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68 更新時間：09-02-05 05:43
周末到了，其他人都回了家。啞晴並不想回叔叔家，而且叔叔家離學校遠，來回麻煩。那個男人走後，她就跟叔叔一起生活，可叔叔家也不是她的家。
她認為，家離她有十萬八千裏遠吧。
整個校園裏空空蕩蕩的，連知了也不叫了，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熱鬧。
此時偌大的操場，和天一樣空。其實安靜，也好。啞晴覺得。兩旁的葉子掉落了一片又一片，啞晴抱著一本書在操場上踱步，一圈又一圈。留下來練舞不想回去的他看見啞晴瘦弱的身影在夕陽中顯得哀傷，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啞晴再次聽見這句：“喂，同學，你打擾到我練舞了。”隻是上次說這話的人不是他。啞晴自走自的，假裝沒有聽見，就算再次被人有機會罵她：“喂，你耳朵聾啦？”也無所謂了，罵吧。隻是後麵變得很安靜了。啞晴也不沒回頭去理。
她走到秋千處坐下，展開雙手環著秋千鏈，雙手各抓著書的一側，輕輕地蕩起秋千，想要蕩掉所有不開心的事，以前的、現在的。她麵向熾熱的陽光，想把多年的心事拿出來曬一曬。
她想起七歲那年，她死命地拽著那女人的行李箱不讓她走，等待而來的是響亮的一巴掌。就是那一巴掌，她至今還記得那痛。她討厭那女人。是的，討厭。她不想去恨，因為恨就表示對她還有愛，自己不要對她還存有什麼情感，哪怕是恨。曾經她叫媽的那女人，曾經叫她小窮鬼的那女人，多虧了那女人的一巴掌打破了自己對她僅存的一點點的幻想。
討厭？為什麼如今想到這詞覺得很淡，淡到像白開水一般。哦，原來已經和她陌生到連討厭也快沒了。有時候覺得自己真可憐，找不到個可以愛的人，也找不到個可以恨的人。
忽然，秋千蕩得有些東歪西倒，啞晴抬頭定睛一看，是上次那個搶她筆記本的人扯住了秋千上的鐵鏈。他還是懶洋洋地看著她，隻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些飄忽的東西。
“怎麼，不開心？”他邊問邊把秋千重新推蕩起來，從沒碰過秋千的他把秋千推得東歪西倒。
啞晴偏過頭去不理他。
他特意說：“我也隻是關心一下學妹而已。”
見啞晴毫無表情，黎什把秋千拉停，凶了起來：“上次我隻是怕你的眼情壞了，才會搶你的筆記本的，況且我又什麼都沒看。”他瞪了她一眼，理直氣壯：“哪有人在陽光底下看書的，又不是三歲小孩，這點常識都不懂！”
啞晴苦笑，把視線放在膝蓋上手拿著的書，其實還是什麼也看不進去。黎什搶過她的書，衝她喊：“喂，你這笨女人怎麼那麼不聽話啊！”
啞晴正要打算離開，黎什伸出另一隻手攔在她麵前：“你叫晏啞晴對吧，你不是最喜歡柳笙了嗎？不要他的書了？這書裏還有他的簽名！”朝她揚了楊手裏的那本書。
她想起了管依念的那句“不用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這個黎什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歡柳笙？她很快鎮定了下來，故意用手語說：“這本書裏是有簽名沒錯，不過那是我自己的簽名。”
仿佛知道她在比劃什麼，黎什不相信地翻開書的扉頁一看，上麵確實如她所說，隻有一個簽名：晏啞晴。他再仔細地看了看書的封麵，小聲地嘀咕著：“怎麼不是那本……”
黎什手上的那本是她原先的《且聽風鈴淺唱》，會在上麵的簽名隻是想要自己的名字和書在一起不會寂寞。啞晴想也不用想，又是管依念。是管依念把自己的事告訴別人的。
“真是見鬼了！”黎什罵了一句粗話，然後把書塞回給她，接著直接拉起她的手，有些急躁：“走，帶你去個地方。”
啞晴沒有聽話，隻是貪戀地望了那一眼的天空，想起柳笙的那句：不管怎樣都要微笑。不管怎樣都要微笑是吧？她努力地佯裝地盡量地微笑，朝著黎什也故意罵了一句“見鬼了”之後，笑容變得輕鬆多了：“憑什麼跟你走？！”雖然她很不情願回到壓抑的課室，見到不想見到的人。
啞晴其實覺得跟個陌生人說話真好，一點都不會累。難怪《找個陌生人說話——一個高三女生的日記》裏說，想找個陌生人說話。因為陌生，所以沒有負擔；因為陌生，所以才敢大膽；因為陌生，所以才毫無顧忌。
黎什不耐煩地盯著她：“你這笨女人，廢話少說！”
啞晴真的跟著他走，廢話少說。為什麼呢？大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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