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表予心

第二卷 人生若隻如初見  番外 歐陽朔（一）

章節字數：2319  更新時間：09-04-14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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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還沒消息！滾！再查不出下落，下回你們提著腦袋來見本王！”焦慮溢滿了心頭，惱怒的心情讓我無法平靜下來。“遵…。。遵命，王爺。”探子哆嗦著退出了帳外，“芸芸……”雙龍玉佩在燭光下閃爍著剔透的光芒，可是這玉佩的女主人，現在又在何方？

    “嘭”地一聲，我狠狠地捶於桌上，千算萬算，未料皇祖母如此不禁情麵，對於我的書信竟視若無睹！皇祖母，如果這就是您對我的回應，那麼再見之時，休怪孫兒心狠手辣！焦慮地在帳中來回踱步，心裏某個地方似被掏空一般的難受，自母親過世以來我從未如此慌亂過。是的，慌亂，人人都說冷靜沉穩的慶安王爺，此刻卻如此的失態，隻能感到一股寒冷的懼意。我真怕，芸芸會象母親一樣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回不來了。

    夏熵的人，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道我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兄弟，貴不可言。是嗬，貴不可言，可是除了皇祖母與皇兄，恐怕也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真正的母親，並非先前朝孝純仁惠皇後鄭氏。母親隻是含元殿①中一名末等宮女，某日盛宴，得到父皇垂青，意外的有了我，待得出生之時，便被強行帶往了立政殿皇後處。鄭氏所生二子夭折不久，宮中封鎖消息，我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後所出的二皇子。現在似乎依稀還能聽見母親那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沒來得及看我一眼，便成了母子生別離。即便此後母親被封了選侍②，失子之痛卻使她的眼睛幾乎失明，同瞎子已經無二區別了。

    小時候，由乳娘帶著，在禦花園同皇兄玩耍，我有時會看見一個女人躲在假山後麵窺視我們。每每她被施以杖刑，總是沒由來的心裏一緊，現在想來，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母子連心吧。到了後來未再見到這個女人，我禁不住好奇問予管事太監，他們說那女人的腿廢了。少不更事的我，趁乳娘熟睡之際，偷偷地跑到了張選侍的住處。直到現在我都深深記著當時母親臉上梨花帶雨的笑容，這笑容是如此的溫柔和哀傷……她的手微微顫抖地伸了出來，有些恭敬地輕聲喊道，“朔……殿下。”她的眼神有些渙散，想是看不清吧，我本能地向她靠近了些，“張選侍，莫要動了，還是我靠近些吧。”我往前湊了湊，她的手撫上了我的麵頰，又泣不成聲了起來，“都這麼大了，孩子……”

    我迷茫地看著她灰蒙蒙的眼中噙滿的淚水，“張選侍為何難過？”我掏出袖中的巾帕，替她擦了擦淚，“那些奴才下手膩重了些，可是身為選侍，你也當知道禦花園不是可以隨便進出的地方。”張選侍嘴唇抖了一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是沒有再說話。待得她睡去，我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外，豈料乳娘跟一幫姑姑竟早已站到了門外。“殿下，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要汙了您腳的，還是快隨奴婢回去安歇吧。”我“哼哼”了一聲，轉身望了眼搖搖欲墜的窗門，無奈地跟著乳娘回去了。

    沒有想到，我的出現，帶給母親的卻是更深的痛苦。多年後的夜晚，每每想起，我都會苦恨自責，倘若我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那麼我寧可一輩子也見不到母親，也不要她因為我受如此多的苦難！幾日後，掖庭宮中多了個雙目失明，雙耳失聰，無法走路的殘廢女人，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也沒人會關心她的過去，掖庭宮裏的怨靈何其多，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會有人詢問。慊治六十一年春，皇後病重，一個明媚的午後，我從王府被宣到了立政殿。

    “兒臣拜見母後，願母後福壽安康。”我恭順的行了一禮，宮人們都退了出去，“母後身子可有好轉？”“咳～咳～皇兒掛心了，母後已有好轉，咳～隻是…。。”皇後咳嗽的厲害，我上前撫了撫她的後背，替她順了順氣，“母後若是身體不適，還是好生歇著吧，兒臣改日再來。”“不…。咳～咳～朔兒…。。”皇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回道，“兒臣在。”“望你今後能好生輔佐你皇兄登基，日後……咳～咳～助你皇兄坐穩這天下……。”“母後言重了，皇兄仁心仁德，自能坐穩天下。兒臣雖無才無德，也當全心全意助皇兄弘我夏熵之風。”我替她掖了掖被子，木然地重新跪了下來。

    “咳～朔兒，”她的眼中透著我無法看懂的言語，似是憐憫，似是嫉恨，似是無奈，“我知道，我瞞不了你。”我冷笑道，“母後說笑了，母後何曾瞞過兒臣什麼。”皇後悠悠地躺回了玉枕之上，“我想……。咳～那日我與你皇祖母相談，你應當就在簾後。”我未有抬頭，繼續恭謹地聽著。“嗬嗬，咳～咳～真是報應，我搶了她的孩子，……。咳～”“未免夜長夢多，您還用您尊貴的手，親手殺了那個低賤的女人，是麼。。。。。。母後？”我柔聲道。皇後似是惶恐地睜大了眼睛，“你……咳～你～”我抬眼看她，這時候的皇後已經是風燭殘簾了，在父皇的冷漠中老去的容顏上，那驚慌的眼神在我身上散落著。

    “母後，身體不適就莫要多說了，還是朔兒替您說吧。”我溫潤地笑著，“您騙了父皇，騙了群臣，也騙了天下人。可是您見皇祖母偏愛與我，怕皇兄的帝位不穩，所以準備破釜沉舟，將實情告之，表明我是低賤女人的孩子，沒有資格坐那個位置，我說的對麼，母後。”皇後無力地收回了眼神，仰望著窗口射進的一縷陽光，沒有吭聲。“母後，您知道麼，這些年來，您對兒臣的疼惜，兒臣都看在眼裏，因此十分尊重您，即便知道事情真相以後我也沒有想過要報複與您。”我站起身來，將窗門關上，“風大您別吹著了。”皇後閉上了雙眼，流下了不知是否是懺悔的淚水，“本宮……。本宮求你，莫要對你皇兄下手…。。咳～本宮對不住你們母子，可是明兒，一直都很愛護你這個皇弟，咳～”

    ①含元殿：唐代大明宮的正殿，殿基高於坡下15米，麵闊11間，進深4間，殿外四周有寬約5米的“玉階”三級，殿前有長達70餘米的龍尾道至殿階。殿前方左右分峙翔鸞、棲鳳二閣，殿閣之間有回廊相連，成“凹”形，是周漢以來“闕”製的發展，且影響了曆代宮闕直至明紫禁城的午門。

    ②選侍：從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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