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34 更新時間：20-06-06 14:04
“櫻花開得好漂亮。”零抬手接住一片隨著微風飛舞的櫻瓣，低聲自語著。他抬眼看著漫天飛舞的櫻花，銀紫色的眸裏映著的淡淡的柔和。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變得冷厲起來，麵無表情地收回伸出的手，任由手上的那片花瓣飄搖落地。
這麼明顯的情緒變化夜九自然容易發現，於是開口問道：“怎麼了？”不是心情很好麼，怎麼突然變得低落了？
“沒事，隻是看到櫻花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他冷冷淡淡地回答道。
櫻花？夜九恍然：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吧，畢竟那個時候是在櫻花樹下與緋櫻閑相遇的。
“那邊有小動物哦！”他試圖轉移零的注意力，讓他不再想下去。
當零和錐生一縷再遇時，那劍拔弩張的情景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不知道那時的零心裏是怎麼想的，是不願相信，還是早已知曉。人心這東西，就算是再親近的人也看不透。
零心不在焉地投喂著駐停在他身邊的鴿子，雖然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卻意外受小動物的歡迎呢。連在園中踏青的小鹿都跑到了他身邊。
夜九無奈地笑笑，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的血氣太重，所以連那些小動物們都不願意親近他。
自嘲了下，便坐到對麵的椅子上，目光柔和地注視著那個沐浴在陽光下的人，掌心停留著一隻通體雪白，寶石紅眼的鴿子，背後還站著一隻乖巧的梅花鹿。
似乎發現了他的目光，對麵那人也抬眸看向他，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他張了張嘴，說了句什麼，隻不過聲音太小，他沒聽見。說完話，零笑著看著他，那雙眸裏閃爍著的神采又回來了，想來是他自己想通了，所以他也沒再追問那句話說的是什麼。
“哼！”對麵坐著的人突然悶哼了聲，一手抓住椅背，一手抵在自己胸前。許是因為動作太大，鴿子們受了驚紛紛撲閃著翅膀，四處飛散，連那隻安安靜靜的梅花鹿都撒開蹄子跑開了。
夜九一驚，連忙起身走過去，坐到零身邊，扶住他的肩，擔心地問：“零，怎麼樣？”
錐生零感覺到自己嘴裏尖尖的牙齒冒了出來，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渴血了，但是夜九還在，他會忍不住的。
他連忙出聲道：“走，走開！”他聞到了鮮血的味道，從那脆弱白皙的頸脖裏溢出來，甜美的血液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就此沉溺。
夜九看著他的反應，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所以，他現在麵臨一個選擇：是讓他吸血緩解痛苦，還是幫他抑製住，讓他繼續痛苦下去。
但是，他苦笑，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他又何必再糾結下去，可問題是零他接受不了變成吸血鬼啊！
“夜九，”他喘著氣，焦急地說：“快離開這兒，快！”他努力壓製著想要咬開那頸脖吸食血液的欲望，他絕對不能墮落！
看著這樣狼狽的錐生零，夜九終於下定了決心：“零，別再抵抗下去了，吸食我的血液吧。”
錐生零雖然驚訝他知道他這個樣子的原因，但他還是搖了搖頭，倔強地說：“我不能變成自己最討厭的吸血鬼，絕對不能！”
他看著堅持的零，忽然做出了決定，低聲道：“抱歉。”然後抬手用手上藏著的刀片輕輕劃開了脖子，鮮豔的紅色汩汩流出。
那甜美的味道極大地誘惑著錐生零，他極力控製著那種渴望，用手緊緊地卡著脖子，哀求道：“夜九，不要……”他的眼底泛著暗紅，叫囂著他需要那漂亮的紅色。
夜九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痛苦掙紮的人，任由鮮血從脖子裏溢出也不去理睬。他知道，再僵持下去不過是兩敗俱傷，他在賭，又或者說他在逼他，逼他麵對。
“夜九，止血！”吸血鬼的聽力非凡，自然能聽到那血往外流出的聲音，但這些都刺激著他的神經，刺激地他快要崩潰！
錐生零終於轉頭看向他，那鮮紅的血液已經染紅了他的大片衣衫，更加刺激到處在崩潰邊緣的他。
夜九凝視著他已經被暗紅充斥的雙眸，將他攬進懷裏，在他耳畔低聲道：“零，沒關係，你已經忍了那麼多年了，已經不需要再堅持下去了。所以，吸吧。”
錐生零最後的理智終於被渴望覆滅了，他終是咬上了那道傷口。感受到鮮血劃過喉嚨，他就像是沙漠裏快要渴死的人突然飲下水一樣，如獲新生，但現在的他卻隻剩下絕望。他看著遠處飄散的櫻花，目光漸漸模糊，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一滴晶瑩劃過他蒼白的麵頰，悄無聲息。
血在從體內抽離，夜九淡淡地笑了笑，終於放棄忍耐了。突然感受到有什麼順著脖子劃進了衣衫，他怔了怔，抱他的雙手緊了緊，靠在他的肩頭，默念道：抱歉，讓你接受這麼殘忍的事實。他來回撫摸著錐生零脖子上的薔薇印記，無聲安慰著。
“撕拉！”玖蘭樞撐著的桌子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縫，他緊緊地抓著桌角，眸裏陰雲翻湧。
“樞，怎麼了？”一條拓麻看了眼無辜的書桌，然後擔心地看著玖蘭樞，很少見樞無緣無故地生氣。
玖蘭樞抬眸看著他，低聲說：“局亂了。他果然是說到做到啊。”他棕紅色的眸裏閃過一絲決絕，抱歉，為了優姬，我必須那麼做。
白槿突然從沙發上坐起來，把正在認真辦公的黑主灰閻嚇了一跳：“怎麼了？突然坐起來，嚇了我一跳。”
“夜九的局開始了。”白槿若有所思地說。他似乎明白了自家宿主想要幹什麼了，從昨晚困擾到現在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他笑了笑，又躺回了沙發裏，繼續玩係統裏的益智遊戲。
黑主灰閻卻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好奇地問：“什麼局？”他就知道這兩貨來這兒是有目的的。
白槿從遊戲裏抽出時間，回答道：“秘密。”
黑主灰閻撇撇嘴，嘟囔著：“不說就不說，反正總會知道的。”然後又埋進工作裏去了。
錐生零不知道自己吸食了多少血液，不知不覺就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房間裏，他起身從床上坐起來，嘴裏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提醒著他曾發生過什麼。
他目光晦暗不明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擺設，床頭上夜九和白槿的合照讓他確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想。
錐生零仔細看著照片裏的白夜九，苦澀地開口：“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讓我變成自己最痛恨的吸血鬼，為什麼……
他的目光忽然移到桌子上擺放著疊好的黑色製服上安置的血薔薇上。他伸手將那把可以射殺吸血鬼拿到手上，輕輕撫摸著血薔薇，上麵的圖案，紋路他都熟悉無比，用它來結束自己的生命，是個很好的選擇。
錐生零嘴角揚了揚，抬手將槍口抵在自己的心髒上，最後看了眼照片上笑容燦爛的人，默念道：夜九，再見。然後扣動扳機。
“嘭！”一聲槍響，劃過天際，驚擾了樹梢上停留的鳥雀四處飛散。
也驚動了廚房裏做飯的夜九，他聽到槍響，手上拿著的刀一頓，然後放下菜刀，關了火。然後在水池裏洗了手，找了條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脫下圍裙，掛在廚房門上，才往臥室那邊走去。
推開門，他看著靠在床上發呆的錐生零，無奈地說：“知道你醒來就會用血薔薇自殺，所以我提前把子彈取了出來。”
零放下薔薇之槍，又縮進了被子裏，悶聲說：“出去，我想靜一靜。”剛才自殺的衝動也散去了，他現在隻想好好冷靜一下。
夜九沒聽，反而走了進去，坐到床邊，看著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零，歎了口氣道：“我是故意的。”
錐生零怔了怔，沒有說話。
他繼續說：“因為我不想你再參與進去，我想把你從玖蘭樞的局裏帶出來，為此，我破壞了他的整場棋局。也許，我唯一需要道歉的就是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吧。”
錐生零動了動，往裏麵移了移，空出了些許位置。
他眸光微暖，脫下鞋子，鑽上了床。他看著零的後腦勺，伸手撚了撚他的銀發，在他耳邊放低聲音繼續說：“我不想你被利用，所以擅自做了這樣的事，很抱歉。但你如果還是想要保護黑主優姬的話，就憑自己的力量，不要任他人擺布。想要守護的東西，自己去做，還是更好吧。”
“優姬到底是誰？”錐生零問出了這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能讓玖蘭樞費這麼大功夫保護的，怎麼想也不會是普通人。
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她是玖蘭樞的親妹妹，也是他的未婚妻。”
零微怔：“原來是這樣。”他大抵可以猜出玖蘭樞想要他幹什麼了。他垂眸，掩住裏麵的東西。忽然，零又聞到了那誘人的味道，但剛剛滿足的他，還不至於再次渴血。
他翻過身，想看看是不是夜九哪兒受傷了，卻發現隻是因為脖子上的傷口包紮後沾上的血。
夜九順勢將他攬入懷中，吻了吻他的發頂，低聲說：“陪我睡會兒吧，有些累了。”
“……好。”嗅著那淡雅的檸檬香，零又墜入了夢鄉。
見他又睡著了，夜九輕笑了聲，低聲說：“抱歉，用了這樣的方法。”希望你能原諒，我隻是不想你到最後一無所有。但也或許是我的自私吧。他掃了眼那顏色漸漸加深的紫色薔薇，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這樣想著，慢慢閉上雙眸，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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