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40 更新時間：20-10-14 07:24
迫於沈海過度自戀容易讓人信以為真的情況，沈岸決定遠離他兩天在員工宿舍住，
員工宿舍是一個類似於大學寢室的宿舍，上下鋪，旁邊的室友還在打呼嚕，說起室友也有意思，
沈岸麵試的時候公司正在瘋狂擴張，其實好幾年前就在瘋狂擴張，隻要有人過來麵試無論三教九流都會錄用，
他們之中有剛畢業的學生，有之前做客服的銷售人員，還有之前修車的技術工種，總之沒有一個是老師，尤其像沈岸這樣師範專業手裏還掐著教師資格證的更是絕無僅有，
但是當所有人都穿上印著機器人圖案的工裝之後所有人都搖身一變成了老師，孩子們歡天喜地的撲在老師懷裏，怎麼看怎麼有一種勞改犯刑滿釋放穿著囚服迎接孩子的感覺，
甚至毫不誇張沈岸覺得如果有人砸場子，一個個老師會瞬間脫掉工裝拿起砍刀，凶神惡煞的活脫脫像是一幫黑幫老大穿上了校服，很違和，且不是一般的違和。
沈岸躺在床上笑了笑，木板床隻有一層墊子睡過了沈海家的軟的能彈起來的床，忽然間還有點不適應，
沈岸翻了翻身想換個姿勢，卻不想好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翻了一個宇宙，整個世界忽然旋轉，搖晃，精神在不斷的撕扯，
好像做了幾百個小時的客車讓人眩暈的想要吐，沈岸扶著腦袋輕輕的坐起來，發現世界轉的更厲害又躺下，周圍的東西左右晃動，視線模糊不清，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混亂的漩渦，不停的轉，
沈岸抖著手開了下手機發現才淩晨四點，隻能躺在床上聽著周圍的呼嚕聲，一點點等著天亮
昏昏沉沉的分不清醒著還是做夢終於聽見室友起床洗漱寒暄，沈岸跟店長請了個假就穿上衣服踉踉蹌蹌的出門了
醫院其實離得並不遠，沈岸每次出門買小吃都會路過，
這次顯然不那麼容易走這條路，沈岸渾身顫抖，腳步也相當虛浮，好像下一步就會踩空摔倒，
沈岸一步三晃恨不得爬到醫院才勉勉強強走進醫院的一樓大廳，接下來沈岸就不知道怎麼做了，
沈岸對於醫院一向抗拒，為數不多的幾次也是在周淑的陪同下做完的，隻知道需要掛號，在哪掛號在哪看病一概不知，模糊的視線已經不允許沈岸仔細閱讀哪個長長的隊伍是用來排隊做什麼的，
一眼望見廁所先衝進去吐了半天恨不得把昨天的飯都吐出來，一邊吐，大概是擠到了淚腺，眼淚一邊嘩嘩的向下流，沈岸扶著廁所慢慢晃到休息區的凳子上，整個人半癱在凳子上，側著頭躺了下去，妄圖緩解一下，
結果這場眩暈來勢洶洶，似乎並不打算收手，幾分鍾之後愈演愈烈，沈岸用盡全身力氣竄起來又鑽進廁所一邊吐一邊哭，循環往複好多次才意識到似乎自己並不能解決問題，打了電話給沈海，沈海拒接，正在開會
“來幫忙，動不了了”
“在哪”
“中心醫院”
“馬上到”
沈岸放下手機半躺在椅子上
“小夥兒，這裏是公共休息區，不能躺著，隻能坐著”
沈岸沒工夫跟說話的人討論十多排椅子都沒有人坐，一個馬上虛脫的人占兩張椅子喘口氣兒還不行，就是喘口氣兒，因為強烈的眩暈讓他感覺下一秒又要吐了，起身搜一下鑽進廁所哇哇的又開始新的一輪嘔吐，並且伴隨著嬌滴滴的眼淚，沈岸都忍不住顧影自憐紅顏薄命。
沈海終於在沈岸吐到二十次之前趕到了，拍了拍沈岸起身去排隊掛號，過一會去醫生診斷室，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沈岸才終於在沈海的攙扶下打了一個屁股針躺在床上看三個吊瓶發呆
“你在這等我下，我去買點吃的”
沈海給沈岸掖了掖被子走了，沈岸望著掛著的三個吊瓶，聽著隔壁床大爺一邊治病一邊喊著共產黨萬歲，老頭體力大概比沈岸還旺盛，喊了半天臉不紅氣兒不喘，到最後到底被護士攔下了老頭那顆精忠報國的心停止了宣傳
“你這是過敏了麼”
沈海回來看沈岸打吊瓶的左手血管根根分明，透過皮膚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沈岸聳聳肩，腦袋不暈了就行，沈岸可懶得管自己的血管什麼感受
“護士，你看下”
沈海倒是著急，拉著個故事就過來了，生怕晚一步沈岸就駕鶴西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這個藥刺激血管，如果難受的話可以慢點打，一會別忘了去拿下藥”
“謝謝姐姐”
沈海沒等說話，沈岸笑眯眯的衝著護士道謝，賤嗖嗖的樣子讓沈海咬牙切齒對沈岸擺了個口型
“你等著一會回家的”
護士笑了笑
“好好休息吧，頭一次見這麼年輕的眩暈症患者”
“好的護士姐姐”
護士一笑出門了
“可以啊你沈岸，美人兒症”
沈海嘟囔了一句去拿藥了，沈岸一愣，癟癟嘴，教授就是不一樣，梅尼埃綜合征都能妥妥的喊出美人兒症，聽聽，多好聽，聽著名沈岸都覺得這個病來的對，就應該在沈岸身上發作……
醫生到底是醫生，本著救病不害人，害人也不說的原則給沈岸開了一大袋子的藥，沈岸抱著藥回寢室對那種眩暈起來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覺深惡痛絕於是按時按點的吃藥，比領工資都積極，可是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溺水的狀態
最開始就想到了上學期間總是頭暈，那個時候周淑會帶沈岸去當地的醫院看病，
結果隻檢查出來個腦部血流過快不痛不癢的一個病，
甚至都算不得病，
周淑就安慰沈岸也許是沈岸不喜歡讀書所以才會頭暈，久了沈岸也這麼覺得，畢竟沒有比這個說法更能說服人了，
但是總有那麼一刹那，也許是沈強忙著工作拖著病在門外咳嗽，也許是周淑頭疼的時候不去醫院看病在床上躺著，沈岸總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胡鬧的孩子，嚷嚷著自己生病不顧及大人們生活的困難，
以至於後來沈岸遇到的什麼病都會自己咬牙挺著，除非堅持不下去，到醫院得到了一個所有人都承認的病因，吃了藥，周淑會給沈岸煮好大一碗方便麵，裏麵還窩了雞蛋加了腸，
沈岸每次都吃的很開心，但是也拒絕跟醫生接觸，再也沒去過醫院，
除非堅持不住周淑拉著去，緊接著又會想到每次大型考試總有人會超常發揮，但絕對不是沈岸，因為每次都會緊張，一緊張也會頭暈，甚至最後一次專升本一整年沈岸都在昏昏呼呼中強打得精神去複習，學習新課程，那麼多原因讓沈岸很喜歡的大學失之交臂，讓那個搭建多年的堡壘轟然倒塌，哪怕少一個，沈岸都不至於陷入現如今的境地
沈岸陷入了一種無可自拔的悲情主義狀態，甚至有時候會坐在自己的教室裏，沒人的時候放空，然後眼淚刷刷的向下掉，活脫脫的林黛玉轉生，倒也真是應了沈海那句美人兒病的形容詞，直到後來看見藥盒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一句“患者眩暈結束立即停藥，此藥含有特殊成分易使患者情緒低落”
沈岸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為藥吃的多了壓抑情緒，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回顧覺得自己的遺憾更多些，總之陷入了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更喜歡靠著牆睡，也更缺乏安全感，沈岸不知道這一切都應該怎麼形容，隻是每次都會不厭其煩的問沈海一句
“你喜歡我麼”
你喜歡我麼，沈岸後來基本上每天都會問一次
“我們在一起吧”
沈岸突然間有些厭煩，又開始發微信折磨沈海
“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麼”
“我的意思是，我們處對象吧”
“那不然我們之前在幹嘛”
“可是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要有一個明明白白的開始，一個幹淨利落的結局”
“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麼”
“我的意思是，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然後我說，好，然後我截圖發朋友圈，以後退了g圈，幹幹淨淨兩個人在一起”
沈岸似乎都能幻想到沈海說完這句話，然後沈岸高興的說一句好，然後沈岸截圖發朋友圈，然後好多人點讚，祝福
“我的職業特殊不能公開”
“我沒讓你公開，我公開”
“那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麼”
“你就問一句，我答一句不行麼”
“問”
“問個屁”
沈岸被沈海聊出了火氣，把手機摔在一邊忙著工作了，也不知道沈海是榆木腦袋還是單純的不想在一起，沈岸不知道，沈岸很頭疼，心情就更差了，沈岸不明白這麼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怎麼突然間就沒成功甚至還有一絲挫敗
晚上照常睡在沈海家，沈海半夜睡覺一翻身把沈岸圈住
“老婆～”
沈岸想著白天的事，簡簡單單的告白都不願意，還叫個屁老婆，沈岸也不理沈海，沈海看沈岸沒吱聲又接著叫
“老婆～”
“老婆你怎麼不說話”
沈岸越想火越大，冷著聲音回了句
“幹什麼”
聲音冷的嚇人還帶了絲火氣，沈海本來睡的香甜，被這麼一嗓子嚇得一下子清醒，甚至還有點惱火不明白沈岸怎麼突然生氣了
“我怎麼了，叫你兩聲你還發火”
沈海一聽就生氣了，轉身光著屁股去沙發上睡覺去了，沈岸也越想越火，就想起身離開沈海家，忽然看表大半夜的哪也去不了，又躺回去睡覺了
早上沈岸起床洗漱，在衛生間裏畫的正生氣，沈海敲門
“你還要多久呐，我想上廁所”
沈岸開開們瞥了眼沈海
“你什麼我沒見過，直接進來上”
“那我拉不出來……”
沈海臉都快擰在一起了，把沈岸推出去開始蹲廁所，兩個人才開始緩和，昨晚的事情好像都忘了，但其實兩個人記得都很清楚發生了什麼，有過什麼樣的爭吵，隻是心照不宣的壓了下去
作為一個誨人不倦的教授，沈海對於沈岸的情操操碎了心
“你以後想幹啥”
“不知道”
“你喜歡奢侈品麼”
“買不起”
“那你喜歡啥”
“打遊戲”
沈岸搖頭晃腦的看著沈海麵色逐漸鐵青，決定拉高點層次
“古箏，我喜歡古箏”
“古箏？那我有”
沈海終於對沈岸露出了一種這孩子還有的救的表情，於是沈岸就纏著沈海教他古箏
“今晚早點回來，帶你去看琴”
沈岸聽完屁顛屁顛的就跑到沈海家了
“走吧”
“取琴的地方有人麼”
沈海沒回答推著沈岸就出門了，
“取琴的地方不用跟人交流吧”
“在我一個朋友那，咱們去坐會聊會天，然後咱們就回來”
沈海看如果再不說沈岸就不走了沒辦法跟沈岸解釋，沈岸一聽更不幹了
“那我不去了”
沈岸扭頭就要走，沈海一把抓住
“沒事都認識好多年了”
“我不去”
“走吧，真沒事”
“我不去，我不想見其他人”
沈岸拚命搖著頭都快哭出來了，沈海拉著沈岸的手，在樓梯間兩個人就僵持著，沈海一把摟過沈岸圈外懷裏，沈岸還在拚命的搖頭
“我不去我不想去我不想見其他人”
沈海驚詫，按道理來講沈岸也算是從事半個銷售行業，每天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說是胡攪蠻纏也一點都不誇張，卻這麼畏懼生人，哪怕沈海在身邊都不行。
“沒關係沒關係，他知道你是我對象，他也是個0”
沈海一遍拍著沈岸的後背一邊輕聲細語的安慰
“別怕，都認識很多年了，他也很和藹，為人很不錯的”
直到沈岸漸漸平複下來沈海才牽著沈岸的手走到停車場去開他的大奔馳，沈岸一路坐立不安，死死握著沈海的手，沈海一隻手握著沈岸，一隻手開車，開到了一棟高檔別墅才停了下來
“老蘇～”
沈海敲敲門，一個男人走出來，身材麵條跟沈岸差不多高，一米八左右，留著小胡子，五官稱不上精致，但絕對立體，濃眉大眼長出了一副沈岸最向往的模樣
“來啦”
老蘇開開門上去就給沈海一拳，看見沈岸沖沈岸伸出手，
“小家夥兒也來啦，你好呀”
沈岸掬個拱笑一下跟老蘇握下手，老蘇手很暖和，沈岸心裏安定了不少
老蘇把沈岸和沈海領到書桌旁，書桌旁擺放一把古琴一把古箏，
沈海之前跟沈岸說過，古琴弦少，古箏弦多，砌了一壺茶，跟沈岸聊天，
水咕嘟咕嘟冒泡的時候又嫻熟的一人斟了一杯茶，整個人透著一股數不清的優雅，
優雅形容一個逼近中年的男人可能不太合適，但確實如此，老蘇跟沈海隔著書桌談天論地，過一會給沈海續茶，沈岸手足無措隻能裝作玩手機，茶也沒喝，老蘇每次都等茶涼了把茶倒掉再給沈岸重新填一杯，不厭其煩，沈岸更不知道手放在哪裏才好了，沈海適時的握著沈岸的手
“老蘇，彈一曲兒吧，我家那個對這個可是喜歡的要命”
說完還回頭看一眼沈岸，老蘇驚詫年輕人居然喜歡這種東西，點點頭坐在琴邊，先彈的古箏，說起來有意思，本來文質彬彬的人，摸到琴整個人都變了，好像小說裏主人公摸到了劍一樣，腰背挺直，仿佛一把利刃，調了幾下音之後彈了起來，很厲害，原來隻有電視上能看見這種嫻熟的手法和音律，老蘇不過信手捏來，整個屋子似乎都安靜了，隻能聽見叮叮咚咚的彈琴聲，
“輕攏慢拈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以沈岸並不出眾的文采大概也就隻能想到這麼一段話形容，比不得沈海和老蘇的才學，沈海一邊聽一邊抽著煙，一曲結束煙剛好停
“心情不好？”
沈海掐著煙看老蘇
“還行吧，最近事比較多，累”
沈岸吃驚，就這麼點沒有人話的東西都能聽到心情，況且老蘇彈的鏗鏘有力，沈岸還以為是啥歡快的曲子，這知音舒適奇妙。
沈海抬頭朝著古琴努努嘴
“讓我媳婦兒聽聽區別”
老蘇點點頭又施施然坐在古琴旁邊，信手彈了一曲，古琴比不得古箏聲音渾圓透亮，但是被老蘇彈的也別有情調
“你們小兩口就為了過來聽我的曲子的？”
老蘇彈完坐回沈海對麵，翹著腿邊喝茶邊瞟了一眼沈海
“那不然呢，我成天四處跑這麼忙，我倆在一塊時候就更忙了”
沈岸感覺眼前一晃，車速飆升，這好像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他成天亂跑你也不管他？”
老蘇白了一眼沈海問沈岸
“放養，不管他”
沈岸也白了一眼沈海
“有意思”
老蘇笑了笑又繼續喝茶了，沈海喝完茶按住要倒茶的老蘇
“走了，一會還有事要忙”
老蘇看看沈海又看看沈岸，一臉了然的表情，放下茶壺，看著沈海和沈岸穿衣服出門
“有空常來”
“沒空我也來”
沈海嘿嘿一笑說
“沒說你”
老蘇瞥了一眼沈海，衝著沈岸說
“常來玩”
沈岸笑笑點點頭，跟沈海出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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