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章節字數:8213  更新時間:08-08-27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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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行的辦事效率果然了得,不過短短幾天時間,一份才情並茂,內容豐富的資料檔案就已經到了薛淮衣的手上,但是此時此刻,薛淮衣卻痛恨起龍行的辦事效率起來。

    看著手上的資料,薛淮衣的神經一根一根的抽搐著,極度緊縮的心髒帶來似惡心似窒息的難受感覺讓他撕心裂肺,睚眥欲裂,感覺著天地似乎就在這一刻崩潰了。

    當龍行不複往昔的嬉皮笑臉,把這份資料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但是千算萬算,他怎麼也算不到真相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的?

    在心中反複地問著,他想拒絕去相信這份資料上所寫的東西,但是……這上麵所寫的是如此真實,甚至有當年同樣留在瓊華莊園的李青的幾名手下的親口認證——要他想不相信都難。

    難怪……難怪枕雨會失蹤四年;難怪四年後的重逢他對他會視如陌路;難怪自己上次冒昧的吻會讓他變成那樣……

    一切的一切終於找到了答案,但是薛淮衣卻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調查過。

    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至少還可以自欺,如果不知道事實的真相他不會如此信用難當,如果不知道事實的真相他不會……不會生氣這樣毀天滅地的憤恨和狂怒。

    李青!李青!李青——

    在心中把這個名字咬牙切齒的反複念了無數遍,薛淮衣像頭負傷被捕的野獸,狂躁不安的幾欲衝閘而出,把那個激怒自己,為自己帶來傷害的人給撕個粉碎。

    而那個人就是李青——他曾經本著愛屋及烏之心,百般袒護,千般照顧的亡妻李瓊的胞弟。

    “嗬嗬,哈哈哈哈……薛淮衣啊薛淮衣,你到底幹了什麼,你都幹了些什麼啊?”無法遏製的大笑破口而出,帶著兩分自嘲,三分羌怒,四分暴虐和無盡的悔恨。

    是他毀了他,是他的愚蠢回了一個深愛自己,也是自己深愛的人嗬!這樣的答案要他怎能不笑,要他怎能不放聲大笑?

    曾經那個心比天高對別人冷言冷語,對自己卻百依百順,深愛著自己的蕭枕雨;現在這個不計不求對人事淡漠,對自己冷清,不再愛自己的蕭枕雨……同一個人,兩個不同的情態在他腦海中糾葛纏綿,難分難舍,讓他痛徹心扉,讓他矛盾輾轉。

    他該拿他怎麼辦?是就此放棄?還是繼續追逐?

    薛淮衣在這兩難的選擇間搖擺不定,徘徊踟躕。

    放棄——他的心不依,他的情不肯,他對蕭枕雨是難割難舍,這叫她如何放棄?

    可是,繼續追逐——他又怎麼還有這個顏麵?在知道了自己四年前犯下的不可原諒的蠢事之後,他怎麼還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向那個人兒索要愛情?

    蕭枕雨——外表斯文儒雅,其實心比天高,桀傲自持,對任何事物都要求沒有瑕疵,對自己更是嚴苛的近乎吹毛求疵。

    在四年前讓那樣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以後,就算自己有心挽回,隻怕也再沒有那個餘地了吧!

    痛苦得閉上雙眼,薛淮衣任由自己頹然地倒向地麵,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他卻對身上那個襲來的劇痛毫無所覺。

    那麼一點痛算得了什麼?比其他心中的痛,比其蕭枕雨四年前所承受的痛,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他隻是覺得恨——恨命運的捉弄,為什麼要讓蕭枕雨承受那樣的事情?恨龍行調查的能力,為什麼連那麼深沉救援的事情多能調查到?恨李青的所作所為,該死的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情?

    麻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薛淮衣目光空洞,幽幽深深的恨意從其中迸射而出,他知道不管自己恨了多少人,絕對恨不了的就是蕭枕雨——那個讓自己愛極痛極愧對至極的人兒,而他最恨的卻是他自己。

    為什麼當初他要選擇傷害以枕雨的方式來幫李青那個混蛋?為什麼他要把枕雨留在瓊華莊園讓李青看守?為什麼他要修造瓊華莊園?為什麼他要娶李瓊?為什麼他要因為李瓊而對李青關愛有加?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還要活著?

    困惑像一張巨大的羅網將他抱得密密實實,網上綴著尖刀,割得他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不停的自問著,薛淮衣就這樣倒在地上連動也不動一下,腦海中的思緒從混亂到困惑,從困惑到迷茫,再從迷茫到莫名的冷靜。似乎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有的隻是自己的呼吸,然後,他又覺得連空氣都不存在了,所以他呼吸困難,開始暈眩……

    “你不要再這樣纏著我好不好?”麵對這個清俊的男人的癡纏,薛淮衣有說不出的挫敗。

    當初他不過是因為需要和鎖天盟有所接觸,所以對這個組織中的主要成員進行了一下分析,知道這個在鎖天盟的權力中樞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軍師,雖然有著文雅的相貌,但在性格方麵卻是偏執而任性妄為的。

    自從他們彼此熟識以後,他對這個人的認知更是加深,也更是頭痛。

    他以為他們可以成為朋友,雖然他們的立場有些不同,但並沒有多大的利益衝突,而且他真的很欣賞這個人。但是顯然對方的想法和他的想法有所出入,至少現在這人想和他擁有的關係就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我不是在纏著你啊!我隻是想更加了解你,就像你對我的了解那樣而已。”蕭枕雨對薛淮衣的不耐煩有著十足的包容。

    他知道一時半會兒要薛淮衣接受他的感情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懂他,能準確地了解自己心中想法的人——雖然在性別上存在著一些先天性的不足,不過他已經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礙,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人追到手。

    要明白人生一世,知己難求——這句話是真真的至理名言啊!

    雖然蕭枕雨有這樣的心,但是薛淮衣卻一點也不領情,“是蕭先生太過謙了,堂堂鎖天盟的軍師的想法豈是我可以揣度的?!”他的話中半謙恭半嘲諷,讓人明明被冒犯到,卻又找不到發作的餘地,隻能暗自生悶氣。

    如果換作是旁人的話,隻怕早已耐不住性子,放棄和薛淮衣打交道了,偏偏對別人都是不假辭色的蕭枕雨,麵對他時脾氣硬是好了一大截,不但不生氣,反而還笑得溫和。

    “你說不能揣度我的心思,可偏偏卻是隻有你能完全明白我的想法呢。”

    “那也不能成為你對我糾纏不清的借口吧?”迂回的拒絕行不通,薛懷義在蕭枕雨熱情露骨的目光中再也沉不住氣了。“我早就說過了,我愛我死去的妻子,我也不能夠接受一個男人對我的感情。”

    “為什麼?”蕭枕雨何曾吃過這樣的閉門羹?見薛淮衣這樣決絕的拒絕自己,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不僅被刺傷了。

    “就因為我和你是同性?我以為我們很處得來的,難道一份真心的感情還比不上性別的局限嗎?”他問。雙眼直視著薛淮衣,不願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波動。

    薛淮衣也在看著他,在兩人的對望中,他看見了蕭枕雨深邃的雙眸中的真切無偽——和他在算計人時的變幻莫測有著天壤之別。

    不可否認,蕭枕雨有一雙美麗的眼睛,眼角微挑的鳳勾,卷而長的睫毛,燦若寒星的眸子……這樣的雙眼如果長在女人的身上必定是勾魂攝魄,薛淮衣說不定也會沉溺其中,但如果一個男人用這樣的一雙眼睛慢待深情的注視著自己,就很難說清楚那好似什麼樣的一種感覺了。

    在那樣的注視下他的心律有時會不停使喚的加快,有時會不自覺地恍惚,可是隻要一想到著雙眼的主人是蕭枕雨——一個大男人,他就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從心間升起,再一想到亡妻李瓊,他又會不自覺地感到心虛。

    心虛什麼?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討厭這種無法自律的感覺,那是他在從前麵對妻子事都不曾有過的慌亂。而他討厭這種失控。

    對於事事都要求運籌帷幄的擎宇總裁來說,失控代表的不隻是一種反常行為,更代表著他難以自持的挫敗——尤其在麵對蕭枕雨的鍥而不舍是,這種挫敗更加的明顯。

    試問對一個耐性極佳,百挫不撓,對於自己勢在必得而自己又不願開罪的人,他要怎麼做才能做到兩全其美的拒絕呢?

    頭痛,薛淮衣真的很頭痛。

    “我不愛男人。”無奈,他隻有一遍又一遍的重申自己的立場。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並不是因為我的性別,而是我就是我——鎖天盟的蕭枕雨!”

    溫柔的微笑,堅定的回答,對於薛淮衣的鄭重申明,蕭枕雨也有他絕不更改的立場。

    在不斷聽到薛淮衣的拒絕時,他雖然有時也會氣餒,但他更加相信人定勝天,他更加相信自己。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他會讓頑石點頭,讓薛淮衣——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無法接受他,卻是他認定了唯一能真正懂他知他的男人改變對他的態度,進而愛上他的。

    蕭枕雨這樣相信著,但他卻忽略了世事的無常,忽略了命運的作弄,所謂的人定勝天不過是一個可笑的而毫無根據的說辭,絲毫不足以采信。

    造物隻需要小小的一撥弄,本來已經可見端倪的紅繩便又會化作一團亂麻,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

    “枕雨,枕雨……我…你——不、不要走……”

    雪白的床單上,昏迷不醒的人口齒不清的咕噥著,深鎖的眉頭說明他睡得並不安穩,輾轉反側的夢囈中唯一能讓人聽清楚的就是以個人名字。

    那個人叫——枕雨。

    龍行看著昏睡不醒的人,一張俊臉皺成了苦瓜。

    他當然知道那個‘枕雨’是什麼人——他還調查過他的。

    四年前是幫薛淮衣調查鎖天盟的主事人員的資料——其中就有蕭枕雨這個人就叫他如雷貫耳,而四年後他又對這個人進行了一次調查——這樣下來他想要不熟悉都很難。

    可是問題就是在調查的過程中他大概也知道了這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所以它不能效仿電視八點檔的愛情劇裏演的那樣——把病人即使在昏迷中依然念念不忘的心善那個人叫來,給他來個深情的呼喚。

    他有預感這個辦法不現實,也行不通,如果他真的笨得去做了的話,可能會死得很慘。

    誰不知道鎖天盟的軍師蕭枕雨十八華裏的修羅刀,文雅的外表下掩飾著談笑殺人的喋血本性,在待人接物上從不是一個寬裕的人。

    四年前所發生的事也是因為對薛淮衣的愛才讓他隱忍如斯,但是如果讓他知道那段被刻意掩埋的血淚辛酸竟然被他這個外人給挖了出來,以蕭枕雨那高傲的性子……

    唔——保不準自己就會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個不知名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的死於非命,英年早逝。

    是以,給予保命為先的原則,龍行隻能呆在醫院守著病床上的薛淮衣,而不敢自作主張,輕舉妄動。

    不過說來也算是薛淮衣的命大啦。

    回想當日,龍行間薛淮衣看到資料室的表情就覺得不大對勁,離開後越想越不放心,於是第二天又去找他。結果按爛了門鈴也不見有人來應門,情急之下叫來警衛強行破門而入,不想竟堪堪地救了他一命。

    一想到那時薛淮衣四平八穩的躺在地上,他交給他的資料散亂的撒在四周,他真的以為,以為……

    用力搖頭,搖去那讓人難受的畫麵,也搖去自己當時的心焦,龍行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平日裏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朋友竟然也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呢!

    情之一字難解,如今看來,蕭枕雨已經成了薛淮衣的死穴了。

    想著想著,看著看著,龍行的臉上突然出現怪異而複雜的表情,像是擔心,像是憂愁,又像是竊喜,還有一點想要偷吻昏睡中的薛淮衣的衝動……

    暈,他、他、他——是有病嗎?他竟然想偷吻薛淮衣——一個和自己同樣性別,有朋友之誼的男人?!

    龍行為心中的想法大受打擊,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最後變成了一個黑臉包公,陰鬱非常。

    去,他一定是最近接觸的東西都太鬱悶了,有在醫院這種沉悶的環境裏呆得太久,所以連自己都被感染了。

    龍行為自己的失常找到了答案,然後他決定,明天,就明天,如果薛淮衣還不醒來他就不管了。

    也許是龍行不負責任的想法驚動了薛淮衣,已經昏睡了幾天的病人竟真的在翌日醒了過來。

    “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病床上忘恩負義的家夥醒來後絲毫不領龍行的救命之恩,反而語氣生冷的指責龍行的多事,聽得他想吐血,外加衍生狂扁某人的暴力衝動。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龍行非常不滿的瞪視著薛淮衣,問。

    豈知薛淮衣根本不領他的情,“我又沒有叫你救我。”

    事實上薛淮衣根本就希望自己在那時候就死了的好,在知道了那些殘酷的內情之後,他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去麵對蕭枕雨,他隻想一死了之,以此來向蕭枕雨謝罪。

    “沒用。”看穿他的想法,龍行輕蔑的冷斥,“這就是一手成立擎宇,讓許多人豔羨嫉妒不已的薛淮衣嗎?你的狂妄哪裏去了?你的睿智哪裏去了?你的堅持,你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裏去了?你……”

    龍行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薛淮衣伸手阻止。

    “停——你這到底是在激勵我,還是在借機罵我?”薛淮衣失笑,這個龍行難道就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法安慰人嗎?他敢肯定他說這些話的一般目的是為了正大光明的罵他出氣。

    哎呀,被看穿啦!?龍行嗬嗬幹笑兩聲,“我、我當然是在激勵你啊!”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借機欺負薛淮衣,因為那無疑是在自掘墳墓。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薛淮衣不再計較,在龍行的這一攪和下,他的心情也好了一點,能夠靜下來好好想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

    “你不是吧你!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再挽回蕭枕雨的感情,你是秀逗了嗎?他的脾氣你應該比我還了解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龍行聽到薛淮衣的打算,氣得哇哇大叫。

    薛淮衣對他的過激反應投以怪異的一瞥,龍行注意到自己不合時宜的態度,稍稍收斂,但還是不改初衷,企圖全薛淮衣改邪歸正。

    “現在這種情況,你隻有放棄,要不然你們一定會兩敗俱傷的。”

    “我不相信什麼一定的結果,我隻相信什麼事都要經過努力後才能說清楚結局。”薛淮衣堅持。

    “那小瓊呢?你把她放在什麼位子?”

    “我曾經愛過她,可是她已經離開了。”

    “這就是你對愛情的堅持嗎?”龍行以來難得恍然大悟,“可是你明明就沒有絲毫勝算啊!為什麼還要執迷?”

    “到底有沒有勝算,那要等我執迷過後才能說得清楚。”

    “那要是你努力以後還是沒有結果的話,你不是會傷得很深嗎?”

    “那也是我應得的。”

    “你堅持?”

    “我堅持!”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一個外人還能再說些什麼呢?龍行感到氣餒。“隨便你好了,反正以後要是得不到好結果可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了。”他沉著一張茄子臉說道。

    對他的過份擔心薛淮衣感到好笑,卻又有點感動,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要說一下:“我都還沒有行動呢,你怎麼可以現在就給我泄氣呢?要是真的好的不靈,壞的靈怎麼辦?”

    聽到他在這時候還和自己追究這個,龍行就沒力了,但同時也知道薛淮衣已經恢複正常了,於是他和他鬥嘴道:“說我沒把話說好,你自己還不是張烏鴉嘴?自己咒自己。”

    “啊——”薛淮衣聞言恍悟,“都是被你給傳染的!”他指控道。

    龍行白眼一番,懶得再理會他。

    “其實……好的壞的,於我都沒有關係了……你又何必那麼在意呢?”

    就在兩人同時沉默下來之後,龍行突然聽到一陣悠長的模糊的歎息從薛淮衣口中溢出。

    “啊?你說什麼?”龍行轉頭,問道。

    “沒說什麼,”薛淮衣敷衍地說:“你是不是該給我這個剛剛醒來的孱弱的病人找點吃的呢?”

    薛淮衣從醒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東西呢,肚子已經開始向他抗議了。

    龍行這才想起,於是準備出去給他拿吃的,同時口中還咕噥著:“一個能和別人鬥嘴的病人,我可看不出來他會有多孱弱!”

    薛淮衣沒有回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神色難辨。

    有鑒於醫院的夥食實在難以下咽,而龍行實在無法容忍,所以他決定出去買好料的吃。

    剛剛走到醫院門口……

    “龍大哥,我姐夫怎麼樣了?”一個年輕俊挺的男子迎上他,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擔憂問道。

    龍行一個轉頭對上他,“既然這麼擔心,你不會自己去問他嗎?”他神色陰鬱的說道。

    “你知道我不能……”這個男子就是害薛淮衣和蕭枕雨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李青——李瓊的弟弟。

    “龍大哥……”他又喚道,希望龍行能給他一個答案,“我姐夫怎麼樣了?”

    “死不了,也暫時不會想追究你的事。”龍行冷冷的回答。

    聞言李青鬆了一口氣的笑了——也不知道是因為薛淮衣沒事還是因為隆興告訴他薛淮衣暫時不會追究,笑容中竟有說不出的真誠,壓根兒就不像是會被鎖天盟下誅殺令誅殺的十惡不赦的惡人。

    但是龍行對他的真誠視而不見,露出一個輕蔑的嘲諷笑容,“既然今天會害怕,還不如當年就聽話一點……”說罷,他不再理會李青,徑自離開買他的午餐去了。

    對於龍行不友善的態度,李青一點也不在乎。站在原地,雙眼盯著他的背影,目送他離去。

    “我從不後悔當年的做法,一切重來我還是會那樣做。”

    最後,李青輕輕地說道,語氣中有著決不更改的鑒定。但這樣的話他也隻有在每人的事後才能如此坦率地說出來。

    在龍行雖然有心卻不夠細心的照顧下,薛淮衣終於出院了。

    但是他出院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跑去向蕭枕雨懺悔,也不是回擎宇調運公司內部運行情況,更不是去向那個非常關心她的舅舅錢叔報平安,反而是回到了他已經十幾年沒有回去過的家中。

    “我要楊穎。”麵對坐在藤椅上的薛家主事人——薛老爺,也就是他不肯承認的老爸,薛淮衣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

    “這就是你對生你養你的父親該有的態度嗎?”薛老爺不滿的怒問。

    “生我?養我?你?”薛淮衣眉梢輕剔,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以為生我的是我娘,養我的是奶媽林嬸才對。”對於一個缺席失職的父親,他不知道應該怎麼為他歌功頌德。

    “你……”薛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身份顯赫,被人應承慣了的他哪裏被人這樣頂撞過?也隻有他這個長子敢如此忤逆他了,“既然你不承認我,那你回來幹什麼?”

    感情優越的生活讓這位大老爺的癡呆症,還是耳聾,難道他沒有聽到他一開始就道明了來意的嗎?

    “我要楊穎。”

    “什麼楊穎楊穎的,他是你的二弟,你給我客氣點。”

    “二弟?我怎麼記得自己隻有一個弟弟,他的名字叫尉淵。”薛淮衣冷聲嗤笑,“這個楊穎既不姓薛,又不是我娘生的,他怎麼就成了我弟弟了?我可不記得自己又承認過。”

    “你這個兔崽子,你就不能向尉淵一樣聽話一點嗎?”薛老爺被兒子戳中脊梁骨,惱羞成怒的大吼:“他是我兒子自然就是你的弟弟。還有你求人的態度最好改一改!”

    嗬嗬,尉淵聽話嗎?虧著老頭說得出來!隻怕他從來就沒有了結果他們兄弟吧——也有可能是不屑了解就是了。還有……“希望你搞清楚,我這不是在求你,而是在‘要求’你。”薛淮衣糾正薛老爺的用於錯誤。

    “要求?你有什麼資格要求你的老子?你憑什麼?”薛老爺也不是省油的燈,說起話來含槍帶刺,威力毫不遜於薛淮衣。甚至沒有人會懷疑薛淮衣有時脫口而出的刻薄話是遺傳自他。

    對薛老爺的刻薄薛淮衣這是冷笑一聲,“憑什麼?就憑你欠我娘的,就憑你欠我的!”

    “我……”

    “你敢說你沒有?”薛淮衣打斷薛老爺的話,步步追逼,“當初你不愛我娘就不該娶她,可你娶了她!你娶了她就該好好對待她,可你隻知道冷落她,還帶著你的情人到處招搖,刺激她,氣死了她!而你如果不想要她的孩子,就不該讓她生下我們,生下了我們你就該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可是你有嗎?你沒有!在你的眼中你隻有一個兒子,就是那個不姓薛的楊穎!既然你沒有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你又有什麼資格以一個父親的名義來質問我?你憑什麼問我憑什麼?你又說我是憑什麼?”

    一連串的質問時心中積累已久的怨恨,今天被薛淮衣全發泄了出來,像刺像針像麥芒一樣,尖銳而犀利,一字字,一句句都紮在薛老爺的心上,讓他難受得臉上血色盡失。

    “淮、淮衣……”薛老爺翕動發紫的嘴唇喚道,企圖得到薛淮衣的回應。

    長久以來,他隻知道這個長子於自己不親,卻從來沒有預料到他對自己的怨恨竟然是如此的深沉,年輕時一場政治婚姻讓不能娶到心愛的女人,於是他把憤怒發泄在了不甘心娶回家的妻子身上,忘了自己的妻子也隻是個可憐的身不由己的棋子。

    最後當他醒悟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鬱鬱而終,而長久以來被自己忽略的兩個兒子也……大兒子離家出走,揚言沒有他這個父親。小兒子對自己畢恭畢敬,客氣得不像是在麵對父親。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為時已晚!

    “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和你翻舊帳,也不是為了和你敘舊情,借不借人隻是一句話!”沒有理會薛老爺的呼喚,薛淮衣冷硬的隻要一個答案。

    “我……和穎兒商量……”

    “隨你,反正我本來也沒對您老人家抱什麼希望。”薛淮衣迅速接口,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瞥了薛老爺一眼後長揚而去。

    藤椅上的老人在瞬間老了許多,不久後,楊穎回來看見他這般模樣擔心的上前關問。

    對兒子的噓寒問暖感到一點安慰,但隨即又被最後回來的小兒子薛尉淵打破——隻見他進門後看見薛老爺和楊穎都在大廳,於是止住上樓的腳步一個拐彎來到兩人身邊。

    “我回來了,兩位晚上好!”他彎腰問候,對薛老爺的麵無人色視而不見,“我先上去休息了,兩位晚安。”說罷,薛尉淵準備上樓睡覺。

    這哪裏是兒子對父親該有的態度?客氣得簡直就連陌生人還不如。薛老爺心痛的想道。

    “尉淵,你對爸爸有什麼不滿嗎?”他忍不住問了,雖然早知道答案一定會讓自己難受。

    聽到薛老爺的問話,薛尉淵有片刻的遲疑,似乎沒有料到薛老爺會叫住他,又似乎是對‘爸爸’所指何人有些疑惑,然後他想到薛老爺指的應該是他自己,然後他又畢恭畢敬的彎腰回道:“您共我吃好的,住好的,我怎麼會有不滿呢?您太多心了。”

    回話的語氣沒有跌宕起伏,就像是在念劇本,薛老爺覺得這個兒子並沒有將心思用在和自己的談話上,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想在和他多說說話,“你有什麼想和爸爸說的嗎?”他問。

    “沒有。”薛尉淵淡淡的回答。

    “那……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爸爸買給你!”

    “沒有。”

    “……”

    麵對這樣不冷不熱的回答,饒是薛老爺又再大的熱情也被澆熄了,他疲倦的揮揮手,“你去休息吧!”然後他看見小兒子又是一個彎腰行禮,麵無表情地離開了,心中的大石壓下來,有千鈞重量。

    這就是他虧對的兩個兒子啊!也許他早就失去他們了吧!

    “楊穎,爸爸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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