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79 更新時間：20-04-02 21:21
晉朝開明十年七月十五子時，圓月高掛枝頭，無風無星。一大片烏鴉齊聚在京城戶部侍郎柳府之中，無論是房頂、樹梢還是空地之上，都站滿了烏鴉。儼然就像是烏鴉軍團閱兵一般，無論家丁如何驅趕，都毫無用處。
而此時，產婆也趕了過來，一路狂奔到後院，丫鬟仆婦已經忙碌起來。
“夫人，快了。”丫鬟驚喜道，“頭出來了！”
產婆衝過去：“公子是極陰之體，這烏鴉從城郊荒林，遮天蔽月，就是過來朝拜的。夫人放心，這烏鴉齊聚府中，是好事。公子會平安地出生。”
“我就知道那算命先生沒有騙我。”床幔被掀了一角，一個清瘦的手伸了出去。隻聽那女子聲音孱弱，卻也難掩喜悅。“已經是八年了，柳府總算有後了。”
“夫人如何了？”已經是不惑之年的禮部侍郎柳大人在門外不停地踱步，看到有侍女進出就抓著一個詢問，幾次都要闖入房中。
“老爺，夫人生產是汙穢的，男子進去是不吉利的。”一名年長的女仆趕緊勸道，“您就坐在前院等待。朱媽媽是有名的好手，她接生的，往往都是母子平安的。”
“什麼汙穢不汙穢的？”柳大人不由地怒了，“裏麵的那個女子是我的夫人，她為了我才要遭受如此的生產痛苦。都說女人生產就是去了一趟鬼門關，我若是坐視不理，又如何算是她的夫君？”
“老爺別添亂了。”朱媽媽隻好親自出來勸道，“老身知道您心疼夫人，可是您一進屋，夫人就更緊張了不是？那些汙穢的說辭，不過就是不想叫男人進來添亂的。夫人平日裏都是溫婉如玉的，此番又差點難產，陣痛難忍，平日的好形象也就維持不住了。您就體諒體諒夫人吧。”
柳大人無奈，搖搖頭：“也罷，我叮囑廚房給她燉補湯總不是搗亂吧？”
“我看您還是趕緊叫人去準備一大盆熱水吧。”朱媽媽剛回去沒多久，就有丫鬟出來，“小少爺出世了。”
“妙顏。”柳大人卻根本不看孩子一眼，徑直入屋瞧自家夫人去了。他坐在榻前，輕輕地握住了夫人的手，“辛苦你了，妙顏。”
“老爺看了孩子嗎？”床幔被收起，女子麵色蒼白，掙紮著要坐起，“柳家總算有後了。”
“妙顏你且好好歇息。”柳大人把人按住，“這會兒身子要緊，我已經命人燉湯了，很快就好。”
“老爺，您看看，是個小少爺。”丫鬟又把孩子抱過去，柳大人還是不肯看，“帶走帶走，這小家夥可苦了我的夫人了。”
“老爺一點不疼惜自己的骨肉。”丫鬟撇撇嘴，把孩子抱出去，朱媽媽連忙抱去給他沐浴。
待孩子已經裹上繈褓，孩子就直接交給了柳夫人，柳大人隻顧著給自家夫人喂湯：“慢點，不急。”
“到底是親生骨肉，老爺還是不肯抱嗎？”女子頗為委屈。
“他已經折騰你十個月，本來以為出生的時候至少能放你一馬。”柳大人撇撇嘴，“沒想到非要等到晦氣的烏鴉都過來，才肯出生。這小東西就是你的克星，虧你還成天盼著。我又不是沒有和你說過，孩子的事，不急。你好好的，才是最好的。”
“好歹起個名字吧。”女子無奈道，“再怎麼說，也是個小子。”
“我說過多少遍了，就算是個丫頭，隻要是你我的親骨肉，都是一樣的。”柳大人無奈，“先喝湯吧，仔細涼了。”
“當初以為自己身子不行，一直想著把春喜安排給你。”女子摟著兒子，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小臉，“現在一想，到底你還是有遠見的，虧得沒生個庶子庶女出來。這下子府裏既有了後，又清淨了。”
“那是當年你犯糊塗了。”柳大人喂完最後一口湯，小心翼翼地用錦帕揩去夫人唇角上殘留的雞絲，“那春喜本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這也是後話了。反正我可不能為了所謂的子嗣而失了清白。”
“你是個男子，還清白？”女子忍不住笑了，“旁的二品大員，誰不是妻妾成群？都沒有清白了？”
“確實都沒有。也就你撿了便宜，得到了一個冰清玉潔的美男子。”柳大人湊過去，在夫人耳邊低聲道，“若我真的從了春喜，你不得撓死我？”
又嫌棄地看了一眼夫人懷裏的兒子：“真醜，小臉給橘子皮一樣，哪裏有你的一丁點美貌？那個神棍信口胡說，還說這孩子日後定是個美男子。”
“還沒長開呢。”女子忍不住給了柳大人一肘子，“先生還說了，咱們兒子命犯花神，你說會不會娶個天仙一般的兒媳婦呢？”
“得了吧，一點我年輕時的風範都沒有。”柳大人搖搖頭，“名字我想好了，叫鴉郎，賤名，好養活。”
“不行。”女子瞪了他一眼，“咱們家這一代是憲字輩，你又是個死板固執的。就叫柳憲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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