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50 更新時間：08-09-12 17:11
入得青樓不要姑娘陪伴，吃下酒菜卻以茶代酒？二樓樓上倚著一個風姿盎然的女子，正是眉娘。此時她正微笑注視著那公子，她開百桃堂已有十年，這樣的人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人淡然坐定，麵帶微笑，淡淡的卻不去看周圍多少女子驚羨的目光和客人們在酒水和軟語溫柔中的微微醉態，似是不屑，也似是若有所思。
紅荑上茶，雪白晶亮的茶杯之中，幾片深綠的茶葉在熱水中沉沉浮浮，頓時一股幽香彌散開來，讓人宛若身在深林初受洗禮般的舒適。
“西湖龍井。”那少年並未看杯中茶葉，隻一嗅氣息，便輕輕地道。他往杯中吹了口氣，似是怕那熱茶熱氣傷了他的唇：“好茶！姑娘好手藝！”
“公子過獎。”紅荑笑著退下。
那公子仍是很陶醉的看著那茶水，臨安的龍井，馳名天下的好茶，於他已是很熟悉的氣息。沒想到，在異鄉的異處，還能如此享受地品上臨安的茶。他微微泯上一口，心想，這家青樓倒也高雅，要不，他剛才豈不是擺脫了一個，引上了一群？
百桃堂……這名字卻像是聽說過……記憶之輪飛快旋轉，嗯……百桃堂，開封第一妓院！不過姑娘們多是與客人傾心交談，細語溫柔，解人憂愁，並不淫穢。因此進百桃堂的客人多是落魄書生，或是有身份之人，也偶有江湖浪客，是妓院中最高雅的一家。他的記性是極好的，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之力，師父隻曾與他提過一次，他便能在此想起。
百桃堂的客人多是高貴之人，於姑娘們傾心而談……如此……甚好！
他心中大喜，臉上卻絲毫不露形跡，仍是微微的笑意，以茶為酒，倒是吃得十分悠閑。
二樓欄上有人一直注視著自己，這一點，他一進門就感覺到了。雖然以他的容貌，往往是眾人目光的焦點，但他獨抓住了那道自欄上射下的笑意盈盈的目光，他並未回視，但單憑眼角的餘光，便知此人並非與眾女子一般的泛泛之輩。隻不過，他既然願演，有人願看，有何樂而不為呢？
他依舊慢慢地喝茶吃菜，像個柔弱的書生，輕輕地吟道：
“羈苦漂泊隻為癡，
惜別故園涉京師。
試把十年辛苦誌，
一朝折桂笑乾坤。”
前兩句似有無盡的憂愁，卻並不淒涼，後兩句筆鋒一轉，已是乘風破浪的豪情壯誌。
他吟完詩，似是十分陶醉，淺淺的又呷了一口茶。
“好詩！好詩！公子好才華！‘試把十年辛苦誌，一朝折桂笑乾坤。’好氣魄！”輕輕的掌聲伴著一個女子慵懶的聲音傳來，正是眉娘的聲音。
那公子轉過臉，站起身，笑得很讓人舒服。他對眉娘做了一個揖：“隨口之作，讓姑娘見笑了。”
他原本是背對著眉娘，隻讓人覺得他身材瘦弱，此時轉過身來，眉娘不禁在心理驚歎他的美貌！此人入眼是聿修的文秀，細看卻兼具聖香的玲瓏和六音的妖媚，尤其是——好漂亮的眼睛！烏黑有神，似深潭之水，不見其底，又似江中微波波光盈盈，眼光流轉，便似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即使是他瞪著眼睛發呆時，也像是埋藏著無限的心事，無限的溫柔，無限的愁緒，無限的才氣……
眉娘盈盈一笑，還好聖香不在，不然他肯定拉著這人去和六音比美：“公子才華，讓眉娘好佩服。眉娘自認為略通詞賦，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實在慚愧。不知公子如何稱呼？”以眉娘的傲氣，說出“慚愧”二字，談何容易，而此次她卻是出於至誠。
“原來是施姑娘，姑娘大名，遠傳千裏，今日得見，實為萬幸。我姓花，名天辰，江南一無名小卒，在施姑娘麵前出醜了。”略略一頓，又道，“我從江南來開封，參加兩個月後的科舉考試。不過城內較好的客棧都已被預訂或住滿，我自幼身體嬌弱，不願去住簡陋的客棧，聽聞百桃堂好高雅，因此特來見識一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哦？那公子是把百桃堂當作客棧咯？”此人方才品茶吃菜之態，真沒半點把此處當作煙花之地。
“豈敢！豈敢！百桃堂清雅脫俗，豈是一般客棧可比！不過……”他欲言又止。
眉娘笑得燦爛：“花公子的心思，眉娘已經知道了，蒙公子不嫌棄，就在此住下，施試眉平生最愛交朋友。”她看花天辰舉止文雅，談吐不凡，有一身白色儒袍，身體似是十分嬌弱，便認定他是趕考的文人，住下無妨。更何況聖香和容容、聿修在百桃堂內另有住所，應當不會被發現，即使看見，花天辰非江湖中人，認不得他們，也斷然無事，便放心讓紅荑給花公子準備房間。
花天辰又是一揖：“施姑娘善解人意，多謝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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