一上午,帶著一臉包的蘇小少主好好收拾一番終於走出了房門,自從上次惹秦悠生氣腿給敲瘸了,他一直沒怎麼搭理自家師父。
不過這些年師徒之間也不是沒鬧的更凶過,大打出手更是不計其數,但是打歸打,以秦悠的性子,喜怒無常,打得厲害和好的也快,能動手不冷戰,基本上沒記過仇。
蘇覺自認也不是什麼二十四孝徒弟,秦悠無論是教誨他還是敲打他,都是揀願意聽的聽,不願意聽的也不費口舌反駁,充耳不聞就是,挨罰也當耳旁風。
打了個哈欠,清晨下了場小雪,雪落之時差不多結成了小雨滴兒,他撐把油傘,打算托一盤點心去送給據說正在房簷底下聽雨賞雪的師父秦悠,當是拜年。
人逢過年精神爽,這一路上盡是請安問好的,蘇覺今天想著說不定又鍾庭溪的笑話看,還算和善,沒有從頭到尾視若罔聞,人家給他問好他還點點頭回應一下。
一手撐傘,一手端著盤子,到了清逢小院兒,秦悠果如下人們說的那樣,置了副桌椅在回廊裏,正優哉遊哉的對著新雪打盹兒。
蘇覺一皺眉,心想他怎麼這麼早就一副閉門謝客的樣子,上前把點心擱下,問道:“拜年的都走了?”
秦悠並未睜眼,點點頭。
“元字門為什麼沒來請安?”
“來過了啊,早走了。”秦悠躺在搖椅上,蓋了件披風,信手從盤子裏捏一塊春糕。
蘇覺吃了一驚,他沒聽到有人通傳元字門人來請安,又問道:“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秦悠一口茶一口點心頗為享受道:“人天不亮就來了,第一波,那時候你還在夢裏呢。”
“庭溪也來過了?”蘇覺有些不甘心。
“掌事嘛,他今年率元字門弟子來的。”秦悠看上去心情不算差,有一答一。
“怎麼不叫我?”感覺自己錯過了名場麵的蘇覺臉上表情不太好。
秦悠微微一笑,略帶嘲諷的看了看才剛剛爬起來吃東西的便宜徒弟。
“也不看看時辰,等你醒,那得管人家吃中午飯了吧。”
“······”蘇覺啞口無言,心道昨天大家都一樣回的這麼晚,合著鍾庭溪跟季若涵這倆都起的挺早。
他正想,突然秦悠斜睨著他看了一陣,抿著嘴撇著眉道:“你昨天夜裏去掏馬蜂窩了?”
蘇覺臉一黑,想起昨天的事,臉上被蟲子盯得包越發別致,他不是很想解釋,也沒法解釋,敷衍道:“對啊。”
“吃飽了撐的?”
蘇覺繼續臉黑,幹脆不搭話。
秦悠一看樂了,來勁道:“挖墳、偷屍、炸堤,今年又去掏馬蜂窩,習味,你是不是有什麼為師不知道的特殊癖好呀。”
蘇覺坐在旁邊門檻兒上,捏了塊秦悠的春餅,正食不甘味,聞言冷冷撇了他一眼。
“人血養花,特殊也是你特殊。”
秦悠眼皮一跳,怎麼說著說著又把話題牽到這上麵來了,他眨了眨眼皮,便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養的那是花嗎,那是藥。”
他費勁巴拉的從椅子裏坐直,又接著說:“而且割腕取血這件事吧,你這麼想,一來他適度放血本就有益於身體康健,二來你血中融有”夜幕晶玉”這樣的神藥實為養天下靈物之秘辛,三來啊······”
秦悠說到一半一直沒聽到蘇覺反應,邊專門側身扭頭看了看,隻見蘇覺和往常一樣麵無表情。
“你繼續編就好。”
秦悠眉眼一撇,笑道:“三來啊,我養的這藥呢,一旦養成,從此世間”冠英屍”的毒就算是有解了,功德一件呐。”
蘇覺聽完,嘴裏沒滋沒味嚼完了春糕,冠英屍的毒就有解了,他笑笑。
“是嗎?”看了看自己的手,蘇覺甚至覺得自己白是因為泡藥澡泡的。
“額······”秦悠啃吧了一聲,打哈哈道,“你身上的冠英屍後來又中和了”寒介”的毒,情況終歸是有所不同,隻能輔以藥理,長久調劑,急不得。”
蘇覺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廊杆,他聽完師父的話表麵上看去無動於衷,心裏難免吊著。
“冠英屍”的毒從秦悠把他帶回山上的時候就已經深種在身上了,小時候那次差點死掉就是冠英屍毒發。其實在那次毒發之後,神醫也說基本上沒其他大問題了,沒想到剛有治好的希望,便又因為少主的身份被人暗算下了寒毒。
“寒介”這東西潛伏期長達三四年,據神醫說這種寒毒不會要命,隻是根深蒂固之後一經發作便是無藥可醫,隻能潛心壓製。
秦悠看他樣子,安靜了會兒,總算說了句像師父的話。
“不過想來,等你學的火訣功法小成,就算慢慢舍棄藥療,壓製屍寒發作應該也不成問題了。”
蘇覺聽完看了看秦悠,似乎並不怎麼領情,有沒有解季樓謙清楚,想不想解秦悠最清楚,這些年秦悠為了讓他老老實實待在樓裏,威逼利誘的法子也用了不少。
現在看來最好的方法,無異是這個隨時有可能發作,沒有緩解藥劑就隻能生生挨著的屍寒之毒。
冰寒蝕心,血脈凍徹。
為什麼畏寒,為什麼三年都不敢跑出去找鍾庭溪,為什麼報個喪信見一麵都要層層請示?
蘇覺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他順著秦悠的話回答:“我知道了,師父。”
秦悠麵色平靜,你很難從他的臉上看出來真的是關切還是冷漠。
他隻是順道就轉了話題,“說到這兒,我正有事要跟你說呢。”
“你說。”
“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一起嗎?”
蘇覺想了想,大致能猜到秦悠的意思,“西邊?”
秦悠笑了,也不說對不對,“你不是挺向往外麵天高水闊,上次也說著想去西邊草原看看。”
蘇覺不置可否,垂著眼沒出聲。
“而且,是時候帶你見見他們了。”伸了個懶腰,秦悠懶洋洋的又躺回自己的搖椅裏,頗為享受的眯著眼,不緊不慢的補充了句。
簷前的雨滴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雪花的,在天井裏紛飛,飛到蘇覺發梢,停留一瞬很快化成水。
蘇覺捕捉道這一個瞬間,眼光微動,搖搖頭直接拒絕,“不去。”
“不去。”秦悠得到答案沒有很意外,他聲音有些緩慢慵懶,品來卻發現帶著讓人有些森然的寒意。
“蘇習味,你是還沒有拎清楚什麼嗎?”
·
年初一的這場雪持續了一上午,約莫是午飯過後才戀戀不舍的停下。
“年破五”之前按老話兒本不該往醫藥的場所去湊熱鬧,但蘇覺在翻遍了住所都沒有找到止癢藥膏的時候,他看了看自己眼角那個越來越癢越來越紅還不敢撓的蟲包,毅然決定往“素英山”跑這一趟。
素英山本來是一座花草樹木比較得氣候的山頭,長了不少稀罕草藥,當世神醫季樓謙隱居之後加入清染,這處變成了他行醫用藥專研學問的地方,也算是清染的半個自家醫館。
尤其是像蘇覺這種沒事就可能帶點傷,受點兒毒的,跑的基本上就是輕車熟路。
“過年好!”季若涵遠遠看見蘇覺,老早就打招呼。
她眼睛受過傷,可視距離不遠,但基本上蘇覺一出現,光瞅見身形就能判斷出是他,於是麻利跑過去,手掌一攤。
“新年好,壓歲錢!”
蘇覺:“······咱倆一輩兒的。”
“我知道啊。”季若涵點點頭,手動都沒動,“壓歲錢。”
蘇覺看著擺在麵前大紅的銀袋,無力地有些想翻白眼。
旁人過年都是討著要紅包,就季若涵這丫頭奇怪,往外送,已經連著給他發了三四年的壓歲錢了。
起初他覺得季若涵是有些在羞辱他,但後來聽季若涵說同輩的幾乎人手一份,便沒再多想,以為沒準是代表著季樓謙給晚輩們的也說不定。
直到去年,跟秦悠請安秦悠沒準備壓歲錢的時候,無意間說了一句,說是“季樓謙就從來不弄這一套虛禮的”他就奇怪了——
是素英山待遇好,零花錢多到用不完嗎?
“合適嗎?”
蘇覺猶豫著,第四年問出這句話,他現在甚至覺得是不是季若涵有什麼講究所以才每年都要給他發錢,而且每年還都神神秘秘不告訴他原因。
季若涵道:“人手一份,大家都有啊。”
“可是······”
“嘖。”季若涵有些不耐煩,一把拉住他往配藥館走,“給你錢還猶豫?”
蘇覺看了下方向,道:“我先去給你師父拜個年。”
“少來,哪年初一你看見他了。”季若涵沒好氣道。
“還沒回來?”
季若涵停下腳步,委屈的看著蘇覺搖搖頭,“肯定又是好幾天見不著人。”
蘇覺感覺自己那句話問的很不合時宜,其實秦悠說季師叔不搞這些虛禮,原來是因為根本不會陪著徒弟們過年的意思。
“不過我們也習慣了。”季若涵聳聳肩,“不就是過年嘛,師父對我們好,每天都是過年啦。”
蘇覺聽出她話中遺憾,想起這些年每年年末季若涵帶他過過的奇妙跨年,拍拍她肩膀,振奮道:“沒關係,三十兒有我們呢!”
“走吧。”季若涵白了他一眼。
“走?我是來拿藥膏的。”
季若涵看向他,皺著一張臉,表情很複雜,“我知道啊,你臉上的蟲包再不治,可能就要白瞎這一副好皮囊了。”
蘇覺:“······”
“放心,我這次不亂配藥了。”看蘇覺還托著不動,季若涵咂咂嘴舉起三根手指發誓,“信我。”
蘇覺:“······”
之前不知道多少次血淚經驗告訴他絕對不要再相信一個每天都在研究新藥劑而且看起來有些殷勤的醫師。
“藥膏就行——”蘇覺強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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