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933 更新時間:21-07-03 23:54
發現梯子要倒、自己要掉下去的那一刹那,秋璃其實有點慌。
但轉念一想,她有翅膀、會飛,怕個啥啊!
而且就算她沒來得及扇翅膀,也還有奕漣在呢!
果不其然,突變發生的那一瞬,奕漣伸手就是兩道結界,左邊托舉住要摔下來的小秋璃,右邊攔下快倒的梯子。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又快又隱蔽,別人完全看不出來他做了什麼。
他倆是不慌,但總有人慌。
眼見秋璃從梯子上摔下來,天洛臉色驟然發白,迅速朝她跌落的地方飛奔過去。
奕漣看見了,順勢一道風係魔法揮過去,把小秋璃往他那兒推。
於是,秋璃還沒來得及扇扇羽翼、自救一下,就被推進了天洛懷裏。
在觸到她的那一刻,天洛著實鬆了一大口氣。
趕上了。
確認她安然無恙,他狂跳的心髒才漸漸平息。
隻是,他本以為自己要接住她得費點力氣,誰料,她竟這般輕飄飄地落進他懷裏,一摟就摟住了,幾乎沒有重量。他覺得自己仿佛抱的是隻小貓。
趁他愣神,秋璃立即從他懷裏跳下來,順手揮去奕漣給她裹著的風係魔法加結界。
“謝啦!”她假裝坦然地拍拍天洛的肩。
還好我反應快,再被抱一會兒怕是要露餡。
這個比摔下來更驚悚。
“……不謝。”天洛有些遲疑地縮回手。
而另一邊,發現梯子要倒,奕忱下意識就展開羽翼把奕浩和蘭依護住,再布上一層結界擋著,怕他們被砸到。
當然,羽翼被他隱形了。
奕浩被撲得一懵,“我靠!慕奕忱你幹嘛突然抱我啊!gay裏gay氣的!我……”直到他抬頭看見搖搖欲墜的梯子,一秒變臉,“哥我錯了!!!”
奕忱並不接受他的認錯,氣到順手拿東西糊他一臉。
“臥槽槽槽!!什麼東西啊!!”奕浩驚恐地抹臉,一看,濕答答、黏糊糊的,顏色詭異,還有股腥味,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你你……!”
蘭依趕緊抽出餐巾紙幫他擦擦臉。
“咦?這是狗糧罐頭嘛?”
雖然她自己沒養過,但親戚家裏有好幾隻狗狗,她去玩的時候,到飯點就一股這味兒。
“哈啊?”奕浩委委屈屈地擦臉,問奕忱,“這哪來的啊?”
奕忱踢了踢腳邊開了封的狗糧罐頭。
易拉罐上有明顯的抓痕,蓋口被撕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像不久前剛吃、還沒吃完的。
奕浩瞪大眼睛,“這,怨靈,吃狗糧啊??”
聽他提到“怨靈”二字,秋璃才猛地想起,在她摔下梯子之前,從她旁邊躥上去一隻黑糊糊的東西。
重點是,那東西還碰過她。
“嗚啊啊啊啊啊啊——!!”秋璃瞬間炸毛,頭皮發麻。
草草草!!我會不會被詛咒啊啊啊啊啊!!!
她顫顫巍巍抓過天洛的手,“我我我剛才好像被怨靈碰到了你你你快幫我看下我身上有沒有什麼邪惡印記有沒有被鬼上身或者被訂什麼奇怪的契約嗚嗚嗚……”
天洛被她這麼一長串沒有停頓的話繞得有些暈,剛想開口讓她冷靜點慢慢說,就驚恐地看見她緊張兮兮扒了外套正要扯衣領。
他嚇得“啪”一下把外套給她蓋了回去,“你幹嘛!?”
“……”秋璃默了默,神色複雜地扯下外套,指指自己左肩靠近脖子的位置,“我,隻是想把衣領扯開一點,看下這裏有沒有多出來什麼詛咒印記,畢竟我這件衣服領子特別小、以及這個位置我自己看不太到。”
“你、以、為、呢???”
天洛:“……”對不起,我想茬了。
但是。
他的目光在她扯開的衣領上停留了一瞬,又掃了一眼她白皙的脖子、若隱若現的鎖骨……
咳。
他後退兩步,轉頭對著另一邊道,“許蘭依同學,麻煩過來一下可以嗎?”
旁觀了從頭到尾全過程的吃瓜群眾奕浩簡直恨鐵不成鋼:慫死你算了!
被cue到的蘭依“誒”了一聲,蹭蹭蹭地跑過來,“怎麼啦~?”
有小可愛在,秋璃也就沒管天洛了,跟蘭依說明前因後果。蘭依一邊羨慕著秋璃居然是他們當中第一個看到怨靈的,一邊幫她撩開落在肩上的頭發,拿手電筒照了照。
白皙的皮膚上有四道很淺很淺的紅痕,像是被爪子輕輕撓了撓,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印子。
她如實描述。
“呼。”秋璃鬆了口氣,把衣領扯回去,外套穿好。“那我放心了!——我們出去吧?”
這裏沒有別的通風口,門又被關上,待得久了實在有些悶。而且那怨靈剛剛也跑了出去,他們本就是為了調查它的事才來得這裏,總不能置之不理。
大家倒是都想出去,可門被怨靈那麼一關,不知有沒有動過什麼手腳。擔心再出問題、也怕那怨靈在外頭埋伏,奕漣攔下一眾小朋友,自己打頭陣。
他爬到梯子最上麵,小心翼翼地推門……
推不開。門被鎖上了。用鑰匙鎖的。
嗯?
奕漣皺起眉頭。
如果是結界或是其他封閉術法,他絲毫不會覺得奇怪;然而,這道門上沒有任何法術的氣息,僅是單純地、用鑰匙上了鎖。
它身為spirit,怎麼會用人類的東西用得那麼熟練?
奕漣壓下心頭的疑慮,伸手從他弟那裏拿過電鋸,叮囑道,“你們退遠一點。”
待小朋友們退到安全距離,他打開電鋸開關,試著在門上鋸了兩下。齒輪撞在鐵製門框上,火花飛濺,卻僅是留下了淺淺的痕。看來正常鋸是鋸不開的,隻能采取其他手段。
奕漣控製好力道,順著電鋸切割的方向,“咻”,一道風刃刮上去。
哢——
門開了。
他收好電鋸,推開門,手一撐,回到走廊。
周圍空蕩蕩的,沒有絲毫spirit的氣息,就像那東西從未路過此處。
又是這樣。
剛才在地下室的時候也是。那東西分明就在旁邊,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直到它從門口躥出去的那一瞬,他才猛然察覺。
他自認對spirit的感應能力並不差,因此這樣完全捕捉不到氣息的情況對他而言很不可思議。
最初和小朋友們來到這棟房子時,他就察覺到有隻低級的spirit藏在房子裏,等級約莫C級;但剛才那東西,感應到的那一瞬,他發覺它的氣息與先前那隻C級的東西同出一轍,力量卻微弱到連A級都不如。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可以把氣息壓製到這種程度……
“哥?咋了?”底下傳來奕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奕漣回過神,暫時放下這些困惑,低頭對他們道,“沒事。你們上來吧。”
以防spirit再作妖,他用結界把梯子固定死。待所有人成功離開地下室,他才撤去結界,領著小朋友們往蘇鳴的房間走。
一路保持警惕。
回到蘇鳴的臥室,秋璃率先蹲下身去開那個密碼箱。
先試了19841229,錯誤。
又試了841229,錯誤。
再試1229,也錯。
發現這密碼箱沒有設置“輸錯密碼幾次就自動鎖一小時”,秋璃幹脆把臨近的幾個日期全試了,通通錯誤。她看著顯示屏上閃啊閃的“ERROR”,有些發愣。
奕漣去隔壁房間幫她把蘇語杉的日記本拿了過來,翻到了之前討論的“做蛋糕”那篇,“嗯?這個日期是12月10日。”
“差這麼遠哦。”不過,姑且也試一下。“19841210”。
“嗶”,鮮紅的“ERROR”又跳了出來。
切。
虧她推理得那麼頭頭是道,居然不是。
秋璃撇撇嘴,“好吧,看來與蘇語杉的生日無關。也可能是我推理錯了……”正準備起身,“等等。”天洛按住她,“或許有關。”
“啊?”
“她可能過的是農曆生日。”所以日期會差那麼大。而且那個年代好像確實過農曆生日的多。
臥槽!
秋璃驚了。
太有道理了!我怎麼沒想到!
“那…這倆日期對應的是農曆幾月初幾啊?”奕浩懵懵地問。
秋璃一秒報出答案,“11月11!”然後蹲回去按密碼。
眾人:“……??????”
奕浩眼睛都瞪大了,“臥槽!您這是背的還是推算出來的啊!太牛批了吧!!!”
“哢嚓”,保險箱打開了。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秋璃抬頭,笑容燦爛。
裝逼真快樂!
不過裝完還是要坦誠。
她拿出手機,指著上麵百度搜索的頁麵,“剛查的。”
“……”啊,好熟悉的套路。奕浩不由想起曾經的鹽酸炸山事件,一時感到憋屈。我真是太單純太好騙了。
“秋璃秋璃你太厲害了太聰明了!!”實際上最單純最好騙的蘭依小可愛興奮地湊過去,“箱子裏有什麼呀有什麼呀!”
映入眼簾的,是一本出生證明,裏頭夾著張小卡片、印著新生兒的小腳丫印。
再往下,有一頁剪下來的學生報刊,登著一篇名為《我與父親》的作文,作者是蘇語杉。
再再往下,是張被裝裱起來的、很老很舊的黑白婚紗照。照片上的人是蘇鳴和於卉。照片裂痕清晰,顯然是被撕毀後,再勉強複原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本厚厚的本子。
“不會又是日記吧!”秋璃撫額。
她把本子拿起來,翻開。
——1。17日,晴。
靠!還真是!
你們不愧是一家人。我服。
——————————————————
……
我和卉兒的相遇十分浪漫。
那日,我被父母安排了相親,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被困在亭子裏。
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她從朦朧的雨簾中向我跑來,躲進屋簷下,收起小傘。雨水打濕了她的發尾和衣角,看上去有幾分狼狽。
察覺到我的目光,她也抬頭看我,撩開濕濕的發梢,臉色微紅,彎彎嘴角,禮貌地道聲“你好”。
說不出的可愛。
巧的是,雨停了,我們各自去了飯店,卻發現,坐在對麵的,就是彼此。
她看到我,“噗嗤”笑出了聲。
我也忍不住笑,我覺得這是天賜的緣分。
我真的很愛她。我發誓會和她好好地過一輩子,發誓要給她一個完美的家。後來,我們有了杉杉。
她乖巧可愛又聰明懂事,是上帝送給我們的小天使。
這個女人、和這個女孩,是我的全世界。
我傾盡全力對她們好,不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一手事業一手家庭,雖忙得不可開交,我卻過得十分幸福。
……可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我也說不清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生活瞬間就天翻地覆。
我的生意一再受到打壓,幾乎麵臨破產;最信任的“朋友”因為利益出賣了我,最得力的下屬在我最需要人手時甩手離去;我生意上的死對頭嘲笑我、羞辱我,我的父輩、兄弟都明裏暗裏對我表達不滿,說是我導致家道沒落;她父母看我的眼神也變了。
我不想讓他們看不起我,更不想讓她看不起我。
幾十年順風順水的人生,讓那時的我毫無抗壓能力。焦慮、暴躁、失眠、厭食。
鬼迷心竅下,我開始進出賭場。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賺錢的正道,但錢來得快又輕鬆,一步踏錯,想爬出來可就太難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賭運很好、贏了不少錢,所以她的勸誡並不能說服我。
賭輸的時候,我更覺得她是在給我施壓、是在逼我、是看不起我,於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爭吵。
我甚至把我的不順歸結於她們,覺得是這個家庭拖累了我、不支持我,枉費我的心血和努力。
想來,我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感情出現裂痕,我更是樂得在賭場尋求慰藉。酗酒,亂性。
那個女人,年紀分明和妻子差不多,卻光鮮亮麗,看上去比她年輕十歲,眉眼間與初見時的她有七分相似。
我就這樣背叛了她。
之後,因為愧疚、因為心虛、因為種種原因,我越來越不願回家、越來越少見卉兒和杉杉,和她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差。
我其實看得出來,杉杉在很努力地調和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我卻破罐子破摔。
我一邊害怕她們看不起我;一邊迫切地證明她們確實看不起我,這樣就可以為自己犯的錯開脫。
很矛盾,很可笑。
燒毀我們感情的最後一根火柴,是我母親因病去世。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是妻子沒日沒夜地在照顧、料理後事。我隻知自己離開家坐船去公海的時候,母親還好好的,健健康康、精神奕奕。怎麼我一回來,就天人永隔了?
我是從以前的同事那裏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還有捉風捕影的傳言,說她這些日子忙於和某位男士來往,從未抽空去照顧母親,害得母親因病撒手人寰。
我聯係她時,她隻一句“電話裏說不清,回家再說”,迅速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以為那些傳言是真的,一怒之下衝到她單位去找她。
事情鬧得很大。
回到家,她氣得不管不顧,在杉杉麵前挑明了所有,包括她早就知道了我的背叛。醫院開的單子一張一張砸在我身上。
眼前花白一片。
我那時才忽然注意到,她好像老了許多,尚未到白頭的年紀,卻長出了不少白發。
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我明白,我們到此為止了。
杉杉號啕大哭,緊緊地抱著她不許她簽。她當時正在氣頭上,下手沒有分寸,隻想著要簽字,把杉杉推開時推得太狠,孩子撞到桌角,額頭上腫了一大塊。
後來、她終於如願以償簽了字。
我看著杉杉,沒舍得當著她的麵簽下。
而後,卉兒也不再著家,在外流連。我甚至碰巧遇見過幾次她和她的新歡。一個長相俊俏、金發碧眼的白人。
之後的某天,趁女兒不在,我簽了協議,和她去辦了離婚手續,各自安好。
這件事,我們沒告訴杉杉。
……
杉杉的初中是寄宿製的,以前因為有卉兒在家裏燒飯,才讓杉杉每天回家住著;如今家裏沒人照顧,我便給她重新辦好了住校手續,至少一日三餐能夠有保障。
她住宿後,我少了後顧之憂,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事業”上,以至於錯過了杉杉的14歲生日。
我有心彌補,給她訂製了蠟燭、蛋糕,買了好看的衣服、鞋子、包包,想在她陽曆生日給她補辦個生日宴會,卉兒也同意回來一天陪陪孩子。
可杉杉卻說不必了。
她道了謝,把蛋糕和禮物收回房間。後來我才發現,蛋糕她沒吃幾口,連蠟燭都沒點。大約是過了愛吃甜食的年齡,也真的對我們失望了罷。
在這之後不久,我又出海了一次,賺了一大筆,正是心情大好時,那個女人提出說想來我家。
我帶她進了家裏。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雷雨天。
巫山雲雨後,我走出房間,卻發現門口有水漬、腳印,和女兒的傘。
我壓根沒想到她會在那個時間回來。
那個瞬間,羞愧和尷尬占據了我的腦海。我在房門口傻站了很久,才想起來要去找她。
當天晚上我才知道,杉杉是因為身體不適,向學校請假回了家。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人聯係到卉兒。
我們其實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說過話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哪裏、和誰在一起。
這件事我也不敢和她說得太明白,隻說女兒離家出走了、沒帶走任何東西。但她那麼聰明,自然猜到了原委,冷笑一聲掛斷電話,再未聯係。
後來,杉杉她們學校的老師告訴我,她辦好了退學手續,隻留下一封信給我。
信裏說,她選擇和她母親一起遠渡重洋,讓我不要再聯係她們、不要再打攪她們的生活。
而後,我再未見過她們。
家裏變得空落落的。
我不甘寂寞,一方麵也是因為賭氣,迫切想證明自己沒有她們也可以過得很好,於是,我娶了那個女人。
她還帶著一個兒子,這是我原先不知道的。
但我還是接受了,給他改了名姓,對他說不上親切,但至少在經濟上盡可能滿足他的要求。
我傻乎乎地以為,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好的開始,以為她才是真正能理解我、不論我做什麼都支持我的人、永遠也不會看不起我的人。
因為在她麵前,我有足夠的優越感。
可正是對這樣優越感的追求,才讓我失去了我曾擁有的、真正的幸福。
我賺錢時,她大把大把地買奢侈品裝點自己,偶爾陪我去豪賭一場。旁人都看得出來她隻是因為錢而接近我、討好我,我卻當局者迷。
直到我欠了債,她立即變賣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拿了錢,拿了我僅剩的、最後的希望,頭也不回就走。
她丟下了她那尚未成年的兒子。
後來,那小子也變了,開始打架、逃課、小偷小摸,用盡手段逼著我給他錢,甚至拎著花瓶往我頭上砸。
我在那個時候,突然想到一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活該。
我終於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步開始錯了、又錯過了什麼。
可為時已晚。
……
我拚了命地工作、還清債務,重新從商,開始正正經經賺錢。
我活過來了,脫胎換骨。
在最難熬的時候,我也沒舍得把這棟房子抵押出去。因為這是我和卉兒一起設計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滿載回憶。
我總是盼著某天她能帶著杉杉回來。
我想和她們說,我變了,變好了,可以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了。求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可是。
那麼多年過去,杳無音訊。
……
上蒼或許是眷顧我的,我重新富裕起來。
但沒過多久,那個女人得到消息,堂而皇之地回來,闖進家裏,要求我給她一大筆錢。
那副德行和她兒子如出一轍。
我命人查了她的底細。這麼多年未見,她可真是過得“多姿多彩”。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和道上的人搭上的,幾年間,做了無數見不得人的勾當,還鬧出過人命。
我故意激她、給她下套,果然,她氣勢洶洶帶著人,闖到我公司來,大鬧一場,還打傷了一個小警察。
她自討苦吃,我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打點好關係,呈上證據,順勢把她送了進去。
至此,我和繼子關係更僵。
但他因此收斂了些,估計是怕我把他也送進去。畢竟成年了,法律的製裁不會再對他打折扣。
隻要近期打點錢,我倒也落得清淨。
事情平息下來以後,我繼續想方設法聯係卉兒和杉杉。可花了那麼長時間、那麼多精力、用盡了人脈,我還是沒有渠道能聯係上她們。
……
今天的新聞晚報上刊登了一則讓人很揪心的報道。
杉杉以前讀的那所初中,廢棄的地下防空洞裏,發現了一具上吊的、小孩兒的屍體。
那屍體就那麼吊在那兒,過去十幾年才被人發現。
屍體隻剩下骨架,難辨身份,也無人認領。
我突然好擔心杉杉,M國治安不比國內,不知她和她母親在那兒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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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依指著那行新聞的描述,“我還有印象誒!上過靈異論壇!”
“說起來…我剛才在地下室好像看到了一張報紙,也是在講這件事。”天洛起身,“你們稍等,我下去找找。”
“別啊!”秋璃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把人拽回來。“你找報紙幹嘛啦!網上查也查得到啊。”你一個人類亂跑什麼!
天洛拉回自己的袖子,猶猶豫豫地開口,“我還是下去看看吧…不單單是這件事,我是覺得那張報紙上可能有什麼比較重要的線索……”具體的,他也說不上來。好像是因為那張報紙在地下室裏出現的位置十分突兀,又好像是它附近有什麼東西,給他留了深刻印象。
他當時本來正要細看,但秋璃忽然從梯子上摔了下來,他一急就什麼都忘了。
秋璃還想再說什麼,打消他單獨行動的念頭,奕漣忽然出聲,“讓奕忱去吧。”
他可不敢讓全場唯一不知情的人類小朋友自己行動。剩下的人裏,自己要在這護著幾個沒戰鬥力的小朋友,奕浩又太沙雕太脫線,隻有奕忱還算比較能幹。
奕忱默默點頭,轉身就走。
見人都往外走了,天洛也就沒再堅持說要自己去。他想了想,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報紙應該在那幾箱狗糧附近。它旁邊你看看還有什麼可疑的東西,也一並拿上來吧。麻煩你了。”
奕忱應了一聲,離開房間。
餘下的人接著讀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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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好擔心杉杉,M國治安不比國內,不知她和她母親在那兒過得如何。
但轉念一想,杉杉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算算年紀,她應該已經大學畢業,就業、結婚,甚至,可能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惜我都見不到。
希望她的丈夫是善良忠厚、真心待她的,不是我這般的負心人。希望她的孩子能健康長大,一生平安、快樂、幸福。希望她已經完成了她年少時期的夢想,做她喜歡的工作。
對了,我特意查了下,M國可以養寵物狐狸。她一定很開心吧。
……
我竟輾轉得到了她們在海外的住址!
我有太多太多話想對她們說,我不奢求她們原諒,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合格的丈夫。我隻是想,把這棟滿載記憶的房子留給杉杉。權當圓了我一場團圓的夢。
我給她們寄了好多信,每隔一段時間就寄一封。這是我能想到的最能寄托思念、又不至於打擾她們生活的蠢辦法。
目前,暫時還未收到回信。
但我期盼著,真心誠意地期盼著。
上天願給我這個機會、給我這個可以聯係到她們的渠道,想必,就預示著會有好的結果吧。
我其實沒剩多少時間了。
醫生說,按照我心力衰竭的嚴重性,粗略算算,還剩兩年。也就是說,我會死在63歲左右的年紀。
真的不算長壽,心髒的病痛也實在折磨人,還讓我沒辦法遠渡重洋去看望她們。
但我活該啊。
如果臨死前能收到回信就好了。
如果臨死前能見她們一麵就好了。
如果她們願意回來送我一程就好了。
—————————————
沒一會兒,奕忱推門進來。
他手裏拿了一張報紙、和一封信。報紙和信都被捏皺了,全是灰,髒兮兮的,還有抓痕。
眾人圍上去看。
報紙上內容不多,簡要寫了屍體是如何被玩探險遊戲的學生發現的。死者為女性,12-15歲,應該曾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屍體頸椎被拉斷,現場也有上吊用的麻繩,種種痕跡都與上吊自殺相符。
但現場因為案發時間過於久遠、保護不當,難以進行細致的探查,找不到女孩的身份信息。
警方查閱當年的記錄,沒有找到符合特征的失蹤案例,屍體至報道當日也無人認領。
報道到此截止,附的照片是學校防空洞的遠景。
而那封信是寫給蘇鳴的,全英文手寫,字跡有些模糊。
秋璃一邊看一邊給他們翻譯:
——————————
M先生,您好。
您的十餘封信件我都收到了。
很抱歉,我看不懂中文,也確信自己不認識您。起初我以為是有人惡作劇,直到收了那麼多信,我才重視起來。我鄰居家的孩子學了點漢字,幫我解釋了您信中的一部分內容。
首先,我從您信中了解到,您想要找一個叫“蘇語杉”的人,但很遺憾,我這裏從來沒有一個叫“蘇語杉”的租客。
不過,您信中提到的卉,我知道她曾經和她丈夫在這棟房子借住過一段時間。
我托房東和他的朋友,輾轉聯係到了卉,她回複說,“蘇語杉”是她和她前夫的女兒,在國內和她父親生活在一起。蘇語杉不願意讓卉再聯係他們,所以,您要找蘇語杉的話,可能得嚐試聯係到她的父親。
祝您順利。
—————————————
信在此收尾。
“咦?”蘭依覺得自己好像被繞暈了。“她不是和她媽媽去國外了嘛?怎麼又說和蘇鳴生活在一起呀?”
秋璃沒應。
碎裂的拚圖好像在此刻終於重新拚合。
她垂眸,看著那張報紙。
——“死者為女性,12-15歲,應該曾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沒有找到符合特征的失蹤案例,屍體至報道當日也無人認領。”
蘇鳴的日記裏說,
——“杉杉她們學校的老師告訴我,她辦好了退學手續,隻留下一封信給我。”
——“她選擇和她母親一起遠赴海外,讓我不要再試圖聯係她們、不要再打攪她們的生活。”
於卉的回複,
——“蘇語杉在國內和她父親生活在一起,不願意讓她再聯係他們。”
兩相矛盾之下,隻剩一種可能。
秋璃深深歎了口氣。
“她騙了他們。”
“她其實,哪裏都沒去。”
她沒有像她父親以為的那樣、跟著她的母親去國外;沒有像她父親期盼的那樣、尋一個善良忠厚的老實人結為連理;更沒有機會完成她在動物園工作的夢想。
她留下兩封信,一封騙媽媽說,她要留下來和爸爸生活;一封騙爸爸說,自己要出國了,希望不再聯係。
隨身的小藥片被她丟棄在櫃子底下。
14歲的她,放棄了所有。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她從抑鬱症的折磨裏解脫了。
她曾那麼喜歡她的家,說一輩子都不想離開爸爸媽媽。最終,卻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就像她許願的那樣,“從這個世界消失”,斷絕一切聯係。
“可能,她就是……這篇新聞報道裏的、上吊自殺的孩子。”
不知道那個14歲的小女孩踢開腳下椅子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想那塊偷偷吃掉的奶油蛋糕,想那碗熱乎乎的、又鮮又香的湯,想那隻她最喜歡的、很有靈性的小狐狸,還是想念棄她而去的父親母親?
她可曾想過,自己離去十幾年,無人問津。
蘇鳴顯然也在收到信時意識到了這一點。大悲之下,猝然離世。
奕浩歎了一聲,“所以,這裏的怨靈,就是蘇語杉嗎?”
“我覺得不是。”秋璃搖搖頭。
那個孩子已經放棄了,什麼都不要了,還有什麼怨呢?更何況,她那麼善良溫柔,把所有的痛苦都交給自己承擔,又怎麼可能會化作怨靈、那般殘忍地對待她的父親。
奕浩還想再問,卻忽然聽到蘭依“啊!”的一聲驚呼。
帶點兒驚喜的那種。
一般來說,她會有這個反應,那就代表著……
他猛轉頭。
!!!
說怨靈怨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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