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13 更新時間：20-06-16 12:25
蕭啟軒用力扯斷了紙鳶的線。斷了線的紙鳶，跟八年前一樣，隨著那風兒越飛越高，遠遠望去如同飛上了九霄的雲端一般。言無雙看著那飛遠的紙鳶。心中默默許了個跟八年前同樣的願望。“唯願山茶滿枝頭，伴君一世永不棄。”
蕭啟軒看了看合手祈福的言無雙問道：“子蘭你許了個什麼樣的心願。”
言無雙一雙美眸望向問話的人，卻沒有回答。須臾，他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巾遞給蕭啟軒，道：“啟軒兄，擦擦吧！看你額頭上全是汗。”
蕭啟軒接過言無雙的手巾。輕輕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言無雙轉頭默默的看著他。咫尺之間的距離，在陽光下，言無雙把這張臉看得很是清楚。輪廓分明，劍眉星眸。他的肖瑾哥哥已經長大了。比從前更加的俊逸了。隻是那眉眼間沒了當年的粲然，而是多了些，不同於同齡人的清冷與自持。這便是他的肖瑾哥哥。如今已是真正的堂堂七尺男子了。
蕭啟恒也跑了過來，埋怨道：“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把紙鳶的線都給弄斷了？”
蕭啟軒連忙把手裏的手巾偷偷放進了懷裏。道：“不是不小心，我們是刻意弄斷的。”
蕭啟恒看著兩人，十分不解的問道：“為何要刻意將紙鳶的線弄斷？”
“因為要祈福許願。”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隨之相視一望。彼此的心中，似乎都有波瀾互撞了一下。
兩人的默契讓蕭啟恒有些吃味。他一臉不悅的道：“要不要這麼默契啊？不行我也要放紙鳶祈福……”
蕭啟軒與蕭啟恒在山莊一住便是月餘。隔三差五的便差簫福前往郡王府問問。言無雙可曾歸來。可是每次得到的答案皆是一樣。未曾回來。於是兩人隻得在山莊內安心住著等待。
言無雙則是日日泡上一壺清茶，然後與蕭啟軒一起彈琴奏簫。描繪丹青，書寫字體。又或是吟詩頌賦。談論《春秋》《史記》。蕭啟恒則是日日看著兩人談古論今，也插不上幾句嘴。雖說是三人行。但這日子卻過得還算輕鬆愜意。正是，滿院天香仙人家，一琴一蕭一杯茶。
夜來紗燈高挑。蔥白如玉的手指執筆微彎。宣紙上的山茶花朵朵躍然而出。蕭啟軒與蕭啟恒各站書案的一頭。靜靜的看著。昏黃的燭光映在執筆之人如玉般的麵龐上，更顯溫潤。
言無雙繪得一手好丹青。筆下的山茶朵朵栩栩欲活，仿佛都能聞到香味。兩人都在心中暗暗讚歎。“這“姬子蘭”還真是才情出眾。”
蕭啟恒見紙上的山茶即將畫成。想起蕭啟軒的字寫得甚佳。便提出讓蕭啟軒在丹青上題字。言無雙畫完後便把手裏蘸了墨汁的筆遞給了蕭啟軒。
蕭啟軒接過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題個什麼字。於是便在書案前來回度步。思忖著到底該題個什麼字，才能匹配這幅丹青。來回的走了片刻。他眼中波光流轉。筆在鼻尖上輕輕一擊，道：“有了。”旋即在丹青上寫下，“牡丹真國色，山茶花中仙。”題完字，蕭啟軒轉過頭看著言無雙，問道：“如何，我這比喻可還恰當？”
言無雙卻有些呆呆的看著他，繼而又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出聲來。朱唇開啟，一口的貝齒光潔如雪。讓人見了賞心悅目。
一旁的蕭啟恒，見言無雙望著蕭啟軒巧笑嫣然。於是便順著他目光看向蕭啟軒。旋即也跟著“哈哈哈……”的朗聲笑了起來。
見兩人都發笑，蕭啟軒以為是兩人覺得自己的字題得不好。於是一臉錯愕的問道：“不好嗎？我覺得很不錯啊？哪裏不好了？子蘭你倒是說說看，何處不好？”
言無雙笑而不語，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巾遞給他，道：“啟軒兄，看你怎得跟個孩子似的。臉上沾染了墨汁了也不自知。趕緊擦擦吧！”
蕭啟軒沒有去接那方手巾，而是鬼使神差的把臉湊到言無雙的麵前。一本正經的道：“我手裏拿著筆，也看不見墨汁沾染了何處，還是勞煩子蘭替我擦一下吧！”
言無雙頓時心頭一顫，小鹿兒又開始撞啊撞。手裏的手巾，卻情不自禁的去到了臉上。可是還未等言無雙開始動手擦拭。蕭啟恒便一把奪過那手巾道：“不必麻煩人家子蘭。還是兄長來替你擦吧！”
蕭啟軒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嘴裏卻平淡無波的道：“也好，那便勞煩兄長了。”
言無雙似也有些失落。幽幽的望著那張俊逸的臉龐。黯然卻深深藏在了眼底。
擦完了墨跡，蕭啟恒又低頭看了看那幅丹青，淺笑輕問：“我到是奇了。子蘭你到底師從哪位夫子。才情怎得如此出眾？”
言無雙淺淺一笑道：“啟恒兄過獎了，子蘭哪有什麼出眾的才情。教授子蘭的不過都是巴陵郡，一些藉藉無名的夫子罷了。不過要說起這夫子嘛……子蘭就得說說這啟軒兄了。”
蕭啟軒詫異的看向言無雙問道：“說我做甚？”
言無雙微微挑眉道：“啟軒兄一人便獨霸著薛夫子八年之久。要知道八年要是讓薛夫子開館授學。還不知道要教出多少德才兼備的好學生呢！”
蕭啟恒笑道：“開館授學？這事倒是新鮮。自古以來便是請夫子進府開辦私學。怎麼個開館授學法？子蘭你倒是說說看。”
言無雙微微頷首，侃侃而談道：“如果把我康梁的飽學之士都彙聚起來。讓他們開館授學。再昭告這天下，凡事誌學之年的少年郎。都可以去學館聽學受教，如此一來我們康梁還會人才匱乏嗎？可是啟軒兄一人，便霸占了薛夫子八年的時間啊！你們說該不該說說啊？”
蕭啟軒漆黑的眸子一亮，道：“真是個好主意啊！如此一來。康梁定會人才輩出啊！想我康梁至開國以來。太過重武輕文。故而這百年來，一直都沒有合適的論道經邦，治國安天下的賢才。子蘭，你這個提議真是太好了。”
蕭啟恒也一撫掌道：“確實是好提議，回去我便向父皇上書開學館之事。屆時子蘭也可以去大都聽學。”
聞言，言無雙也麵帶興奮的道：“那好，我便等大都開辦學館之時，前去大都聽學。屆時再與二位兄台一晤。”說完便低頭，認真的欣賞起蕭啟軒題的那幾個字來。
蕭啟恒望著低頭認真看字的言無雙。卻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蕭啟軒，揶揄道：“啟軒，你可察覺近日你話變得多了？平日裏說兩個字絕不說三個字的人。怎麼？跟子蘭在一起話便多了？”
受了太子堂兄的一頓揶揄。蕭啟軒隻覺一陣無語，心中卻暗道：“談話若不能相契，幹脆就沉默不語。談得投契自然便話多些。這有何覺得奇怪的？”
若不是他這太子堂兄提起。蕭啟軒確實還並未察覺，最近自己的話確實多了不少。八年來他一直認為這世間，虛情假意的人居多，真心待人的甚少。碌碌無為者居多。有真才實學的甚少，所以也便不願與人多話。可是至與這姬子蘭相熟了以後。自己似乎很願意與他多說上幾句。而且還覺得相談甚歡。
見蕭啟軒不說話，蕭啟恒繼續在他耳邊低語道：“我可告訴你。你可不準與我爭。你又不好男風。莫要壞了兄長我的好事。”
蕭啟軒：“……”
一陣夜風拂過，案上的丹青被吹到了地上。言無雙正欲走過去將畫拾起。
“公子爺，碳爐已經燒好，水已煮沸，可以烹茶了。”茶廬外傳來鴛兒的聲音。
聞言，蕭啟恒連聲道：“好好好，我還正想著天香的味道。沒想到子蘭想到我心裏去了。”說著便拉著言無雙就往茶廬外麵走去。言無雙想要抽回手。怎奈這太子爺的手勁不小。抽了兩下都未抽出。也隻得疾步跟上。
蕭啟軒見兩人出了茶廬。便緩緩走到那幅丹青前麵。彎腰把那幅丹青拾了起來。然後仔細的折好，又偷偷的放入了懷中。隨即也跟著出了茶廬。
碳爐燒得紅火。銅壺裏的水已經煮沸。三人相對而坐。言無雙從懷中取出錦袋。取了些茶葉放入茶盞。滾水倒入茶盞中。茶香頓時四溢。熱騰騰的茶霧中有一抹美妙的身影緩緩飄出。
蕭啟恒與蕭啟軒同時把眼睛睜的老大，呆呆的看著這美妙的景象。好半天蕭啟恒才道：“這……這……怎麼還有人影飄出？”
蕭啟軒也道：“不錯！我方才也好像見到了子蘭你的身影。”
一旁的鴛兒笑著回話道：“回二位殿下。剛才那茶霧之中的身影便是采這天香之人的。這便是天香最大的奧妙所在。”
蕭啟恒一拍桌麵道：“真是太巧妙了。怎麼喝了好幾次天香，我今日才看見呢？”
言無雙莞爾道：“前幾次我們都是白日飲的。白日裏光太過強烈，故而看不見。今晚隻有幾盞紗燈照明。自然也就能看見了。”
鴛兒接話道：“是啊二位殿下。光太強看不見。光太弱也看不見。”
“妙啊！真是太妙了。”蕭啟軒發出一聲感歎。
言無雙眼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鴛兒。鴛兒忙遞上了一個精致的錦袋。言無雙拿過那錦袋遞到蕭啟恒的麵前道：“這袋中裝的是去年白露的天香秋茶。雖然不多還望啟恒兄莫要嫌棄。”
蕭啟恒頓時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道：“這……這是送與我的嗎？”
言無雙頷首：“正是贈與啟恒兄的。還望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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