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84 更新時間：14-04-25 22:10
我在這廂不斷的念動著咒文。不樂墓裏端坐的我，突然緊皺著眉頭，額上大開天光，無數的如霧水如煙氣的東西從我額上散光的地方逐漸湧出。
當額上的光洞逐漸閉合消失的時候，我的雙手開始在空中比劃打起結印。那些散在水霧中的光色逐漸開始聚合形成——
我的身體與桃罪。
“紫語！”桃罪向我喚到，然後看了看我身後的曼奷，頓然恍然而悟的神色。
曼奷倒是毫無理會的樣子。
我沒有多說話，靈體之身走向自己的實體之身，正背對著，仰麵臥倒。
從桃罪的懷裏睜開眼睛。
我拍了拍他的掌背，告之無事：“我需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桃罪點點頭。
我們沒有再多的話，一切以行動進行。桃罪卸下肩上的麻袋。我從裏麵翻找出哭喪棒和招魂幡，開始在地麵上用食指畫出“虛空”的祭壇。
我把曼奷和桃罪攬入身後，在他們身邊下了保護圈，然後麵對著前方，開始念咒。
直指前方，突然一個我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無數個“我”成一條直線以同一個動作蔓延在長長的廊道上。接著“我們”向兩邊的鮫人燈施展同一個法術，收取了上麵的鮫人珠，破了燈台，釋放了裏頭的鮫人靈。
室內再次昏暗了下來，死去了光明。當鮫人靈釋放的一霎，“我們”開始揮舞手中的哭喪棒。鮫人的亡靈被哭喪棒吸引，開始逐漸跟隨著“我們”啟動的動作和節奏。在鮫人瘋長的發絲中，“我們”開始踏出舞步，遊刃有餘，婉若遊龍。
當它們逐漸按著“我們”的節奏在進行著攻擊的時候，“我們”開始揮動起另一隻手上的招魂幡。
“轟——”黃色的火焰通過“我們”的口吹出的一口氣穿透過招魂幡燃起。
“我們”造就的一堆堆火光逐漸連成一片崎嶇的線路，把鮫人靈逐漸圈在了線路裏囊括的地方。
我迅速地收回了我的複製體，開始轉念咒語。
“魂來魂往，四方不可來以，歸來歸來，聽吾號令……無關你生時如何，無關你死後何兮，聽吾一曲……跟吾伐步！”
我又驟然轉調，念唱：“召喚。吾為天地之希冀所誕，應吾之諾，天地萬物皆要應吾！”
“——風起作作！”我揮幡。不稍一會，四下風聲大作，吹卷著地麵，把那些火與亡魂的精魄吹做一團。
“此地之魂已賁潰，地下之來者還不聽命！應吾之命，速速前來，跟隨吾之咒舞之踆躔，不得蹇滯，為吾作引逐邪！現下人畜靈者皆閉眼——不可睜目！踆兔已蔽，巽地已掩，坎地大作——起！吾要聲勢之汸汸，應吾之命，快快——快快——陰兵借道！”
風聲中伴著嗚嗚的聲音在四下裏大作，微弱的可視更是變為了漆黑一團。墓室裏本來就冰冷的溫度驟然更降為零下。
我也閉上了眼睛。隻聽見鬼語聲聲，嗚咽聲聲。一個低沉陰瀟瀟帶著重聲感的聲音在不遠處道。
“亡魂已領走，但是此地之陰靈皆不可投胎不可重生也不可升天，該當如何處置，冷神之主又如何吩咐？”
地獄其實是分為兩部分的，一小處也就是“上層”部分是歸於天庭管理的領域。是六道輪回和天界懲罰罪人的領域。十八層地獄以下很遠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獄，惡魔們棲身的地方。我所召喚而來的這些兵將即是十殿閻王所掌管的陰間裏的鬼差。
我對那出聲的鬼兵道：“我知它們本不歸你等地獄歸管。但吾憫其無辜遭受的身世，你等可告之你主上閻王，用我之鮮血日夜做法散去它們之魂魄，讓它們沒有痛苦，等之散為灰燼交之與佛壇燈下，由經書祈念，佐吾之血為它們結出精華後放於滄海，以讓它們得之生成後人。”
說罷，我從麻袋裏拿出一個水晶瓶子，放了手腕的鮮血，直至滿滿一瓶後，交與那兵將。
兵將領之，領眾陰兵而去。
陰兵去矣，我又喚桃罪與曼奷都睜開了眼睛。
我讓桃罪點起了他的“靈燭眼”作為照明，再看之曼奷，曼奷眼下的情形已不容樂觀。下tǐ過久的異化已經讓她全身的循環出現了問題。
我坐在她的身邊，沒有說什麼，手指在自己的腳上指畫結印，突然，我的雙足也開始閉合，肌膚的表皮生成出一層層的魚鱗皮。
“你在做什麼！”他們兩人大喊。
他們此刻才豁然明白，剛才我在那些鮫人發中舞蹈亦是沾染上了……
“你怎麼要這樣做？！”曼奷緊緊地握住我的手，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充滿著戾氣。
我依舊沒有說過多的話，掙開了她的手。
攤開手掌，一顆凝碧珠出現在掌中。我呼出一口氣，凝碧珠頓化為了一粒粒晶瑩的粉粒。我散開雙手，把粉粒撒於長滿鱗片的雙足。
曼奷和桃罪對我以身試法的行為又驚又愕。
沒有消除。鱗片隻是逐漸淡化了。
失望瞬間籠罩心頭。
“一定還缺少什麼……”我默默的道。
曼奷突然趴至我的下方：“我知道是什麼。”
她伸出她的舌頭，用手指長出的利甲在她的舌上從中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從裏頭流了出來。她驀然完身，流血的舌尖舔舐著我已經並為魚尾的雙足。
“曾有人魚愛上人世的王子，為求變人，向巫女請求得以成人的方法。巫女要求奪其美妙之聲來作為回報的禮物，才給之可以變人的藥水。但是事實上，巫女還割去了人魚的舌頭。我想巫女割其舌不僅僅是因為要讓人魚失去說話的權利或是嫉妒或是凶殘，更是舌頭上流出的血也是為了讓人魚的魚尾變為人腿的藥引。”曼奷說話間，我的腿上那些鱗片果然慢慢的消退了，恢複了一雙白皙的長腿。
我驚喜的忙從掌間化出一顆凝碧珠，按照同理把它化為粉末以後撒於她的雙腿上，正要效仿著她的方式割破自己的舌頭的時候，她卻阻止了我。她的雙手一抹上舌頭，沾了滿手鮮血的手又撫拭上自己鱗片化的雙腿。
我放了心，也看到她舌尖的傷口在慢慢愈合。待到她站立起來的時候，她卻異常嚴肅和帶著幾分怒氣的抓著我的手道：“以後不許你這樣！”
熟悉的感覺襲心而來。
憶起剛認識的那個曼奷，同樣的一種霸道。
我微笑的抬起頭來，答道：“好……”
卻見她與桃罪怔怔的看著我，目光裏又灑落幾分落寞。
微笑緩緩的從我的麵龐褪去。我明白的。
我看了看前方，又道：“我們還是快點行動吧。現在我們才剛到不樂墓的入門。剛才化分身的時候，在前方幾公裏的地方，有一麵牆，那應該是下一個關口。我們快些過去吧……”
曼奷卻拉著我，看著一旁道：“你沒發現牆壁上的每一盞燈上都有一個出氣口嗎？”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
“那你沒想過有可能出氣口過去的地方或許會是另一個捷徑，而長廊那頭的關門入口有可能是到下一個陷阱的地方的嗎？
我洗耳聽之：“怎麼說？”
“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墓穴其實根本就不是防人的，因為一般人或許連第一道入門都可能進不來，這裏室內無氧的設計，以及排布的那麼多鎮守長廊的詛咒的鮫人靈，會有哪個陵墓主會擺那麼多鬼怪的東西去設計入墓室的人？怕是一個無氧便足夠讓人不可入入不出了……怕是這墓室主要防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其他的異種和靈物！”曼奷一一道來。
我恍然大悟：“是了。怪不得我先前總有奇怪的感覺，隻是我一向人妖魔三體不分，所以還不曾注意到，原來便是這層意思……”
桃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們三個順著氣口去看看？”
曼奷點頭。
我卻皺著眉道：“不行，桃罪是人身，一旦過去，我無法保證他的平安……”
曼奷不悅地看了看桃罪：“那又如何，要不你就招呼他回去，有我之在何必還讓這樣一個無用的老頭在這礙手礙腳？”
桃罪肩隱隱一抖。我驀然動怒：“注意你的措辭！沒有他我也喚不來真身！我若不需要他難道還需要你這個曾經試圖弑殺我的花妖嗎？！”
曼奷一震，失驚而放空的雙目看著我。
我自覺失言，低垂目，歎道：“不要怪我。我無意這樣。我隻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不要彼此傷害了好嗎——”
曼奷也垂下了眸子，讓人看不清神色。許久道了聲對不起，再次無言。
卻是我主動過去，牽起了她的手。她抬起頭看我，眼神依舊的淒淒哀哀幾分恍惚。
幾分心痛，我失聲道：“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但請相信我，當年與你的相遇我不是故意為之，全是我的真心！隻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是你，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可以操控住命運的。很多時候，我們無法從命運中去選擇接下來要去發生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無論你是第一次要殺我還是第二次第三次。我知道我欠你的，欠你的一份交代……但請相信我，那件事我最終會讓你知曉——但不是現在！如果你不相信命運會給你帶來真相，那請你最後一次相信我！至少相信——我從未主動想過去傷害過你！對於你，而相比桃罪，我欠他的更數之不盡！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包括我自己！更不會被我允許！因為至始至終，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犯過任何的殺孽，至始至終他始終是那個被我拖下水的無辜的人！”
她異常認真的看著我。桃罪在一旁同樣低垂著眼目神色閃爍。我過去，拉起他的手，把我們三個人的手疊放在一起：“我期望你能夠理解我，也不期望你去愛護他同我愛護他一樣。隻是，請你尊重我的這份心意。尊重我這份期望大家都能夠平安幸福的心願……”
曼奷看著我，點點頭。桃罪突然抱著我，臉埋入我的頸中。
我回抱著他，心下幾分痛徹：“對不起，又讓你因為我而難過了……”
他搖搖頭，哽咽道：“不……有了你，我才擁有了幸福。”
我突然看向了曼奷，道：“你能不能幫助我一件事情。”
曼奷一滯，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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