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3 更新時間：21-07-06 21:10
停了幾個小時，夜間雨又淅淅瀝瀝落下來。
夜色深重，小白作為夜行動物不知道做了什麼，發出一點動靜，祁暮寒聽見聲音，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突然感覺屋內氣機一變。
是有人來了，朝著他過來了。他是什麼時候……祁暮寒因為一點動靜剛醒來，樣子看起來十分清醒跟沒入睡一樣，隻是理智還沒有完全恢複。
過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那隻貓，變成了人。
果然是隻妖怪。
半個月前，還沒有恢複的祁暮寒例行去二裏地外的一個地方掃祭，去時天氣尚好，到了半路烈風驟起，大片大片的烏雲便開始聚集。
那時的祁暮寒思想比較直，確定的事不會更改。就這麼頂著風到了地方，目的地是一個廟宇，非佛非道，供奉著一個小地方流傳的不知名仙人。
三間廟堂供奉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個泥像，他一個一個上完香之後，雨已經落得在泥地上砸出小坑了。
祁暮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撿到這隻貓的。
那場雨來的幹淨去的也利落，洋洋灑灑下了半個小時，不過幾息的時間就雲散天明，他冒著未盡的小雨，繞著小廟轉了一圈，便在廟後撿到一隻濕漉漉的黑貓。
聽著就像什麼不正經故事的開頭。
貓妖以貓身在家裏呆著倒也安分，沒搞什麼小動作，也可能搞了小動作隻是他不知道。
祁暮寒屏息以待，感覺著一道白影慢慢靠近。貓妖靠近先彎腰戳了戳他，然後站起來轉了幾圈，像是有點迷茫，半晌輕手輕腳的給床頭櫃上杯子裏續上一杯溫水，又拿起祁暮寒隨手放的光腦。光腦是近十年出現的腕式功能機，借了某些科幻作品裏光腦的名字，並沒有那麼逆天的功能，是手機的精簡版，勝在隱藏便攜。
那人拿著光腦操作一番，滴——
襯著這個聲音，祁暮寒猛然想起，在他昏迷不醒的那幾天，似乎就有個人在照顧他，白色衣袍，寬衣博帶，光澤柔和，像是仙人來凡世度他——度逆天而行墮入深淵的他。
祁暮寒悄悄睜開眼睛，果然看見一襲白色身影，輕飄飄的站在那裏，像是隨時能飛走，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祁暮寒一驚，抬起頭才發現對方已經是化成黑色貓形，蜷縮一角隱蔽在黑暗中。
他悄悄隱蔽動作，假裝被噩夢所擾，眼角餘光瞥見亮著的手機屏幕上一條最新消息，你的賬號入賬三千軟妹幣。
閉上眼睛，祁暮寒突然有一點明悟和恍然，他將一隻可憐的小妖帶回家，半個月，隻提供了一個住的地方，盡自己全力也不過給一點質量不太好的貓糧，剩下的反而是貓在悄悄照顧他。
竟然淪落到要一隻貓養，祁暮寒不由有點羞愧。
可他之前魂魄不全，是半個傻子。也是這貓妖太過溫良純善，對人沒有半點戒心。隨便被人撿回去就算了，竟然還能扮演田螺姑娘，憑白送溫暖。
果然不是什麼正經故事的開頭。
第二天，吃過早飯，祁暮寒將貓按在跟前，一瞬不瞬的盯著，可哪知對方掙紮無果之後，一雙金睛四處注目一張毛臉全然無辜。見跟前的人類沒有動作，還沒事貓一樣梳理起毛發了。
祁暮寒怒揉貓頭。
八月十五，月圓人團圓。
生死一度，祁暮寒已經沒什麼能團圓的人了，隻有抱著貓坐在階前看了一個時辰的雨，然後按部就班的修煉，洗漱，睡覺。
算上之前，雨已經連著下了大半個月了，時大時小，就算還沒發生洪澇，也給排水係統帶來了很大壓力。
擾人的雨聲追到夢中，伴著這聲音祁暮寒似乎感到一陣陣冷風繞著他在刮。祁暮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到了一處古建築內，紅梁綠瓦，黃色的破舊經幡高掛，室內光線昏暗，兩邊設有香案蓮台供奉祭靈，還有一股散不去的檀香味道。
三大間廟宇轉完，祁暮寒在中間較大的泥像邊看到一段石碑，上麵有華表祥雲，各色形象。
“大人。”一個四尺多高，長的像傳說中的土地公公大小，更像土豆成精的人從香案前冒出來，轉了一圈奔著祁暮寒快步走來，跟前幾步站定長揖及地，“見過大人，聽聞大人不久前歸位，恕小仙迎駕來遲。”
祁暮寒覺得是夢中，又覺得地方和人都似曾相識，“你是什麼人？”
“小神是這裏的土地啊！”土豆精似乎對他失去記憶的問題早有預料，還是十分激動，然後很快自己平複了，隻盯著祁暮寒剖白，眼神和善，就是像要哭了。
“大人，一別數十年，小仙以為此生無緣再得見，您終於是回來了。隻要您回來，末法，浩劫都算不得什麼，隻要您回來……”
雖然對方真情流露情真意切，然而祁暮寒不得不打斷他，“打住。”
祁暮寒打量周圍及自身，認出這大概是他未醒時每月定時去的破廟，這廟裏的老頭卻不在那一堆記憶中，但也有個印象。
“還不算回來。”
“不算？”老頭哽住，“您不是真靈已經歸位？”
祁暮寒長歎一口氣，“生死一度，哪是那麼簡單的事。”
不說他記憶不全，靈力全失，他重生回來後猶如換了一具身體，從前的修煉打磨化為烏有，重活的幾年過的也不太順遂，醒轉之後他還是廢了一番功夫才調理順當，摸到練氣門檻。
“您走後，這裏修了廟設了跟你一起去的大小妖仙的尊位，還有這碑，”地精一指那座古怪的斷碑，“深淵大口中殞命的那些修行者的精魂氣機都在其上。那時說隻要能回到這裏，您就是從前那個天師。”
祁暮寒感覺意識有點不穩，衝地精擺擺手，“或許是時機未到，我先回去了。”然後消失不見。
隻餘地精對著沒有神明的空廟喃喃自語，“可那位大人說，異世返魂，生機寄予一身……”
土地公活了幾百年，沒有經曆那場生死大劫，百年的累積一身功德深厚，自然能看出現在的祁暮寒肉體孱弱，比凡人好點。
也可惜他道行太淺，隻能守著寶山不得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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