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7 更新時間:08-08-06 19:42
阿斯蘭上了船就被喂下一種藥,沉沉地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踏實的地麵上了。
最先出現在麵前的是雕有藍色花朵的屋頂,然後看到了隔著薄紗窗簾透入明媚陽光的窗戶。精美的浮雕出現在每一個細微的角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這樣一個可以說是華麗的房間裏。身體依然沒什麼力氣,可是身下卻是柔軟的床。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阿斯蘭發覺自己隻穿了件白色的單衣。
一個人影遮住了從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然後一個軟軟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
"你醒過來了嗎?"
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少女的臉也清晰起來。她有一頭和卡嘉麗一樣的金色短發,紫紅的眼睛仿佛純淨的水晶,是一個相當可愛的女孩子。此時,她帶著好奇而又小心的神情,緊緊盯著阿斯蘭。
"你是……"
那女孩好像沒有聽到阿斯蘭的提問又好像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問道:
"是史黛拉吵醒你的?"
"啊,不是……"
阿斯蘭有些奇怪地回答道,明明自己是被戴兜帽的男人帶走,為什麼會和這個奇怪的女孩子在一起呢?
"史黛拉!史黛拉!"
一個陌生的淺藍色頭發的少年跑了進來,喊著少女的名字。
"奧魯。"
"果然在這裏,快和我回去,斯汀在找你呢。而且,被別人知道你來這裏也不太好。"
少年一邊說一邊拉起史黛拉離開。
"等一下,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什麼人?"
見他們馬上要走,阿斯蘭急忙出聲問道。
名為奧魯的少年將頭向門的方向一擺:
"這個問題,問這個人比較好。"
仿佛回答他的話似的,一個年輕男子進入了房間。他紫色的頭發梳成一個流行於宮廷貴族子弟間的發型,身上穿著色彩誇張、樣式複雜的禮服,在袖口和領口有精美的刺繡,精心修飾過的麵孔上掛著自以為高貴親切但演技低劣的笑容,這個男子渾身都充滿讓阿斯蘭不舒服的因子。
他見到史黛拉和奧魯,臉上做作的笑容瞬間轉化為不加掩飾的厭惡,以及,阿斯蘭懷疑自己看錯了,他似乎在掩飾著一種恐懼:
"你們到這裏做什麼?這不是你們可以進來的地方!"
史黛拉似乎不太明白他的話,奧魯則同樣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回答說:
"還輪不到你這種家夥來管我們!"
說完,兩個人就跑了出去。
"可惡!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怪物就該好好地鎖在籠子裏……"
紫發的男人對著兩個孩子離去的聲音咬牙切齒,不過當他轉過臉來麵對阿斯蘭的時候,臉上又是那副虛偽的笑容。
"呀,對這個房間還滿意吧?"
"想不到你們對囚室也這麼用心。"
阿斯蘭譏諷地說。
令人厭惡的男人做出了誇張的委曲表情:
"什麼話,您可是我們的貴客呢,聖子大人!"
"還真是粗暴的邀請方式,把人強行帶走是你們的請客之道嗎?"
感到臉上掛不住的男人匆忙轉移話題: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真是失禮,我是尤拿·埃馬·塞蘭。您聽說過賽蘭家吧?"
他很得意似的說道,同時伸出手來。他已經走到阿斯蘭身邊,不知道衣服用的是什麼熏香,香氣濃鬱得讓阿斯蘭不能呼吸。
阿斯蘭冷冷地回答說:
"抱歉,我對賽蘭這個姓氏不熟悉。"
他沒有回應尤拿伸出的手,於是他訕訕地縮了回去,勉強假裝瀟灑地撣了撣衣襟。
"事實上,我是代表吉普利爾大人前來邀請聖子大人共進茶點。這麼多天,您也一定需要好好喝點東西吧?"
阿斯蘭心裏一動,於是問道:
"我睡了多久?"
"在路上走了十多天吧,到這裏第三天就醒了,聖子大人真不是平庸之輩啊!"
有這麼久了嗎?那麼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
伊紮克,一定急死了吧?又讓他擔心,真是對不起他。
尤拿指了指床邊的椅子:
"為您準備的衣服在那裏,是否需要下人來協助呢?"
"不用了。"
阿斯蘭很少對人這樣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厭惡。
說是茶點,其實準備了數十種點心和小菜,飲料和酒也有十幾種。茶具都是最上等的瓷器,而酒杯則是水晶的。看來奢侈並不是那個尤拿的專利。
名為吉普利爾的男人舒適地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見到阿斯蘭,他抬起身體,舉杯示意說:
"酒還是茶?"
"水就可以。"
坐在他示意的椅子上,阿斯蘭淡淡地回答。
對阿斯蘭的態度,他明顯采取了無視。
"聖子的話,會對這種花茶比較喜歡吧?"
侍女趕緊端起茶壺,向阿斯蘭麵前的杯子裏倒入香氣四溢的熱騰騰的茶。茶中含有細小的不知名綠色花瓣,清新的味道是阿斯蘭所沒有品嚐過的。
阿斯蘭不討厭這茶,但是他討厭眼前男人自以為是的態度。
坐在他的對麵,阿斯蘭得以看清楚他的麵貌。男人紫色的嘴唇雖讓他感到不適,但是這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
他可以猜到對方的目的,因此他不急於與對方交談,而是專心品著杯中的茶。雖然很渴,但是茶的芬芳也讓人不能不細細體味。然而對方的話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想不到聖子是個美人呢……"
阿斯蘭差點把茶連同杯子扔到他的頭上去,他直直地站起來:
"不要侮辱我!"
吉普利爾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變:
"我對聖子沒有冒犯的意思。"
"那麼,這個應該如何解釋呢?"
阿斯蘭拉起寬大的袖子,露出在手臂上蜿蜒而上的血色的紋路,猙獰地把白皙的皮膚分割成小塊。
"隻是必要的手段而已。如果不這樣,恐怕我們也不能這樣坐在這裏喝茶,不是嗎?"
多說無益,阿斯蘭決定直接切入主題。
"你們想要我的力量做什麼?"
"那要問問聖子願意不願意幫助我們。"
"你應該知道我的答案。"
"事實上,我可以通過奪魂術控製你,但是我希望能與你進行更有效的合作,如何?是被奪魂術控製成為傀儡人,還是幫助我們?"
吉普利爾帶著居高臨下的得意笑容看著阿斯蘭,慢慢飲盡了手中的酒。成為傀儡人,是比死還要恐怖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遭遇,這個高傲的聖子,勢必會對自己低頭,到那時,隻要與他達成契約,利用契約無法違背的約束力,就可以任意控製他的強大力量了。
阿斯蘭沒有說話,吉普利爾認為他屈服了。
"幫助我們並非對你沒有好處。如果我們可以一起達到世界的頂峰,那麼你再也不用費盡心力隱姓埋名地生活了,你的守護者們也不用遭遇危險甚至犧牲自己。"
吉普利爾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把握,阿斯蘭珍惜自己與守護者之間的友誼,珍惜他們的生命勝過自己。
然而阿斯蘭反而微笑了。吉普利爾不能不注意到阿斯蘭笑起來時的那種絕代的風華,如同山穀間清新的風。
"你掌握了奪魂術這種東西的確值得人驚訝,據我所知能控製這種力量的人這大陸上不超過五個。"
見吉普利爾臉上的得意越來越盛,阿斯蘭微妙地轉換了語氣。
"但是奪魂術這種法術,是通過先行消除或者擾亂受術者的記憶,迫使他失去自己的思想,然後加入施術者的指令和意願,從而達到控製的目的,我說的沒錯吧?"
吉普利爾緩緩點頭,他已經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
"然而它對於我是無效的!"
對吉普利爾的震驚和畏懼的表情很滿意,阿斯蘭繼續說下去:
"你雖然確實掌握了相當多關於我的資料,但是你永遠無法知道更深層的東西,比如說:我的記憶。"阿斯蘭悠然地坐下,喝了一口茶,他開始覺得可以把握接下來的事態了,"我曾經看過這個世界的記憶,在那以後這記憶就深藏在我的心裏,雖然我感覺不到,但是它確實是存在的。這就是說,我的記憶大得你無法想像,奪魂術那種程度的擾亂,就像是妄圖用這隻茶杯舀幹海洋裏的水。"
看著吉普利爾的臉漸漸轉為青色,阿斯蘭用堪稱優雅的姿勢起身離開:
"如果你沒什麼可說的,我先走了,與你在一起會讓我不舒服。若是不相信我的話,盡管把你的奪魂術拿來在我身上試一試,隻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的奪魂師在施法過程中因為不堪承受那些記憶而瘋狂的話,請別責怪我沒有事先聲明。"
"你,你要去哪裏?"
"回我的房間,難道你會讓我離開這裏麼?"
冷冷地丟下這句話,阿斯蘭轉身離去。
將意識到自身危機的吉普利爾丟下,阿斯蘭走出那間茶室,內心的緊張稍微鬆懈了一些。
這些人對於"聖子"的了解,果然沒有想像中那麼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失去力量的事情!這點倒可以加以利用。
隻是,這血印實在是麻煩……
伊紮克,現在的你,在做什麼呢?
通過走廊上的落地窗,阿斯蘭凝視著那片與伊紮克的雙瞳一樣顏色的蒼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伊紮克正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向他所處的建築眺望,他的瞳孔如同蒼穹的顏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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