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40 更新時間：19-10-22 16:21
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中桃都睜開眼睛。什麼也沒有看見。除了黑色還是黑色。一片漆黑之中，聽覺先於其他感知複蘇。耳畔若有似無地縈繞著“滴答、滴答”有如水滴的聲音。桃伸出雙手，卻什麼也沒有抓到。沒有水源，沒有盡頭，沒有可供觸碰的器物，甚至沒有——距離。
這是什麼地方？哦，是了，我從地獄而來，我在魔龍的爪中觸摸到了世界之球，那炙熱的命運之球，所以現在……我是回去了麼？桃都不敢肯定。她也不能。
有什麼似乎在周身流動。好像是——風。
記憶之線在回旋。
聲音變得豐富起來。
現在響起的是……腳步聲？她的腳步聲。
桃還記得最初握住“世界之輪”的炙熱，她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當時荷盒驚訝直至驚恐的麵容和加百列·貝爾澤優特嘴角意味不明的微笑。她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劇痛，從手掌傳來，那是人類肉身不能忍受的，仿佛整個身軀在烈焰中被炙烤，又像是有千百萬隻火紅的螞蟻在噬咬皮膚、肌肉和內髒。然而她不曾昏迷，因為清醒，痛苦反而成倍地增長，沒有盡頭。比起疼痛更劇烈的是——恐懼。她將要去往哪裏？她要死了麼？會死嗎？而比死亡更可怕的，其實是不死。因為不死，所以痛苦必將永恒。如同威廉的不死之身，那是一種——詛咒。
此刻卻沒有這些紛繁的苦痛，和煎熬，甚至連感覺也一點沒有。
記憶中疼痛接近麻木之後，是片刻的喘息。以太的濃度就像鬱結的芬芳從四麵八方湧入讓她淹沒讓她窒息。朦朦朧朧中似乎有人在輕笑，有人在歡聲細語。“歡迎歸來。”有低沉的瓷器一樣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桃這才發現自己俯臥在地上。地麵光潔，如玉如鏡，不見一絲縫隙。
“歸來？”她的嗓子眼仍留有劇痛的殘餘，聲音輕不可聞。
“對呀。這裏才是你的家。”
“這是哪裏？”
“這裏是天堂啊。是地球所處的宇宙之上的世界。你玩過俄羅斯套環吧？一個世界外麵套著另外一個世界，如此層層疊疊，無限下去，直至永遠。”
“你是誰？”
“我？我是虛無。你可以稱我為尤西亞。”
“那麼我呢？我是……誰？”
“記憶紊亂嗎？那也沒關係。忘記曾經的名字吧。你的名從此刻開始叫做‘露西婭’。你由我的血肉而來，是我給予這個世界的——欺騙。”
“欺騙？”
“你聽到讚歌了麼？天使們在吟唱，歌頌我們的主唯一的神耶和華。墮落者們則處心積慮要讓曙光大天使複活。但最終攜帶世界之輪而來的，不是神也不是路西法，卻是我的——血！”
桃都的眼前，有著灰金色長發、暗黑色眼睛的虛無天使在狂笑。桃似乎看見了星辰的戰栗。尤西亞像一個灰色的幽靈。他那黑曜石般冷漠的眼中閃爍著名為“惡意”的光芒。
回憶的紐帶繼續，延伸。
過了好些時日，桃都才漸漸適應這個所謂的“上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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