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9 更新時間：08-09-18 09:24
等了三天，在若曦終於於沉睡中幽幽轉醒後，卻發現等來不是完顏康本人，而是他的死訊。
漠北與天祁對峙了一個多月，誰都沒有先動，大家都在等待合適的時機。沒想到最後竟是漠北按捺不住了，摩頡部的首領急功近利，再加上中了天祁的誘敵之計，沒有上報大汗就私自領了漠北最驍勇的七萬鐵騎與霍竹墨十萬精兵戰於胭脂山穀。穀中作戰，任鐵騎恁的驍勇也發揮不了優勢，眼見將被天祁全滅，其他部族首領指責大汗懼敵不顧摩頡部生死欲自行結軍援救，完顏康不得已隻得親率大軍前去接應，卻果然中了天祁的連環之計。漠北援軍被掐斷於胭脂穀口，首尾不得接應，遭天祁早已埋伏好的軍隊圍殲，傷亡慘重，而完顏康更是被天祁皇帝夜寰宇親射落馬下，如今人頭正高高懸掛在無契城門口！
好個夜寰宇，竟能將禦駕親征的消息瞞得漠北死死的！！
好個夜寰宇，竟用完顏康的頭顱將漠北的士氣打得七零八落！！！
此仗敗矣。
完顏亂得知消息後雙目赤紅，額上青筋暴突，拳頭握得死死的，整個身體繃得像隨時會碎掉！胸中燃燒的憤怒火焰讓他恨不得馬上奔去親自將夜寰宇的首級取下祭奠父汗，可理智卻在告訴他他必須忍耐必須謀定而後動！兩種激烈的情緒在他的身體裏撕扯，仿佛要將他活活撕裂開來！
赫漣怯怯地望著他，想安慰卻又無從開口。
韓出塵不知道去了哪裏，營帳裏沒有見人。
若曦垂下了眼瞼，好不容易即將見到爹，竟然就這樣因為部下的莽撞與愚蠢而送了性命！她素未謀麵過的爹爹嗬……
“我想去完顏康帳裏看看，可好？”
與完顏亂兩個人進到完顏康的大帳裏，觸摸著裏麵的物什，想像那個英雄曾經在這裏運籌帷幄掌控草原，也曾經在這裏風花雪月與娘相愛……衣擺不經意掃過案牘，一疊紙張散落在地，若曦蹲下身去拾，卻發現每一張都是自己的臉，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嬌嗔，她的皺眉，她的羞澀，她的嫵媚……
完顏亂也看見了，胸腔中的悲痛再也遏製不住，堂堂七尺男兒，淒淒哽咽，“父汗一直都掛念你，雖說沒有把你接回來，可……”
若曦一歎，走到完顏亂身前，輕輕將他環住，“哥，難受就哭出來吧……我是你妹妹，現在更是唯一的親人了啊……”
完顏亂身子一顫，猛地將她攬入懷中，仿佛想從這個柔弱的人兒身上汲取勇氣與力量，素來邪魅的臉上，淚痕斑駁。
若曦就這麼任他抱著，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地上依然散落著的幾幅畫像，她知道，那是完顏康對她這個素未謀麵命運多桀的女兒的思念，她也知道，那是一個英雄暮年最沉痛的執念與憾恨。
她像哄小孩子一般輕輕拍著完顏亂的背，嘴裏卻說著令人震驚的話，“完顏康死了漠北必敗！那一群有勇無謀的部落首領根本擋不住天祁的大軍！哥，你現在必須振作，你得保存完顏部的實力，這漠北隻能是草原兒女的，總有一天完顏部會卷土重來！”
完顏亂定了定，伸手扶住若曦的肩，盯著她冷靜黑亮的眸子，情緒漸漸平複下來。若曦眼中暗芒一閃，略一思索，繼續說，“你馬上召回前方完顏部的勇士，集合這裏所有的族人南遷，倘若霍竹墨追擊不放的話不要與他硬碰硬，實在不行就隨赫漣先進南夷避一陣子，讓完顏部好好休養生息。唔，南夷也有點不太平，不過不要緊，我會修書給風起山莊和月華請求幫助，想他褐部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你最好多費些心，幫赤部平了南夷以後也將是你最好的助力。哥，你要做的事有很多，”若曦頓了一下，手指撫上完顏亂輪廓分明的臉，語氣堅定，“所以，為爹爹報仇的事，我來……”
仿佛被蠱惑了般，完顏亂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隻是還有疑問，“你的身體……”
若曦執起完顏亂的手放於唇邊摩挲，淺淺一笑，“其實哥哥的血也是差不多的……”
話音未落，張嘴於他腕處咬了下去，完顏亂悶哼一聲，若曦一邊噙著笑回視他的目光，一邊伸出舌頭舔砥阭吸他傷口處滲出的鮮紅血液，極盡妖嬈。
完顏亂眼神中有一絲絲迷茫，“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安若麼……”
覷了他一眼，放開他的手，若曦拿出赤霞珠舉到額前，低低念了幾句聽不懂的言語，那顆赤紅的珠子隨即耀出詭異的光芒。光芒愈來愈強烈，珠子本身卻愈來愈淡，完顏亂被這紅光刺得眯了眯眼，再睜開時那顆珠子竟消失不見了！隻有若曦笑得愈發勾魂噬骨，“我？嗬嗬，當然不是！從此刻起，我就隻是完顏康的女兒完顏亂的妹妹草原上的公主——完顏夕！或者，你會更喜歡我的漢名——夕顏！”
是的，她是夕顏，一直都是！或許她以前忘了，但忘卻不代表不會憶起，不是麼？
完顏亂疲倦地睡了過去，這些天對她的照顧以及剛剛得知父汗去世的打擊讓他一時心力交瘁。若曦，不，現在應該叫她夕顏，在將他安頓好後掀開簾子出來，遠遠看見韓出塵天青色的身影立在一個小山丘上，長身玉立，衣袖獵獵，瞧上去是如此黯然，如此孤寂。
“哥哥送我去無契後會與赫漣一道帶著完顏部往南走……”
韓出塵默。
“師傅，我不能讓赫漣開壇啟動赤霞珠，她會沒命的，她還小……”
依然靜默。
“……師傅……你是在怪我麼……”
韓出塵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小臉，向來溫暖的神色卻莫名哀傷。
“不是怪你……我……我在怪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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