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章節字數:2568  更新時間:20-05-06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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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陸瑉站在院子裏給陳可打電話。

    “喂,大可什麼事?”

    “假請好了,三天。別的老師沒說什麼,容宏愷說會親自給左星橋打電話。”

    “行,還有事嗎?”

    陳可陷入沉默,陸瑉知道陳可向來是個有話直說,不愛繞彎子的人,這樣猶豫肯定發生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壞事,可這“壞事”其實陸瑉早有預料,揍薑遠誠的時候就想到了可能麵臨的後果。

    “是不是我被退學了?”陸瑉語氣平淡。

    “我會讓舅舅再找校長談談,籃球隊和學生會的同學也在想辦法,薑家總不能隻手遮天吧。”

    “我上學就那麼回事,讓兄弟們別費心了。”陸瑉低頭用力捏了捏鼻梁山根,告訴自己要控製好情緒。

    “要是真那麼無所謂,你當初就不會一天打三份工掙了錢就給舅舅,讓他騙你爸說是要資助你上學。這是你逃離你爸唯一的辦法,不如讓左星橋……”

    “陸瑉故作輕鬆的笑了幾聲:“真不用,大可。我上學什麼樣你不知道嗎?除了睡覺就是打架,當初想上學純屬是不想在家對著那老混蛋而已。”

    陳可語氣嚴厲:“陸瑉!太子黨的事我不是沒和你說過,左星橋從以前就是軟弱不知反抗,那就是縱容犯罪!造成今天的結果他自己也有責任,你沒必要為了保護他而搭上自己的未來。”

    陸瑉轉身,看到一大一小的兩隻很乖很安靜的偎在沙發上,左星橋閉著眼,小腦袋歪在大金毛身上,大金毛困的眼皮直打架,但身子卻巋然不動給左星橋十足的安全感。

    沒理由會輸給二狗子吧,陸瑉這樣想。

    掛了電話,陸瑉拿起立在門口的掃帚打掃院子,心想等天氣再暖些就把葡萄藤挖出來架好,院子掃了大半,他站在一處土堆旁發呆。

    那一小堆土壤的顏色與周遭不同,明顯是被翻整過。

    “這土堆下麵是埋了什麼好東西嗎?”左星橋和大金毛笑嘻嘻站在陸瑉身後。

    小東西睡飽了,精神狀態很好。陸瑉鬆了口氣,叫著兩隻過來,兩人一狗跟開座談會似的把小土堆圍起來,聚精會神的盯著。

    “這下麵埋了隻小貓。”

    左星橋嚇得不自覺就抱緊了大金毛。

    “別害怕。”陸瑉用手掃了掃落在土堆上的枯葉,“是我媽埋的。媽媽不忍心小貓的屍體被車碾壓的血肉模糊,就撿回來埋在院子裏了,讓它有家可回。”

    “是被車撞到了嗎?”

    “不是,是被陸傑打死的。”陸瑉站起來,獨自走到院子的一角,“這裏原來有一個小池塘。小貓總是偷魚,陸傑抓住它一拳捶向它的頭,它死了,陸傑還把屍體扔到馬路上。”

    ——當著他9歲兒子的麵,殺了他兒子自出生起就陪伴在左右的不會說話的家人。

    左星橋仍蹲在小土堆旁,仰視著陸瑉的側臉。他不知道陸瑉是有意還是無心把他的傷口挖開給自己看,血淋淋的,疼的快要窒息了。

    陸瑉卻笑了:“你知不知道,也正是因為小貓的屍體滋養了埋在土壤裏的葡萄藤,轉年的葡萄結的特別多,又大又甜。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天氣原因,問了有種植經驗的叔叔才知道,原來是小貓的報恩。”

    左星橋把手掌覆在那個小土堆上,好像隻要這樣他就能感受到小貓的溫度,可能是一隻小白貓或者狸花貓,很活潑,總是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到處尋覓食物。

    忽然,大金毛的爪子摁在左星橋的手上。

    “你也在感受小貓咪的溫度嗎?”

    “這憨憨懂個屁,還總追著貓咬呢,它就是看你不開心,想哄你。”陸瑉已經重新回到左星橋身邊,他撿了兩堆落葉,自己坐一疊,另一疊給左星橋,“來,坐。感受一下大地之靈氣從屁股升騰到天靈蓋。”

    左星橋愣了愣,地麵於他而言可沒多少有趣的記憶,冰冷堅硬,被推倒在上麵時屁股和後背都很疼。他幾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氣,坐在落葉上,發出沙沙聲響。

    “冷嗎?”

    左星橋搖搖頭:“不冷。”

    “我小時候經常和媽媽坐在院子裏,就坐地上。”陸瑉抱著雙臂,淺淺笑著,“種種花或者玩捉迷藏,很開心。後來陸傑的拳館出了問題,他開始酗酒,開始對我和媽媽使用暴力。這隻小貓是他們結婚時,陸傑送給媽媽的,他都能當著我的麵給殺了。你說這人,還有人性嗎?”

    陸瑉沉默了一會兒,左星橋不知怎麼安慰他,他這次確認了,陸瑉是真的要把自己結痂的傷口連著血肉掀開來給他看。

    “當我們計劃著逃離時,媽媽卻查出胃癌晚期。她躺在病床上,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她。所有人都說是媽媽自找的,她愛錯了人,她不聽勸,她懦弱,她縱容犯罪,甚至是一個隻幫她換過一次藥的小護士都可以罵她活該。”陸瑉低下頭。

    “軟弱是縱容犯罪嗎?或許是的,可旁觀者不去想受害者選擇隱忍的原因,隻一味問,你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不離開?沒有人伸出援手,他們隻是站在所謂正義的陽光下,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向深處黑暗中的螻蟻發出自己的審判。”

    陸瑉摸了摸左星橋的額頭,見他聽到這話時低垂著眉眼,臉色難看。陸瑉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心裏那點陰暗的過去拿出來曬曬太陽,可他不會逼迫左星橋也這樣做。

    他頓了頓,將話題拽回自己身上:“這曾經是一段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即便感情不在,也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陸瑉捂住眼睛不說話,一瞬間空氣都靜默到凝滯。

    左星橋抿唇,輕輕拍了拍左星橋的肩膀。

    陸瑉的指尖在顫抖,然後很快的,他整個身子都在打著細小的顫栗:“他說如果媽媽報警,他就帶著我一起自殺,死前把媽媽的裸……裸照和他的遺書寄給所有認識的人,說因為這個蕩婦和別的男人有染,他才抱著兒子自殺。”

    左星橋震驚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他上去緊緊抱住陸瑉,好像這樣就能傳達自己微不足道的安慰。

    陸瑉又沉默了,隻有吸鼻子的聲音,左星橋覺得自己整個肩膀都濕了的時候,陸瑉才又再開口:“媽媽說不疼,她能忍,為了小瑉她可以忍耐。真的……不疼嗎……爸爸下手很重,被關在狗籠子裏會喘不過氣,酒瓶子砸在身上好痛好痛……媽媽就這樣走了,小瑉要怎麼辦……”

    陸瑉的聲音有些啞,裏麵鋪天蓋地全是委屈與無助,他哭的很沒有形象,眼淚幾乎可以連成線,全部砸在左星橋的手臂上,像是被火燒似的疼,也很重,有攢了很久很久的堅強那樣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瑉起身說怕鄰居會擔心,要把大金毛還回去。

    左星橋目送他出了門,自己走回沙發上,掀起毛毯時聽到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他跪在地板上找尋,從沙發底的邊緣處找到那枚徽章——一隻戴著拳擊帽子的貓咪。

    陸瑉說是他媽媽自己設計的。左星橋把徽章緊緊攥在手心,別針紮進肉裏也不鬆手:“原來真的是一隻白色的小貓咪,眼睛瞪的很大,像兩顆綠寶石……”他用另隻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陸瑉已經回來了,他站在門口,看著左星橋小小的一團跪在地板上。

    你不問,是你的溫柔,但我願意,願意挖開自己的傷口給你看,不是為了讓你一起品嚐苦澀或者尋求安慰,而是,你已經是我難能可貴的安全感。

    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告訴我,你很痛,需要我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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