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30 更新時間：20-05-26 22:10
第一聲雞鳴時，徐楚恒的門外便響起了一陣催命似的敲門聲。
“徐閣主，徐閣主！“
然而任憑門外的響動再大，一向懶散慣了的徐楚恒依舊不想應答，平日自己可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昨夜又忙活許久，實在疲憊，索性拿過被子蓋住耳朵，堵住那煩人的聲音，本想等門外的人離開再睡個回籠覺，可沒想到門外的人那叫一個堅定執著，實在被催得不耐煩了，“砰“地一聲坐了起來，邊揉眼邊朝著門外大喊道：
“催什麼催，催命呢！“
門外的人不僅沒被他這一聲給嚇到，反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徐閣主，我們莊主說有要事相商！請您速速起床。“
這個宋老頭，能不能換個新鮮的詞，有人失蹤是要事，弟子中毒是要事，有人被殺是要事，不知今日又是有什麼要事，早知道自己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真是耽誤事兒，那一對紫玉香薰到底放在哪裏了呢。
“徐閣主，徐閣主！“門外的人聽得那一聲後，屋子裏又沒了動靜，隻好又急聲呼喚起來。
算了，這麼一折騰，此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了，敷衍道“知道了，你去幫我打盆水來！“
門外的人一聽這話，急匆匆去打水了，就怕下一刻這位祖宗又進入了夢鄉。
“涼了！”
“熱了！“好不容易將水調到這位祖宗想到的溫度。
“毛巾呢！”
“太長！”
“太短！“
“糙了！“
“軟了！”
“鮮花呢！“
……
一個個奇葩的要求累得來的這個弟子氣喘籲籲。
“我說徐閣主還有什麼要求，一並說了吧！”
其實他平日洗臉並不是如此繁瑣，不過今日清晨被人擾了清夢，故意捉弄人罷了。
“也沒什麼了。“看著這位小哥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這心情好了許多。
“動作挺麻利嘛！“洗完臉的徐楚恒打著哈欠向這位看起來萬分焦急的龍泉山莊弟子道，隨手把毛巾遞還給他。
待他踏進蘅芷堂時，其他人已經用過一盞茶了，平日心情好時他是會行幾個虛禮，可今日被人催醒，實在不爽直接進去陰陽怪氣地問道“不知今日又有何要事啊？”惹來了蘇澄的一頓白眼。
眼下大事為重，宋天蔭也顧不上這些禮數了，聽他發問，便答道“羅石鎮上有一名叫妙言的書房，說是昨日客人回去後全部被發現中毒，我懷疑……“說到這裏，他遲疑了。
“宋伯伯是不是懷疑這下毒之人和殺人案有關？“孟承澤接了過去，很有可能是凶殺在故意轉移視線。
“正是。“見有人替自己把心內的懷疑說了出來，宋天蔭一個勁兒地點頭。
“既如此，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蘇澄提議道。
“不妥。“徐楚恒本來不想插話，可一聽他們的想法，覺得實在有些愚蠢，忍不住發言了。
“有何不妥？“宋天蔭聽起來像是有些生氣。
“既然你們判定這下毒之人和凶手為同一人，那麼我來問一問凶手為什麼下毒呢？當然是為了轉移視線，那殺人後大可遠走高飛的凶手為什麼還要大張旗鼓地弄出這一出？“
“那當然是為了掩護！“孟遠心直口快。
“掩護什麼呢？“
“你是說凶手還有作案的可能？“蘇澄覺得言之有理。
“嗯哼！“可算明白了，否則他都要懷疑這麼簡單的一幫人是怎麼擁有現在的江湖地位的，尤其是那個宋天蔭，是怎麼當上這個江湖第一莊莊主的。
宋天蔭將思成喚來過來，“思成，你帶幾個弟子去陳家莊附近守著，若有異常，即刻來報！”
思成以及幾個弟子出發了，
“那我們也走吧！”宋天蔭做了個請的姿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妙言坊前。
“出來！”“出來！”“給我們個說法！”妙言坊前討伐的聲音此起彼伏，可大門就是緊閉著。
“可真是熱鬧啊！”此刻徐楚恒好像也不怎麼討厭這“要事”了。
這時，不知人群中誰說了一聲“坊主不出來，我們隻好硬闖了！”本就情緒激動的人們一聽這話即刻就要去撞門，孟承澤見狀趕快擠了進去。
“眾位，眾位，聽我說！“
“你誰啊？“被打斷動作的人們將氣全部撒到了孟承澤身上。
“在下孟承澤！“說完還要去行個禮。
“管你什麼澤，我們的家人都中毒了，我問你，你能解決嗎？
“我……”孟承澤一時語塞了。
“你什麼你，不能就滾一邊去！”
“眾位，消消氣！”徐楚恒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這又是誰！“眾人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紅衣男子，又將氣撒到了這人身上。
“你能解決？”人群中紛紛附和。
“我當然是—不能!”眼見人群又要沸騰了，徐楚恒連忙補了一句，“可是他們能！”
“誰？”眾人隨著徐楚恒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了兩個中年男子，一個仙風道骨，一個不怒自威，身後還跟著幾個氣度不凡的弟子，看起來倒是值得托付的人，“這是誰？”人們小聲議論起來，同時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為這兩位開辟了一條通往門口的路。
“在下流雲府蘇澄！”
“在下龍泉山莊宋天蔭！”
“在下碧靈山莊孟承澤！”
“那你是誰？”眾人見他三人都介紹了自己，問起了那紅衣男子。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楚恒！“說完還不忘補一句，“我們今天可是專門為這事來的！”
這時，人群中一個略微有些見識的小夥子站了出來，“眾位，聽我一言，這可是聚齊了江湖上最有名的四個門派，相信他們一定會為我們討回個公道！“聽聞此言，躁動的人群安靜了許多。
“敢問公子，如何替我們討回公道？“人群傳來了質疑的聲音。
“總得讓我們進去看一眼不是？”徐楚恒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
“請各位稍安勿躁，總得先容我們進去詢問，方能答複！“孟承澤跟了一句。
“說的也是！”那小夥子聽了嘀咕了一句，轉身對身後的人群說“眾位，我們今天來就是討一個公道，既然這幾位都是為這件事來的，那咱們就信它一回！”那人群中不知是誰附和了一聲“也不是不行！”
“是呀！”
“是呀！“
見附和聲漸漸多了起來，孟承澤便去敲那妙言坊的門，隻是敲了許久，仍不見有人來開，這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群又小聲議論起來，漸有沸騰之勢，孟承澤隻好加重了敲門的力度。
“喂，裏麵的人聽著，我們是來幫你的，你要是還想保住這個書坊，即刻開門！”徐楚恒見孟承澤敲門無用，扯著嗓子大喊了起來，聽得其他三人滿頭黑線，這能行嗎？
隻聽得門後嘰哩咣啷一陣後，“吱“，開了！從門縫中探出一個腦袋來，“方才是誰喊的？”
徐楚恒當即閃到最前邊，“是我！”
“你？”妙言坊的夥計見眼前這人一襲刺眼紅衫，形容舉止又不算穩重，本來殘存的一絲希望也徹底幻滅了，順手就要把門關上，“哎！”徐楚恒眼疾手快，擋住了，“別急，還有他們三個呢！”他躲開了一些，好讓夥計看到身後的宋天蔭三人。
“這？”
“這什麼這，快點開門，否則你們這書坊真要保不住了！”手上略微用了力氣，那夥計便擋不住了，一溜身就進得門來，將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將另外三位請進門來，孟承澤走在最後，囑咐完身後弟子“你們在此等候！”
“是！”
四個人進來之後，夥計連忙將門關緊，又扯過一張桌子，幾條凳子，堵在門後，這才放心講話。
“四位，這邊請！”將這四位請到坊主林業麵前。
“在下妙言坊坊主林業，不知四位如何稱呼？方才喊話的是哪位？”雖說林業也是第一次遇見此種事情，不知如何處理，但好在自己已在這生意場上滾了大半輩子，知曉此事決計不是意外，在這四位進來之前已將今日坊內的夥計查了個遍，可並無結果。
“方才喊話的是我！”徐楚恒用手中的扇子指了指自己。
“那林業在此先行謝過！”
“別！”徐楚恒扶住了要行禮的林業，“林坊主，我呢，就是個喊話的，可幫不上忙，這三位才是真能幫你的呢！”徐楚恒指了指身後的宋天蔭三人。
“林坊主，在下孟承澤，這位是龍泉山莊宋莊主，這位是流雲府蘇府主，特意為貴坊之事趕來！”孟承澤一人介紹完他們三個，並說明來此的目的，一一行過禮，各自落座，便進入了正題。
“承蒙各位關照，老夫不勝感激，既然各位特意而來，想必已對此事有所了解，老夫也不好隱瞞，說實話，現下老夫已將坊內的夥計查了個遍，可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沒個結果！”盡管林業見多了風浪，此刻也感受到一絲無奈，若是此事沒個交代，這凝聚了一輩子的心血妙言坊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既然如此，坊內的夥計沒有問題，那隻能從中毒源頭查起了。
“敢問坊主，最早何人中毒？”孟承澤想從客人身上下手。
“這，並不知！”
“中毒之人有何症狀？”
“腹部巨痛，跑肚拉稀！”
“除去客人，坊內可有其他人也有此種症狀？”
“這？”林業倒是忽略了這一點，一旁站著的幾個夥計倒是搭話了。
“回公子，我們幾個今日倒是肚子都有些許不舒服，不過不很明顯就是了。”聽了夥計的話，林業也忽得想起來了，午後自己肚子也有些略微疼痛，當時以為是老胃病犯了，並無在意，如今回想，怕是中毒了才對。
“可有吃同樣的食物？”既然症狀類似，那很可能是吃了同樣的東西導致的。
林業低頭細細想了想，驚呼一聲，“雲糕！”卻又自己否定了，連連搖頭“不對，不對！”
“敢問林坊主，這“雲糕”為何物？”
林業似乎還在矛盾之中，因而這問還是方才那個夥計搶答了，“雲糕”是我們坊免費送給每位客人的糕點。
“從何而來？”孟承澤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就要浮出水麵了。
“買的。”既然是買的，那必然是在端上桌前才被下了毒的，客人並無下毒的機會，那下毒之人隻能是坊內的人，可坊內的夥計又都被盤問過了，似乎又陷入了僵局，宋天蔭和蘇澄兩人一言不發，他們本以為孟承澤能獨立解決這個問題，並不插話，這下不得不開口了。
“坊主，可有仇家？”既然坊內尋求無果，隻能向外找尋原因了，這種情況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故意報複，宋天蔭一個混遍江湖的人隻能想到是這可能是仇家作對而為。
“並無。”林業自問經營有道，雖說不上一向與人為善，但素知和氣生財，幾個夥計也紛紛替林業講話，說再也沒有比自家坊主更和善的人了。
這可怪了，外無仇家，內無內鬼，實在找不到要下毒的理由，莫非那人真的隻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好給自己再次行凶掩護？孟承澤如是想道，眾人重新陷入疑惑之時，旁邊那把玩扇子的徐楚恒開口了，“坊主，坊內夥計可是盡數都在？”
“除去順子，都在了。”林業答道。
“這就是了。”徐楚恒方才聽孟承澤一一詢問，將目標鎖定在既對妙言坊熟悉，又恰好這幾日不在的人，誰知此話一出來，底下夥計紛紛反對，
“不可能！”
“順子那麼老實，怎麼可能是他？”
“是與不是，一問便知！”外表越是老實的人，越有可能在某一刻做出讓人意外的事情來，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對，道貌岸然！
林業覺得有道理，是與不是，問問不就好了嗎？抬抬頭，剛想張口派個合適的人去找順子過來，剛才那個最積極的夥計按捺不住了，“坊主，我去！”說完就從後門出去了，這個夥計名叫來旺，是順子最好的朋友，他可不信順子能做出這等事來。
“那請諸位稍候片刻，先用些白水！”林業這邊不知還有什麼是無毒的，保險起見，隻好請大家用些白水，順子家離妙言坊不算太遠，但這一來一回也得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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