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7 更新時間：20-04-04 21:41
媽媽一晚上沒有回來，王從武焦急的在家裏等到了一點半，終於耐不住敲響隔壁家的門。隔壁家是一個脾氣古怪的大叔，平常寡言少語，從不與人交流。每天半夜才回來，但身上總帶著股刺鼻的味道，因此鄰居們見了他都會捂著鼻子避開。但是王從武卻和他關係很好，當然是自認為的，因為小時候自己眼巴巴的瞪著別家孩子吃糖的時候，正好被這個大叔看到了。等下一次王從武蹲在門口玩耍的時候，那個大叔突然走過來，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之後拿出一袋五顏六色糖紙包裹的軟糖。這可把小孩兒樂壞了，小小的心裏不禁對這位古怪大叔起了莫大的好感。盡管大叔對他還是不理不睬，但是王從武還是會不時的溜達到他家去玩兒，大叔也沒有拒絕，兩個人雖然各幹各的，但是卻出奇的和諧。遇到這事兒，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大叔，王從武敲得很用力，但是這嗡嗡的聲音在雨聲的掩蓋下竟然沒有吵醒周圍的鄰居，也許是被他氣勢給嚇到門終於從裏麵打開，一個帶著困意的滿臉胡茬的大叔打著哈欠出來了，一臉驚疑的看著站在門口的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半大孩子。
王從武看著人終於從裏麵出來了，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哽咽道：“許叔，我媽媽到現在還沒回來，您能和我出去找一找嗎？”
許之林聞言表情微滯，轉身回了屋裏，過了一會兒拿著傘和一個手電筒披著衣服出來了，神色嚴肅道：“小子，快走！”
街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沿著王氏平時下班的路線尋覓，就在經過一個路口時，王從武突然拽住了徐亮的衣角，聲音顫顫巍巍地說：“嗚~許，許叔，你看那兒…”
巷口雖然很暗，但是明顯有個突兀的人形黑影，許之林慢慢的把手電筒打到那團陰影上，灰黑色的毛呢長褲，被雨水浸透，沉重的貼敷在細瘦的小腿上。旁邊散落著一件深藍色格子襯衫，像是水蛭一樣吸附在地上，一隻骨瘦如柴的手突兀的橫在這滿布暗色的格調裏，旁邊是一個孤零零的雞腿，金黃色的酥皮已經被雨水泡的發白發脹。
王從武隻覺得瞬間大腦空白，心髒驟停，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一下抽幹了似的，頓了足足一分鍾，才像個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直愣愣的往巷口走去，每走一步都離悲慘現實更近一步。為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真的！不知道是在質問誰，摸著已經僵硬的屍體，悲痛恐懼瘋狂的情緒侵蝕著15歲孩子的理智，“媽！！！”一聲悲痛的哀嚎響徹整個晦暗的天空……
“媽！！……”回到現實，沒了雨聲，沒了僵硬的屍體。被噩夢驚醒的王從武竭力的伸著手向上，胡亂的抓著什麼東西，但是終究什麼都沒有。多久沒夢到母親了？五年前的噩夢清晰的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這麼多年依舊像邪惡陰冷的毒蛇一樣纏繞著他，每次都勒得他將近窒息。
王氏死後，警方當晚就趕到了現場，那時候並沒有監控，唯一可能鑒定出指紋的凶器也被凶手帶走了，大雨把所有痕跡都衝刷的幹幹淨淨，結果可想而知調查了一夜一無所獲。
王從武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裏，拿著從現場撿回來的已經發白變質的雞腿，一口一口的瘋狂機械的啃食骨頭上的肉。雞肉毫無滋味，而且已經發出變質的惡臭，但是王從武好像失去了味覺和嗅覺，拚命地想通過行動證明雞腿沒有變質，或者說母親沒有死。
當許之林察覺到隔壁的異常時，王從武已經昏迷過去了，身體旁邊還有些黃綠的汙漬。變質的食物引發了強烈的胃炎，上吐下瀉，帶著昨天淋雨導致的高燒導致王從武因為脫水和體力不支昏厥過去。
許之林把人送到了醫院，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救治人醒過來了，但是魂卻沒回來。許之林每次來醫院看他，他都不說話隻是神色木木的看著天花板，不吃飯不喝水，身上本來就所剩無幾的肉被熬的隻剩下硬邦邦的骨架。
這樣的狀態連續了三天，許之林覺得再這樣下去王從武早晚會把自己就這樣熬死，思慮半天覺得現在是合適的時機告訴他一些真相：“小武…我知道你心裏可能有點難以接受你母親的死，但是事情發生了，誰都沒法讓時光倒流，但是……”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想給你的父母報仇嗎？”
“……”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的一些事情，將來可能會讓你深陷泥沼，但若你還是想這麼窩囊的死去，那我也無可奈何”許之林望著神色已經開始活絡的王從武道
“我…聽……”三天滴水未進，甫一開口聲音竟沙啞的像破損的銅鑼，王從武掙紮的從病床上抬起上半身，認真的看著許之林。
許之林歎了口氣，繼續沉聲說道：“我，不叫許之林，我叫徐亮，是原Y市緝毒大隊副隊長，也是你父親緝毒大隊隊長王誌文的下屬和朋友”提到王誌林，他的神色也變得有點傷痛，“當年我和你父親一起工作，攻破許多的販毒製毒的案子，那時候我們年輕氣盛，尤其是你的父親他正直，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眼裏容不下一顆罪惡的種子……”
王從武從來沒聽母親講過父親的事情，都是從鄰居的口中，以及父親死後來哀悼的一些同事口中聽來的。所以當徐亮提到父親的時候，他聽得格外認真和仔細。
“那時候，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是要追蹤一個叫卡繆的犯罪團夥，這個販毒集團剛剛從緬甸進入國內，不消幾個月就在黑色市場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這個組織的頭目生性多疑，又極其狡猾陰狠，每次我們抓到蛛絲馬跡的時候，就會被對方用狠戾的手段給硬生生的抹掉。他們販毒網中每一個環節的關鍵人員都是仇視社會的亡命徒，就算被警方逮到，也不會立即伏誅，而是用更激烈殘忍的手段報複回來。當時隊上有十二三個兄弟，竟單單因為追捕過程中對方窮凶極惡的自殺式報複行為折損了近半。我親眼，看著我們隊上一個最年輕的小孩子，因為追蹤到一個裝著毒品的轎車，不得不下車檢查，卻和歹徒引爆的炸彈一起葬身火海……”說道這裏，徐亮的的神色變得更加悲慟，“你父親自然是接受不了戰友們一個個的因為這些人失去寶貴的生命，所以就準備向上級申請參與深入敵人內部的臥底活動，但是當時上級已經有了安排，臥底已經打入敵人內部，那個臥底的名字叫做“黑流”。在“黑流”的幫助下，警方終於能夠掌握這個組織的一些關鍵信息。當時知道這個臥底的隻有我，你父親，和當時的公安局局長李賀。但是就在十年前，你父親突然和我說警局出現了內鬼……我當時並不知怎麼回事兒，還沒等我來得及問他，他就接了通電話神色慌張的出了門。等到第二天，我們就在一個破舊的巷口發現了你父親……”
頓了一會兒，徐亮表情凝重道：“之後我猜測是那個內鬼殺了你父親，但是李賀突然自殺卻讓我措手不及，這些疑問一直困擾了我多年，但是據說他自殺的時候寫了一封黑名單”
“黑名單？”
“對，但是我們到現場的時候並未發現有什麼黑名單，黑名單這個線索還是從“黑流”口中得到的”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黑流”就失去了聯係，直到前兩天你母親被人殺死，“黑流”才重新聯係上我”
“為什麼是我母親死後？”
“因為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上級對“黑流”產生了懷疑”
“懷疑是他殺了我父親？”王從武驚道
“恩…你父親的死必定是那個內鬼出賣了他，但是前兩天黑流的一句話卻告訴我事實並不是那麼簡單”
徐亮嘲諷道：“他說是李賀出賣了你的父親，那個內鬼就是李賀，而你母親的死則是黑名單上的人動的手腳”
“我當時也懷疑是“黑流”反水，你父親和李賀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人知道他的底細，為了保存這份秘密，我不得不隱姓埋名的躲藏在這裏，又放心不下你們母子倆所以才會住在你們的隔壁”
“但是，那些人為什麼會殺我母親，她並不知道什麼不是嗎？”王從武覺得不可思議，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把刀伸向了他們母子倆。
“你母親沒有和你提過黑名單的事情吧？”
王從武搖了搖頭道：“她甚至都很少提到我父親，我怕她傷心所以從來都不會主動問”
徐亮溫和的摸了摸王從武的頭，道：“她是在保護你，這件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隻做一些散工，從來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
“她是為了隱藏你們的身份，她可是醫科大畢業的高材生，怎麼會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王從武滿臉震驚，他竟然從來不知道母親這麼多年對自己隱藏了這麼多事情。
徐亮繼續說道：“李賀自殺確實能說明他已經知道事情暴露了，但是預示著這件事情並不是簡單，或許…上麵還有更大的魚……”
經過這件事情，王從武也從消沉低迷的狀態中蘇醒，複仇的火焰重新將他從死神手裏奪回來。手裏抓著徐亮給了他一串數字，那是唯一能夠與“黑流”取得聯係的方式，因為徐亮不能露麵，所以隻能靠王從武自己去慢慢接觸“卡繆”。而與“黑流”共同設計的與邵安的第一次相遇，也讓當年這個停滯已久的黑色齒輪開始慢慢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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