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70 更新時間：20-06-09 18:30
兩團綠色的火焰消失在黑暗中也消失在雨中朗麵前。
那佛光之中走出來一個光頭和尚，年紀不大，額間畫了金色佛字。
“妖孽拿命來。”
“不，我不是妖孽，我是雨家公子，方才被掠奪上山不久，是那妖怪誆騙我變作女人下山的。”
雨中朗還以為許多費口舌多吃點苦頭，古怪的是和尚也不多做懷疑，甚至沒再為難他，隻聽得一聲怒喝道：“帶貧僧上山。”
雨中朗連忙爬起來，胸口血色的東西晃動著，聽那和尚又怒喝道：“不知廉恥。”
雨中朗訕笑道：“這身子可不是我的。”
和尚丟過來一件方袍。
雨中朗拽起來披在身上，那衣袍竟然化作皮肉裹住了血淋淋得身軀，又化作一件白色外衣將雪白的肌膚裹得嚴實。
“這邊走。”雨中朗指了指來時的路，然而他立即想起來，坐在馬車裏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走回去，幸好馬車還在原地，馬有靈氣的走過來，朝他頷首似乎要他坐上車。
雨中朗心中嘀咕難不成那小妖怪早就知道這裏有個和尚，這馬就是專門帶這和尚去殺那村子裏的妖怪的？
和尚反比雨中朗幹脆利落，翻入馬車內，車簾子下垂遮了金光閃閃。
雨中朗也挺著胸爬上馬車，坐在車外，馬甚至不需要他的驅趕便掉頭狂奔，這一路馬車比雨中朗離開村子還要晃，車輪像是要散架似的叫著。
來時走了許久，返程卻快得很，雨中朗隻覺得馬車一掉頭，便火光大盛，眼前出現一座破敗的村落，村子裏四處著火，男人女人的哭聲與那天夜裏雨家被偷襲的時候一摸一樣，隻是這村子裏的盤旋的屍體有房屋大的蛇，地上還有被人踐踏踩碎的蜈蚣屍體，牆壁上貼著扁扁的壁虎，屋簷上掛著詭異的巨大的人皮。
一顆顆屬於人類的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嘴巴裏開開合合，就像是擱淺的魚，隻是人腦還會說話，發出意味不明的音符。
雨中朗反複的在心中默念：死的不是人，死的是怪物。
他向來不喜殺生，自出道頂多廢人武功，從來沒有砍過人的腦袋，即使被這群妖魔鬼怪迫害，見到如此慘狀，卻又心聲悲憫。
雨中朗跳下了馬車，腳仿佛陷入了火熱的溫泉，低頭卻見腳踩的分明是雪，覆蓋到膝蓋的雪，雪好像發生了怪異的變化，變得滾燙。
身後又是一陣焦灼，回首便見車簾裏的佛光大盛，雨中朗下蹲將自己抱做一團滾在一旁，滾進黑暗之中，被一根樹枝抵著後背卡在角落裏，露出一雙被火印紅的眼小心翼翼的打量這一切。
看著村子慢慢沉沒在血海裏。血人雨中朗心也隨著村子沉沒了，他知道，雨家還有一些活口的，一些丫鬟小廝，不會武功，甚至沒有見過幾麵的叫不出名字的人，也許也在這村子裏受苦，他有預感那些人也都沒有了，他認為那小妖怪放的火，可不會提醒旁人要逃，就算是他帶著自己離開村子也不知道是謀求什麼，通過隻言片語，一介凡人的雨中朗猜不出來答案。
和尚架著馬車，一路收割著那還活著的腦袋，每到一寸，便有一寸的地方金光閃閃，黑霧從地下鑽出來，化作虛無。
雨中朗看著和尚的身影沒入火焰之中，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救人嗎，當他有這個意識的時候，已然走到了焦炭一般的房屋裏，他漫無目的的走著，路上沒有屬於人類的屍骸，好像是哪些雨家的俘虜全都變作了妖怪腦袋抖被和尚收走了，他竟然沒有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走出村子，雨中朗身上那件白色的餓長袍，忽然化作煙霧，太陽曬著他血色的肌膚，鮮血的味道慢慢溶解，他隨意的撿起一件破舊的袍子卷著自己的血色肌膚。
但是還是引起了旁人的不適應。
在他踏進有人的樹林，見著他的第一個人是個黃衣女子，她瞧了他一眼，捂住了鼻口，似乎相當嫌棄，但是並沒有狐疑和恐懼。
他心想在這荒郊野外的，若是沒有一記傍身的話，怎麼敢隨意走動呢？
正在安慰自己，那黃衣女子確實忽然轉過身子，抬手便是劈頭一刀，砍碎了雨中朗裹身的長袍，刀硬生生的卡在雨中朗的身前，無法損傷他血色的肌膚。
而黃衣女人尖叫一聲仰麵倒下，似乎是見到雨中朗真身，昏厥過去了。
雨中朗從黃衣女人的包袱裏翻出來一身血色女裝，套在自己身上，又取出薄紗將自己的腦袋遮得嚴嚴實實，大搖大擺的走入人群之中。
途徑一座小鎮子，見他沒有城牆，無須盤查入境，便想進去探聽一下近日江湖有什麼傳聞。他偶遇胭脂鋪子，聞著一股熟悉的甜膩，想起來雨雲溪，這個雨家的跋扈女子，也不知道是否躲過一劫？
他走進了胭脂鋪隔壁的酒樓，挑了間角落裏的隔間，推開窗戶，雪花落在他肩頭，風灌入室內，有人叫了聲冷，他又急忙關上。他猛然發現身上血的味道不知道為何忽然消失不見。
正拉著胸口的領子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的雨中朗被一聲驚堂木嚇住了。
一男聲音清亮道：“今日就來說說那鳳凰山上的鳳凰老妖自焚的故事。”
那說書的是個年紀看著不大的書生，看著溫文爾雅，聲音卻敞亮的很，說了鳳凰山便是雨中朗先前所在的地方。
鳳凰山原先叫無極山，是個死火山，忽然爆發，山下村民無一幸免，有個村婦卻在火中重生為妖，揮手見便讓人起死回生為它所用，而自那一天到如今已有三百年的曆史，隻是五十年以前鳳凰山的故事還是傳說，沒有人見過死而複生的人，也沒有人受其擾。
五十年以後，雨中朗還未出生的時候那老鳳凰便全世界的搜羅美男美女，男女不忌，老少皆宜，從那時候開始有人懷疑這個老鳳凰並不是婦人，哪怕一開始是婦人，可哪裏有人能活三百多年呢。
是的說書先生也認為這個老鳳凰就是人，沒有傳說裏的那麼神奇，而雨中朗再未親眼見識過怪物之前，也是如此認為，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這麼想的，雨中朗的父母，師傅，堂兄弟，表姐表妹，以及雨家莊裏的村民，來幫忙的俠客都是如此認為。
雨中朗感慨一聲，又想起那個小妖怪，有人叫她阿生，有人叫她玉兔，那這丫頭是不是叫生玉兔呢？
想到生字，雨中朗忽感肚子腫脹疼痛，他頭沒垂，眼珠子下移便看見原先平坦的肚子像孕婦一般漲了起來。
就在這個說書先生講到精彩處，賓客鼓掌叫好的時候，雨中朗哀嚎一聲，竟然當眾生出來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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