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0談崩了

章節字數:3175  更新時間:20-07-2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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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禎?!”邵寅成在原地呆滯了片刻,看看邵誌祥,再看看顧禎,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這時候虞莎莉也在後麵一邊嘟囔著一邊走進來:“東西落下了都不知道!哎你堵著門兒幹嘛,進去啊!”

    她順著邵寅成的目光望過去,也跟著愣了一下。不知為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就是邵寅成的男朋友。

    奇怪的是虞莎莉在見到顧禎第一麵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的酸氣衝天,而是對他的第一印象特別好。他自帶一股書卷氣,整個人文質彬彬的,和邵寅成的冷毅倨傲不同,顧禎溫潤內斂,讓人看起來特別舒服。

    邵寅成邁著長腿兩步走過去,將顧禎拉到自己身後,一雙瞳仁漆黑如墨,犀利地看著邵誌祥道:“你幹什麼?你有什麼事就找我,找他的麻煩幹嘛?”

    “你放肆!”邵誌祥猛地一拍桌子想站起來,突然頭暈得厲害,仰麵躺了回去。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幾個人瞬間都懵了,邵誌祥的身體一向很好,年年定期體檢都沒發現有什麼問題,怎麼會突然撅過去?

    顧禎反應最快,他趕緊拉了一把邵寅成說:“還等什麼,趕緊去看看!”

    邵寅成這才如夢初醒般走上前去。門口的虞莎莉兩腳生風似的跑到邵誌祥身邊,一邊撫著他的胸口一邊焦急地喊道:“邵叔叔你沒事吧?邵叔叔!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沒事。”邵誌祥擺了擺手,他沒昏過去,隻是起得快了有點頭暈,再加上年紀大了反應沒那麼快,差點讓人以為他被氣暈了。

    興許是虞莎莉拍的那兩下起了作用,邵誌祥胸口順了順,拿起虞莎莉遞給他的杯子喝了口水,來回看著三個人的臉。

    通過剛才和顧禎的交談,他發現這個年輕人非常不簡單,思路清晰敏捷,說出來的話有理有據,令人無懈可擊,連自己這種“老江湖”都差點被他繞進去。

    他曾經找人調查過顧禎,發現他是本市有名的心理治療師之一,同時還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特聘的側寫師,年紀輕輕有如此成就,的確令人欣賞。

    可他如果僅僅是邵寅成的朋友,那麼邵誌祥心裏是很欣慰的,能與這種人較好,將來互相幫襯著能成就更大的事業。但若是男朋友,那這件事就得另當別論了。

    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跟個男人在一起,說出去簡直成了笑話。中國人素來注重陰陽調和、水火相濟,兩個男的在一起,那就是忤逆天地之道,將來是要遭報應的。

    “老江湖”邵誌祥通過觀察三個人的表情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顧禎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邵寅成今天回國,其實就連自己都愣了一下,因為他們收到的消息都說他是明天回來。

    不過虞莎莉怎麼會跟邵寅成在一起?這就有點兒意思了。“老江湖”的眼珠子轉了轉,瞬間搖身一變成了一隻“老狐狸。”

    “老狐狸”邵誌祥問道:“怎麼今天回來了,不是說明天麼?是莎莉去接的?”

    邵寅成沒說話,往後退了一步緊緊抓著顧禎的手。顧禎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狀,他大概能猜到為什麼邵寅成會提早一天回來,不,不是提早,根本就應該是今天。可眼下這個局麵,讓他實在無法因為他的小心思而開心起來。

    虞莎莉可能覺得沒人說話挺尷尬的,但又不知道說了對不對,瞟了邵寅成一眼小聲答道:“是的邵叔叔,我剛把他接著,馬上就回來了。您先別生氣,咱們有話慢慢說啊。”

    邵誌祥轉頭衝虞莎莉笑了笑說道:“還是我們莎莉懂事,知道心疼邵叔叔。你和寅成都大了,你們兩個的事看來我得盡快跟你爸爸商量著辦了。”

    顧禎猝然皺眉,原本握成拳頭的手在微微發抖。邵寅成可能感覺到顧禎的顫栗,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掐出了一把黏膩的冷汗。他厲聲道:“胡說八道什麼呢?今天都在這也正好,我把話跟你們說清楚,我邵寅成這輩子隻跟顧禎在一起,誰也不能拆散我們,你要是看不慣,可以不認我這個兒子!”

    “你個混蛋!”邵誌祥“忽”一下站起來,抬起手作勢便要打,在巴掌馬上要落在臉上的時候倏地停了手,巴掌變成拳頭,在邵寅成胸口上用力搗了一捶,恨鐵不成鋼道,“逆子,我看你是想把我氣死是不是?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爸爸?人家莎莉哪點不好,家世好、長得漂亮、性格又好,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就不相信你對她一點都不喜歡?不喜歡的話你為什麼讓她今天去接你?證明她在你心裏還是有位置的,你隻是被那些不實的東西蒙蔽了雙眼!你或許現在覺得你眼前的顧醫生好,可10年以後呢?兩個男人在一起能過一輩子嗎?到時候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邵誌祥有幾句話說到顧禎心坎上了,一個是他的確想不通為什麼虞莎莉今天會去接邵寅成,如果他真的想給自己驚喜,完全可以找同事或者其他顧禎不認識的人接,這足以證明虞莎莉在邵寅成心裏是足夠分享這些重要秘密的人。

    另一個是她長得確實漂亮,也很出眾,有種大家閨秀的精致美,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難道這些年邵寅成就從來沒對她動過心?這無關於信任不信任,而是人的一種本能。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邵誌祥說的對,雖然邵寅成說過他對自己的喜歡並非因為移情的作用,而是出於真情實感,可顧禎長久以來最怕的也是他根本就沒看清楚自己的心,稀裏糊塗就被自己帶偏了。

    或許1年2年內沒有發覺什麼,可時間一長呢?顧禎突然變得沒有信心了,這種感覺如同被人拿著鏟子一下就掘到了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和不安,把自己曾經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血淋淋地曝曬在眾人眼前,顯得那麼麵目可憎。

    顧禎感覺自己正一絲不掛地站在這兒,令人羞恥和無地自容。他趕忙從邵寅成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朝著邵誌祥鞠了一躬說道:“今天跟您說的話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您多多原諒。我先走了。”

    九月的天不應該這麼冷,可顧禎卻覺得身上很冷,冷入骨髓。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別人眼中的好孩子、好榜樣,唯獨這一點心事讓他不堪重負地背了這麼多年。

    原本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韓曉、顧秦嶺,甚至身邊最親的朋友都已經慢慢接受了,他以為可以就這麼順遂地一路走下去,卻終究是高估自己、低估別人了。

    這世上沒那麼多求同存異,更沒那麼多感同身受,怎麼能逼著別人接受原本就覺得不正常的事情呢?顧禎突然覺得很累,他的內心是強大,但仍舊會有無法忍受的挫敗感,比如這一次。

    邵寅成很快追了出來,二話不說把顧禎拉進懷裏,緊緊地抱著他說道:“對不起顧禎,對不起,你別難過好不好?”

    顧禎沒抬起手回抱他,不是不想,是沒有力氣。邵寅成回來他是很開心的,可那種開心剛冒出一個小尖尖兒,就被巨大的壓力蓋了回去,四肢百骸像被灌滿了鉛,令人動彈不得。

    虞莎莉也追了出來,把車鑰匙在邵寅成眼前晃晃說:“你送人回去吧,這兒有我。”

    顧禎聽見虞莎莉的聲音,微微用力把邵寅成推開,不管怎麼樣絕不能失了體麵。顧禎衝她點點頭道:“你好虞小姐,久仰了。”

    剛才離得有點遠沒看得太清楚,虞莎莉近距離看見顧禎更是覺得眼前這個人配邵寅成簡直是配瞎了,她甚至都覺得自己退出這場競爭是對的,喜歡了顧禎以後,還能再喜歡上別人可能就是腦子壞掉了。

    虞莎莉心裏感歎,幸虧顧禎不喜歡女人,否則可真是個當渣男的好料子。她也微微一還禮道:“我才久仰你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你看什麼?”邵寅成覺得虞莎莉的目光不太對勁兒,一把奪下她手中的鑰匙說道,“老頭交給你了,晚上叫你爸來陪他喝酒吧,我晚點回來。”

    “嘁。”虞莎莉嗤了他一聲,看向顧禎說道,“我解釋一下啊,我以前是挺喜歡邵寅成的,不過他喜歡你,我覺得我沒那個競爭力,所以我宣布退出。雖然我心裏還有他,不過我真心覺得你倆在一起更合適,好好過吧。”

    “有毛病吧。”邵寅成瞅了她一眼,拉著顧禎的手上車了。

    回去的路上,邵寅成的一隻手全程緊緊攥著顧禎的手,生怕一鬆開這人就飛走了。顧禎沒拒絕,任憑他這麼攥著,隻是頭微微一偏,一直看向窗外。他在想虞莎莉那些話什麼意思?以退為進?

    “看什麼呢?”邵寅成忍不住開口問,“什麼東西比我還好看?”

    “邵總,對不起。”

    顧禎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嚇了邵寅成一跳,他驚恐地看了看顧禎問道:“對不起什麼?你想幹嘛?”

    顧禎自嘲地笑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從口袋中摸了一根煙,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自顧自地點上。“對不起想抽根煙,等不到下車了。”

    顧禎抽煙的時候看起來特別欲,煙霧繚繞在眉目間透著一股似有似無的憂鬱,特別有梁朝偉的感覺。邵寅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想這個人怎麼就那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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