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隻是當時未相見  第一章就這麼撞到你了

章節字數:4074  更新時間:20-05-08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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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成為今天的我,是在2015年那個陰雲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的我,28歲,人生之中最美的年華,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站在上海黃埔機場的到達廳,漠然地注視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看不到盡頭的通道,旁邊是巨大的墨綠色落地窗,光潔如新。時光如流沙在指尖滑落,多年以後,往事就像已經遠去的人,漸漸地被時間埋葬。阿媽告訴我,她說不會的,當你再次踏進這片土地的時候,那些塵封的往事會自己爬起來,從你的腦海中,流出你的眼睛,落到你腳下的土地。驀然回首前塵,我意識到在過去的7年時光裏,自己一直在注視著那條看不到盡頭的通道。

    我是晨楓,我來自北方的一個小鎮。父母在我8歲時候分開了,父親去了遠方,是我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我便跟隨阿媽一同生活。

    也許父母離婚是對他們最好的解脫,從此天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而我,卻沒了心靈的依靠,阿媽性格也很強悍,工作也很辛苦。在她的庇佑下,我走過了童年的時光,那是在北方生活的日子。這樣的庇佑也讓我形成了極度敏感的性格。我會在深夜裏痛哭,我會在雪天對著蒼茫曠野黯然失神,我會一個人走在深夜的道路上,任背影被路燈拉的很長很長。

    畢業後,我來到了華南這片土地上工作。

    隻身一人。

    華南的冬季清冷而短暫,似乎這個地方隻有冬夏。

    而我,喜歡冬季,如同冬天初到時候清冷的夜晚裏,月華流瓦,而我如影隨形。這樣我就可以不孤單,至少曾經不會孤單。

    故事還要從一個冬季說起。

    2013年的那個冬天,華南的天氣異常幹冷,父親從遙遠的吉林打來電話,囑托我多買件禦寒的棉衣。還給我的轉來了5000元錢,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淚,一個人,一張床,一杯半溫的開水,一間小小的臥室,我把手機貼緊耳朵,我知道手機另一端連接的不隻是我久未相見的父親,還有我們過去未曾連接的深情。掛了電話,我離開住的地方,來到鎮子附近的山下公園。

    斜陽半落,淡金色的西山橫在青涼的天空底下。

    此時我才想起,臘月初八,臘八節的日子到了。

    我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想著父親掛掉電話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語,“照顧好自己啊!”淚水便奪眶而出。我抬眼看西山依舊蒼翠的鬆柏,孱弱到隻剩一絲氣息的流瀑,還有幾隻孤單飛舞的冬蝶。我就憶起了父親,憶起了我的故鄉,我想念那個讓我夏日聽風冬日看雪的院落,我想念那個步履蹣跚拉我小手去田野的祖父,我想念我曾經在樹林迷路時候呼喚阿爸阿媽時來自曠野的回聲。

    三五成群的孩童自我眼前飛奔而過,喧鬧聲和腳步聲接踵而至。前塵往事在我的腦海被碾壓的狼藉不堪。

    我拿起手機,打開論壇,隨手加了一個男子的QQ號碼。

    頭像是藍色的泡泡堂,我一直對藍色很敏感,我會認為藍色的東西都或多或少的帶有毒性,人世的輪回中,藍玫瑰花瓣流下的淚珠,還有哭過的淚痕,就像前世未曾化解的宿緣,訴不盡的感傷。

    “你好,我是安飛,來自北方。”

    “呃呃!“我簡單地回複了一下。

    “你來自哪裏?”安飛的頭像一閃一閃的。

    “我也來自北方。很高興認識你。”我多敲了幾個字。

    我告訴他我來自北方的某一個城市時候,他也發來一個信息,我們來自一個地方。

    我們之間撥通了QQ電話,電話撥通的瞬間,我無語,他也無語,同時都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最後,我問他,諸如工作之類的事情,我們款款而談,吐槽著工作上的無奈與無聊。電話那端是一個清新的夾雜著些許成熟的男子的聲音,又有著點淡淡的莫名的憂悒與悲傷。我喜歡這種聲音,他能把我拉回遙遠的逝去的少年時光,孤單離愁暮雪重重。

    “你喜歡讀書不?”我問道,

    “喜歡,你呢?喜歡讀點什麼?”安飛問道。

    “我喜歡讀寫經典的小說,還有古典的詩詞。“我喝了一口手中的水,說道。

    “所以,你的網名是”小重山”,嶽飛的詞吧?”安飛問道。我能感受到他那邊淺淺的笑聲。

    我們又聊了很久,多是些古典詩詞文學的東西,他很健談,總能在談笑風生之中帶著我走過唐詩宋詞,而我,也而總能補缺他的疏漏,引來彼此的相互羨慕。

    那一刻,我少有的成年後的快樂。

    我能覺察到他很開心,甚至能想象到他眉眼間的光華。我有一刻不能自已地失神,忽然間忘卻我要想做什麼以及為什麼要做。清晰的隻有快樂的感覺,輕鬆到疏朗乃至重負已釋,迫切的渴望相見。

    而我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電話那端也是一片靜寂,偶爾傳來幾聲重重的呼吸聲。

    “好像我們加QQ是有事情要做吧?“安飛在那邊問道,小心翼翼的,好像擔心失去什麼。

    他擔心會失去什麼?這個答案我好像也能猜得到。

    “是啊——”我簡短的回複道。

    又是片刻的安靜,雲霞退去,山色已經變得青黑,一陣風吹來,我在不辨冷熱地顫抖,心跳越來越快,似乎要破胸而出。

    “要不要視頻,我們互相看看?”我鼓足勇氣問道,聲音些許有些顫抖。

    “嗯,好!”安飛說完,掛掉了QQ電話。

    我的眼睛盯著手機上他的頭像,生怕錯過什麼。

    片刻,他發來了視頻,攝像頭裏的男子微垂了頭,又抬起來,我們四目相對。我看到他靜切的眉目和衣衫,以及無華的神色。

    我們對著看了一會,雙方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緊張。

    “你在外麵啊?現在方便嗎?”安飛問道。

    我看了看周圍稀散的人群,徑直走進了附近的衛生間。

    在最內層的隔間。

    “準備好了。”我的手有些顫抖。

    攝像頭那端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勻稱的酮體,多巴胺在慢慢醞釀,濃濃的荷爾蒙在黑色的雜亂的毛發中在不停地分泌、湧出、甚至勃發,微微張開的嘴唇中似乎一陣香甜,額頭逐漸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雙手交換著不停地律動,血脈狂行衝擊的我耳鳴目眩,全身的血肉精力都在失控地燃燒。

    我慢慢調大了手機的音量,安飛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一聲重重的長歎後,我迷蒙的雙眼看到他雙腿一緊,渾身的欲望爆發出來。

    他看著我,靜靜地看著,我看到他臉上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如同一滴滴落在我的身上,微微張開的嘴唇,稠密的青色的胡須,對著攝像頭,我閉上了雙眼,在激烈的眩暈中,我昂起頭,一聲重吼,釋放了自己。

    夜幕已經緩緩拉開,風濕霜冷,欲雨的天意。卻還看得見清晰的眉月,想必隻是一場小雨。

    關了QQ,我打開車門,向住的地方奔馳而去。

    電話鈴響了,我看了一眼,是公司部門小楊的來電。他在加班,應該是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在我接通電話的瞬間,手機電量耗盡了。

    在回鎮中心的路上,我折彎回到了公司。

    小楊是廣東人,一米七的身材,不高,瘦瘦的,留著短短的寸發,很精神,比我小兩歲,做事特別認真又很講義氣。我還記得當初在人才市場招聘的時候的場景,他背著一個雙肩包,穿著一身幹淨樸素的衣服,很鄭重的遞過來一份簡曆。

    “為什麼想來我們公司上班?”我微笑著問道,隨手遞過去一瓶純淨水。

    他小心地道了聲“謝謝!”,就和我聊起來此前工作的瓶頸。

    “你們公司是德國公司,我想在你們公司發展會很好。”他正襟危坐,緩緩說道。

    我把他的簡曆轉到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門,從此,我便有了一個工作上的夥伴。

    整個部門目前就三個人,還有一位女同事朱姐。

    匆匆回到公司,車間裏燈火通明,兩個外籍的工程師也悉數到了現場,車間裏南北通透,風一吹,刺骨的寒冷。小楊穿的單薄,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回辦公室去。我們便在現場開了事故分析會議。產品質量問題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小楊說的沒錯。車間的工人用錯了焊條,兩件20米長的工字梁全部焊接完畢,發現了13米長的焊接裂縫。工人在準備焊接餘下的工字梁時,被巡回檢查的小楊發現了,挽回了很大的損失。

    那一刻,我慶幸招到了一位敬業能幹的夥伴。我獨自走到廠區公園,繞過荔枝樹,穿過湖麵上的石橋,來到亭子裏。

    我點燃了一根煙,湖麵上的路燈倒影輕輕淺淺,我隨手打開手機,瞥了一眼QQ,就關掉了。

    我給阿媽打了一個電話。

    阿媽還在工廠加班,她老是拚命的加班,說多加1個小時的班,就可以多賺19塊5角。我常常勸她多休息,年紀大了,保重身體為要。她卻常常嘮叨我,到現在還不談女朋友之類的話。我安慰阿媽,說現在事業為重,成家的事情,稍微往後放放,她想了想,便不再多說什麼。

    掛了電話,我掐滅了手中未完的香煙,零星的忽明忽暗的煙絲中,我仿佛看到了父親和阿媽日漸老去的年華,仿佛看到了祖父蹣跚地拄著拐杖,提著鬆開的肥碩的褲腰,逢人便說,“幺娃在大城市上班,當大領導哩!”,又仿佛看到了已經去世的姥姥的背影,一個轉身的微笑我便已潸然淚下。

    我離開亭子,居然在這一刻,夜空開始飄雨。清新秀氣的小雨。不是我常見的朔風凜冽細雨如矢,反而更像是二月江南,柳芽尚未抽新,淡月微雲,無風自落的絲雨。

    晚上加班結束,工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車間,我拉了小楊,一起去鎮上的潮汕雞公煲去吃了宵夜。

    小楊酒量一般,我們喝掉了兩瓶小糊塗仙,許是酒意正濃,我們便扯了很多話題,從男女朋友關係到事業理想,不一而足。

    在幹掉最後一杯酒的時候,小楊已經是臉色通紅。手中的酒杯已經飲盡,沒有放下,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主管,我來這裏上班,我很開心,我喜歡和你一起幹!”小楊說話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幹,爭取轉正後加薪。”我鼓勵他。

    “來,再喝,我敬你!”

    這家夥,似乎已經醉了。

    解酒最好的方式是喝點溫熱的高湯,養胃又暖身,我便叫了一份三鮮泥鰍湯。

    出門在外打工,也是非常不易。小楊家中兩代單傳,現在也沒有結婚。廣東人宗族觀念特別嚴重,老是催促小楊早點成家。

    窗外人來人往,早已是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小楊已經醉的斜靠在椅子上。

    我約了輛出租車,將他左胳膊搭在我的肩上,一拐一拐地向外麵走去。渾身的酒氣夾雜著年輕人特有的體味,我有點興奮、有點眩暈,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吧。

    我把他塞到車子裏,他便靠著我的肩頭昏然入睡。

    我卻有點很清醒,莫名的清醒。

    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奔馳,為了防止小楊嘔吐,我按下了車窗的按鈕。一陣涼風鑽進車裏,小楊朝我靠的更近,我用右胳膊攔著他的肩頭。

    我看到他夢中嘴角流動的笑意,忽然沉靜下來的淡然,幽幽地,像風中的火,或者雪夜裏遙遠的點點星光。

    把小楊送回宿舍,已經是晚上10點鍾。

    我打開手機,QQ上有人發來一條信息。

    “在?”安飛發來的。

    很短,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意思,但我好像又不明白。

    他已經不在線。

    我禮貌地回複了一個表情,便關掉手機。

    洗澡,躺在床上。

    溫熱的被窩裏,窗子外麵是紛亂喧雜的人世,我打了一個寒戰,一陣蒙蒙的睡意襲來,我把頭一偏,便睡了過去。

    絕美的夢境如同庭院裏的一樹繁花,隻在極短的夢境中自開自落。

    一夜,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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