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木玲

正文  第三十五章征討·弑

章節字數：2120  更新時間：09-08-12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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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你，為什麼在這？”跨出屋子，“吱呀”身後的門關上了。屋外的院子裏隻有他們兩人的影子。“我……感到很不習慣，睡不著，很難受。”這是她此刻真實的心情，輕輕地，她的聲音，傳來，拂過他的臉龐。“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皓白秋月，照不進吾心啊。”我的心依然秋陰不散，一麵迷蒙。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在他之前的生命裏。還是那麼出口了，永夜不寐的相思。“吾心似君心。”依稀有晶瑩淚光的眼睛，望著他。下一刻地上的影子交疊。幾絲冰涼入侵嶽讬的肌體，滲透了衣衫的淚。秋月之下，再無人言語。一夜寂靜。

    “嶽讬……”東方已白，有一個聲音喚住他。“我，得走了。”嘴上說著這樣的話，身形卻未移動。“記著，無衣。”明知留不住，卻還在妄想什麼的我。這個時候，該給他的是力量，而不是，悲傷。“我知道。”那個疆場，會有你在。就好象，我們一起的征伐一樣。“這次，不是什麼惡戰，總之，照顧好自己。”柔順的發又一次握在手，淡淡清香。“明白嗎？”照顧好你自己，就能讓我放心了。“走好。”蒼白的手，用力地將眼前的人推開，是她先轉身離開。聽不出猶豫的腳步，她的背影，在清晨的日光下，映在他心上。“玲兒……”他輕輕呼喚。她離開的腳步沒有停頓。終於那個身影消失不見。“我，知道該怎麼做。”這個時候做為將領的自己，應該向士兵們展示的是力量，是氣勢，絕沒有，悲傷。馬蹄一陣，紅色盔甲，熟悉的冰涼的溫度。他身後一陣塵土飛揚。

    “嶽讬……”是濟爾哈朗，一片藍色向自己奔來。“阿敏哥哥”衝在濟爾哈朗身後的，阿敏。濟爾哈朗的二哥，也算是他的兄長了。“嶽讬，這次真好。咱們幾個可以好好施展手腳了。”雖然攻伐朝鮮國並不是什麼難事。“是，為了我大金國，衝吧。”藍白，紅白兩色的旗幟，高高飄揚。

    “後金軍隊，已跨過鴨綠江。正向我國攻來。”此語一出，一片寂靜。“這次的主將是？”已與日本軍隊大戰一場的朝鮮軍，現在哪還有抵抗後金軍的能力。如果派出來的主將是有勇無謀之輩，或許還有一絲希望。“據探子回報，軍旗為紅白與藍白，共兩支隊伍。”本已寂靜的氣氛，瞬間轉為悲涼。“當真？”朝鮮國王，在王座上，用期盼的目光看著上報的大臣，他希望，他希望，那些不是真的。“是，當真。”前方已派多人前去察探。“你可知，這兩旗的旗主是誰？”絕望寫在朝鮮國王的臉上。“莫非，是嶽讬？”後金名將，少時已揚名四方，已冷酷著稱的嶽讬，曾手刃昂安的嶽讬，帶兵擊敗明軍的嶽讬。“是，鑲藍旗中還有阿敏，濟爾哈朗，鑲紅旗中除了嶽讬，還有杜度等一班年輕將領。”即使是全盛時期的朝鮮軍隊，也未必是他們的敵手，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隻怕，不消幾日，就能見到他們了。”苦澀的笑容返上嘴角。“傳令下去，沿途守將，拚立死守。能守一日是一日。”王座上站著的朝鮮國王。他明白這些話根本沒什麼分量。隻是不希望，不希望看見，那張年輕又冷漠的容顏。

    “大家快跑吧，後金軍來了。”白發蒼蒼的老者鼓動著年輕的女子。“跑什麼呀，隻怕咱們還沒跑出城門，這城就被人攻破了。”女人們的聲音平靜而冷淡。“那可怎麼好？”現在的朝鮮守軍是全然靠不住的，後金鐵騎已兵臨城下。“咱們先躲一躲吧，後金軍為的是讓朝鮮國王投降，急著攻到大和，隻是從咱們這裏路過而已。不會怎樣的。”應該是沒那閑工夫在這些已是廢墟的屋子裏搜羅些什麼吧。日本大軍剛過，幸存的百姓們，一張張臉上已沒有驚慌，一切都歸為沒有知覺的淡漠。這夜，馬蹄聲陣陣，喊聲震天，滿城卻沒有燭光亮起，已沒有蠟燭了，哪來的亮光。黑夜裏一陣陣騷亂。“終於來了。”婦女們摟著孩子，她們的身體，在秋的夜裏顫抖著。破碎的布片當做衣服批在身上，遮不住幾處地方。原本白皙的手臂，已傷痕累累。漏著月光的屋子裏擠滿了人，卻沒有人發出聲音。一雙雙眼睛，都緊張地望著城門的方向。

    “今天夜裏就要攻下這座城，咱們要在城裏歇息。”充滿氣勢的聲音。是嶽讬，火光中，冰冷嚴肅的臉。“都明白了沒有？”阿敏在這時候插上一句，以顯示自己的地位。不能總讓嶽讬來出風頭，畢竟這裏論起輩分，最大的是自己。“是。”整齊響亮的回答。“一二三”沉重的木樁撞在城門上，一場夜間的戰鬥打響。一陣陣箭飛下，打在盾牌上，噼啪作響。軍陣中誰手中揮起了明亮的劍光。鼓聲驚天動地般響徹雲霄。城門上不斷翻落下的，守軍的屍體，一層層堆積。他搭上一跟長繩，紅色的身影下一刻就出現在城樓上。劍光落處，再無生命跡象。“嶽讬今天很主動啊。”

留在城門下的濟爾哈朗和身後的人談笑著，等著城門打開，迎他們進去。“嶽讬貝勒的話，應該沒問題的，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進去了。”“是吧。”就是這樣一場戰鬥，悲涼的戰場，不用置疑結果的戰鬥。城門終於打開，紅色盔甲在那個人身上，依然完好。一點損傷的痕跡都沒有。滴淌著熱血的劍，更多的人湧入城內。就這麼結束了。簡單明了地攻克了第一座城池。城門外的屍體，一張張片刻之前還有生命的年輕容顏，離開了。火光亮起，柴草蓋在他們身上，焦味在四野蔓延。三個時辰之後，一堆屍骨已辨不出摸樣。城內依然靜默。一雙冰冷的眼，望著高掛在天空的明月。現在，我很好。月光下，一個女子，在庭院裏輕笑。我知道。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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