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42 更新時間：08-08-20 22:43
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墨顏和陸瑤筠的身旁，古月青琉立刻被陸瑤筠詢問到：“青琉，原來你早就看出了這陣法啊？”
“也不是一早就看出來的。”古月青琉摸了摸鼻子，笑著看向了抱琴不語的墨顏，“剛剛老大抬頭看天的時候我順便也跟著看了一下，看過之後我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後來經過長廊時再看見了那些錦鯉，我才突然想到是怎麼一回事的。”
“原來如此……”陸瑤筠明白地點了點頭，卻突然發現從剛剛起就一直沒有說話的墨顏，此時已經停下了腳步。
古月青琉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於是立刻問到：“老大你怎麼了？——怎麼走得好好的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啊？”
“……死門。”墨顏看著一行人快走到的雷家大門，神色第一次有了凝重的感覺。
“哎呀老大，那門什麼時候惹到你了你現在馬上要出去了才罵它而且你罵就罵吧幹嗎還罵得這麼文雅…………”古月青琉一聽到墨顏的話，第一感覺就是“他在開玩笑”；但是他一看墨顏和陸瑤筠的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這才反應過來事態的嚴重性，“——不對！老大你說什麼？！”
“生門變死門，”陸瑤筠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難不成雷式微給了我們琴卻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出去？”
“小雷那家夥也太不仗義了吧？這種陰招也耍得出來？！”古月青琉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墨顏抬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已經變了的陣法，道：“……不是他。”
陸瑤筠和古月青琉兩人一驚，剛想詢問個究竟，一個冷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愧是被‘棲鳳’所認同的人，竟然看得出那家夥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一個幻影出現在了三人眼前，——正是剛剛領他們進入雷門的冷漠少年。
“小子你很過分耶！”古月青琉惡狠狠地瞪著他，“剛開始你怠慢我們也就算了，爺修養好就不跟你計較！——但是現在！現在你竟然用死門換生門——這個搞不好可是會死人的！！你到底清不清楚啊？！”
可惜雷厲凡並沒有理古月青琉，他那一雙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隻是死死地盯在了墨顏身上：“把‘棲鳳’還給我，我讓你們活著出雷門。”
“休想！”陸瑤筠上前一步把墨顏護在身後，大聲道。
而墨顏則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冷淡的與他對視。
雷厲凡的神色在一瞬間扭曲了一下，隨後冷笑起來：“好好好！既然你們不肯交琴，等你們死了後我自己拿也是一樣的！”話音未落，幻影便消失無蹤。
古月青琉跳到剛剛幻影出現的位置，掃視了四周一眼：“那家夥到底什麼來頭啊？！看上去年紀輕輕，口氣倒是不小！！”
“這麼年輕的一個人竟然可以步下如此凶險精密的陣法，”陸瑤筠也微微歎了口氣，“真是讓人……驚訝啊。”
“年輕……？”墨顏語帶驚奇。
“他不是還未及弱冠之年麼？”陸瑤筠回想起那少年的服飾。
墨顏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恢複平常：“……雷殷。”
“老大你開玩笑的吧？！”古月青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那家夥會是封神時期的人？——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瞥了他一眼，墨顏繼續道：“——附身。”
陸瑤筠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由：“大哥你是說，雷殷的靈魂附身在了那位雷家的少年人身上？”
墨顏點點頭。
“太誇張了吧！”古月青琉忍不住抓起頭發來，“那家夥都作古千年了怎麼還不安生？！他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執著啊？！”
“大概是因為‘棲鳳’自身的法力吧，”陸瑤筠想起了雷式微所說的話，苦笑之餘不禁有了些微諷刺，“如此強悍的力量，試問又有誰會不想將其據為己有呢？”
古月青琉看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後卻最終化為了一聲歎息。
墨顏沉默的看了一眼已經變成死門的出口，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去：“跟我來。”
“咦？——老大，隨便亂走很危險啊！”古月青琉見墨顏這麼隨便的走向另一個方向，急忙想要去拉住他。
但是，陸瑤筠卻製止了他：“青琉，我們跟大哥去吧，要知道大哥……可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呢。”
古月青琉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前麵停下來等自己兩人的墨顏，最終還是點點頭，跟了上去。
墨顏緩緩踱步，看似隨意，卻每每都踩在了安全的地方，這讓身後緊緊跟隨的二人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那個，老大，”古月青琉吞了口口水，看著前麵的悠閑身影，“既然你完全不會中招，那為什麼不幹脆直接朝生門走啊？——這個方向……你是在向庭院中心的那個池上小亭走耶！”
“青琉，大哥自有他的想法。”陸瑤筠拍了拍某人的肩膀，仿佛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既然剛剛的生門能夠變成死門，那麼就算現在我們朝生門走也難保我們不會是走進了另一個死門。”
“破陣。”走在最前麵的墨顏聽見了陸瑤筠的話後，淡然回答。
古月青琉聞言，一雙美得邪魅的單鳳眼立刻冒出了無數敬仰的光芒：“老大，沒想到你竟然可以破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陣！小弟對您的敬佩之情就宛若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就宛若……”
“啪！”
突然，聒噪的聲音猛然停止，這讓已經習慣了這個吵鬧聲音的墨顏不禁有些奇怪的停下了腳步，回頭。
這一回頭，他就看見了一向溫文的陸瑤筠額頭上暴出了青筋，右手似乎剛剛收回；而古月青琉則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痛苦的抱頭蹲到了地上。
稍稍一想，墨顏就清楚了個中原由。
“大哥，不好意思，我實在忍不住就……”見墨顏回頭看向自己，陸瑤筠神色微赫。
“小筠兒你向老大倒什麼歉啊，你應該向我道歉嘛！”古月青琉雖站了起來，但仍是用一隻手捂住了頭，“你為什麼突然打我？我好象沒惹到你啊？！——我一直以為小筠兒你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沒想到到頭來……哎喲！”話音未落，又有一拳當著墨顏的麵朝他頭上揍了過去。
“青琉，”陸瑤筠保持溫和微笑，但是額頭上跳動的青筋卻昭示了他現在真正的心情，“在認識你之前，我也的確對自己的自製力抱持著絕對的自信呢。”
“痛死了，老大！小筠兒欺負——”誇張地抱頭朝墨顏申訴，古月青琉卻在看見墨顏神情的那一刹那，失語。
陸瑤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偏頭，懊惱神色也瞬間化為了驚異。
微笑，在墨顏的臉上綻放開來。陸瑤筠和古月青琉從來不知道，原來樣貌如此普通平常的大哥，臉上那不經意的微笑竟也可以綻放得這麼超凡明豔，如同三月豔麗的桃花，又好似四月幽雅的清荷。
“……老大，你應該多笑的。”愣了許久，古月青琉回過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立刻，墨顏又恢複了平常的冷淡，回頭。
“大哥，青琉說得對。”難得的，陸瑤筠也和古月青琉一道，有起哄的嫌疑。
加快了腳步，墨顏終於在他們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走到了清池小亭。
“坐下，勿擾。”示意兩人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墨顏將琴放在了石桌上。
“有趣，你想破我的陣？”這時，雷厲凡……不，是雷殷又出現在了墨顏上方，語帶嘲諷。
古月青琉和陸瑤筠二話沒說，立即起身將墨顏護住。
墨顏看著他，沒有答腔。
“隨你吧，”雷殷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後直直地看向墨顏，“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一招不能破陣，那麼不僅你的‘棲鳳’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你也會灰•飛•湮•滅！”
“老大！”
“大哥！”
古月青琉和陸瑤筠聽他這麼一說，神色猛然一變。
“無妨。”誰料當事人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靜神情，依舊悠然伸手，開始撫琴。
第一聲，猶如天地間第一聲清越鳳鳴。
第二聲，仿佛宇宙中第一聲花瓣落音。
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漸漸融合的繁複聲音，像輕煙一般在冥冥中糾結氤氳，化為琴曲。
被琴曲所包圍的人們，眼前似乎看到了悠閑飄逸的樵夫和怡然自得的漁夫在一問一答，闡述了世事變遷、禍福無常的人間萬事。
而後，心如看穿人世的秋水，安靜閑適，無有殺氣，無有爭端。
“以祥和化戾氣，好一曲《漁樵問答》！”猛的一口鮮血噴出，雷殷陰沉的聲音驚醒了還沉醉樂曲的陸瑤筠和古月青琉二人。
試著感覺了一下陣法，陸瑤筠不禁脫口而出：“陣法消失了！”
“千年，作古。”墨顏起身，看著浮在半空的身影，淡然道。
“作古？什麼該作古？我？還是這沒有盡頭的天地？！”雷殷狂笑，而後落地，穿過兩個緊張的身影直麵墨顏，“你是魔，你不懂人的無奈歲月的可恨，所以你更加不會明白‘棲鳳’對我的重要！”
“……雷殷，這琴到底不是你的，你又如何強求得了？”陸瑤筠看著幾近瘋狂的雷殷，冷冷道。
“為了它，我不惜臨陣脫逃，為了它，我不惜放棄榮華富貴！”雷殷大聲吼到，“到頭來，它反倒成了別人的東西？！——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古月青琉眼神一冷，不耐煩地就要一掌拍過去，卻被墨顏雲淡風輕地按住了肩膀。
“老大？”不解的回頭，他卻見墨顏從容地繞過了兩人，走到雷殷麵前。
墨顏伸手，在雷殷驚慌警惕的注視下，指向了他的眉心。瞬間，對方便昏迷倒地。
“大哥你對他做了什麼？”陸瑤筠靠上前來，疑惑的看向沉默的墨顏。
“……夢非醒，人非錯。”墨顏輕聲道，就見一團黑霧從倒地少年的眉心騰出，隨後藍光一閃，不見蹤影。
“老大你在說什麼啊？”不同於陸瑤筠聽後的若有所思，古月青琉一頭霧水。
不多時，少年轉醒，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三個陌生男子嚇了一跳：“你……你們是什麼人？！”
三人對視一眼，正在考慮如何開口的時候，雷式微適時出現了。
“厲凡你……你恢複了嗎？！”他繞過墨顏三人，扶起了地上的少年。
“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雷厲凡看著他，眼神疑惑。
“太好了……”雷式微長舒了一口氣後看向墨顏，滿臉的感激之情，“多謝墨公子救命之恩！”
剛想代替墨顏回話的古月青琉，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般伸手揪起了雷式微的衣襟，“等一下，這麼說你知道我們的情況？！”
“你幹什麼？！”雷厲凡想要扳開古月青琉的手，卻無奈對方的力氣確實比自己大上太多。
雷式微苦笑的看著一臉危險氣息的古月青琉：“雷某確實看得一清二楚，但由於雷某剛才為法術所禁所以亦無可奈何，實在……抱歉。”
“你——”古月青琉還想說什麼，卻被陸瑤筠拉了開去。
“雷兄，我們知道你有苦衷，所以也不打算多做追究。”陸瑤筠微笑著開口，但是眼中卻無半分笑意，“不過……這次若非大哥有意不傷你雷家中人，恐怕另郎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墨顏沒有說話，隻是重新抱起了琴，離開。
古月青琉冷哼一聲，追上了他的腳步。
“那麼，告辭。”陸瑤筠則不忘禮儀的向雷式微抱了抱拳，然後亦轉身離開。
“父親，他們到底——”雷厲凡看得不清不楚，神情極度疑惑。
“厲凡，你隻要記住他們是你的救命恩人……即可。”雷式微目送那三個不凡身影離開雷門後，才神色晦明的歎了口氣。
也許是我糊塗，那琴本就不該出世啊！這天地間恐怕又將……從此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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