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9 更新時間：09-12-25 14:04
我略微頭疼的望著那一堆狼藉。
在開門之前，我無法想象門內的狀況，但是好歹那扇琉璃為窗、翡翠為扣的門完好無損的忠於職守，那麼裏麵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吧？但是在我推門的那一刹那我隻能說自己還是預測的不夠。
門內的狀況著實詭異的很，所有的用具大到桌椅小到茶杯都淩亂不堪的擺滿了整個房間，但是偏偏每個物體上都明顯的設了結界，一個個完好無損，連傾斜了的盆栽連個花骨朵都還好好的。打開門，房間裏的一切就這樣淩亂卻完好的呈現在我的麵前。
“娃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奈的看著站在床邊一身鵝黃的娃娃，我開口問道。
“她要離開。”娃娃的聲音依舊清脆的很。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現在沒有關係了……”我隻能如此說道。心裏卻在疑惑剛才那一聲慘叫到底是誰發出來的。
“漾，那個，這個孩子，怎麼辦？”淩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天淩和紫漓，而紫漓手中抱著的物體……是一個孩子……有點眼熟的……
“哪裏來的？”伸手將紫漓懷中孩子臉上的發掠開，嗯，的確有點眼熟……
“剛才被……飛出去的。”紫漓看來娃娃一眼，開口道。
“怎麼回事？”我不由冷了言語，輕聲問道。
“大概是走錯了房間吧，一推門就……”紫漓回答道。
“娃娃，你把房間恢複原樣，然後來我的房間。紫漓，把這個孩子隨便擱哪裏就成，你看著琉音，我們下午就離開。”牽了天淩的手，我淡淡的道。還說是哪裏眼熟了呢，原來就是之前被天淩救過的那個女孩子呢……這是第二次……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呢……
不由的再看了那個孩子一眼，靈魂毫無出色的地方——淡淡的泛著白色的光芒，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隻能說這個孩子的靈魂刻印不似一般人來的那麼穩定……以前有碰到過麼？……
“漾？”淩輕扯我的衣袖，一臉疑惑。
搖搖頭，笑道：“沒事，來，我們去退房。”
天淩點頭，扯袖子的手往下牽著我的手，身子便又貼近了幾分。看著他不著痕跡的動作，我隻是縱容的笑笑。他其實還是在不安吧……
退房其實是個借口，但是也是事實，隻不過，預料到的卻不是這種場麵。
事情是這樣的，到了前麵的櫃台說要退房，那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的掌櫃聽了立馬說他家主子要見見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自然應了的。掌櫃一聽那本就看不到的眼睛一下子就更看不到了。他輕輕的敲了牆上的金色鈴鐺，之前為我布菜的男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掌櫃微微躬身，道：“兩位，請上雅間。”
“這邊請。”依舊白衣的男子唇畔含笑，言語平淡，眼神平和。
微微頷首，牽了天淩隨了過去。這個男子，與澈一般，心思深的很呢……
天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麵的人，緊了緊我的手。我笑了笑，啟唇無聲道沒事。天淩隻是眨了眨眼。這個孩子，比以前更加敏銳了。
白衣的雲羽帶了我和天淩上了二樓，卻是直直的往裏走，然後，再一折，盤旋的樓梯便出現在眼前。雲羽側身先行上了去，我拉住準備先走的天淩，自己先走了上去。倒不是說怕有什麼暗算之類的，隻是誰也不知道到底裏麵是什麼模樣，還是我先進去來的保險些。
雲羽推開了那扇紫檀木鏤空雕花的門，門內的景色便一覽無餘了。嗯，很簡單的布置。白色的薄紗將原本分置兩側的椅子隔出各自的空間，而主位上隻有一條長榻，榻上置了兩個軟墊，珠簾半垂，帶了絲欲掩半遮的味道。
我看了看雲羽，道：“雲族族長？”
雲羽恭敬的跪伏了下去，答道：“是。”
“我隻是偶爾路過，不用如此。”拉了滿臉疑惑的天淩往主位走去——實在是這長榻看著才能容我和天淩一起坐下。
“是雲羽唐突，但是多年期盼成真，加之祖訓懸於頭頂，還請殿下諒解。”雲羽姿勢未變，道。
額頭輕觸天淩的臉頰，朝他笑了笑，看到小孩臉上神色恢複平常，我才對雲羽淡淡道：“起來吧。還有那些人，也出來吧。見過了，我也好走人。”實在不該任天淩跟著來的……
“多謝殿下。”雲羽起身的刹那他身邊立刻多了三個人，兩女一男，眉眼間均帶了些當日那個孩子的影子。
“你們也不用見禮了。”趕在他們動作之前我開口道。
“雲岫留下了什麼話？”
“祖上留話，若遇天姿之人，需以上禮待之，且，獻族中珍寶，以示忠誠。”白衣的女子緩緩的回答道。
雲岫……你這話……讓我很無奈啊……
“我不需要什麼珍寶，而至於你們的問題……天擇之日即將來臨，雲氏的契約之子即將誕生，好生輔佐他，雲氏一族雖不能恢複往日繁盛之景，卻依舊可以安穩生活。如此，可滿意？”我略微思索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答複。
“多謝殿下預言。”白衣女子恭敬的謝道。
“清恕雲幽冒昧，請殿下務必收下雲氏的珍寶。”
抬手輕輕摩挲著一縷發，心卻狠不下來。
“雲氏一族，得天眷，化形為人。需時刻固守清明，摒邪欲，方可延續。”輕輕的呢喃出最初的訓示。雲岫以為這是對她的束縛，亦認為這是代價，但付出的心甘情願，甚至是欣喜欲狂，殊不知這隻是一句勸告。本就該是最純淨的雲，染了塵埃，便不再複為雲了啊！
“……雲羽，你是族長，那所謂的珍寶，便是你了。”我看著臉色依舊如常的人兒說道。他微微點頭，眼眸半闔，掩去了其中的光芒，留下一幅安靜而素雅的模樣給我。本該是素雅而淡然，無欲則無爭，得失之間，靜而優雅的雲——已然不複最初的模樣，空餘三分容顏與氣質，是我錯了，還是……你錯了？
雲岫曾經說過，即使化形為人，她依舊會對我獻上自己最純潔的一部分，而當時分離時，她給我的，便是自己的記憶。潔白而美好，幸福而快樂。不同於我的旁觀，她在最近也最遠的地方，將每個故事詮釋的或憂傷美好或明媚妖嬈，一絲絲名為感情的東西纏了又纏，不僅將他人繞了進去，也把自己繞了進去。
我側頭看這天淩，道：“雲氏由雲化形為人，經曆千年，於雲岫，千年一夢。千年時光在世人眼中，卻是漫長而悠遠的。千年一夢，夢裏的人卻是一夢千年，枯骨入土成灰，靈魂輪回幾何，留下的記憶卻伴了雲岫千年。雲岫醒來的時候有了身體，便說了自己的夢，然後說要尋著那個人，伴他過那千千萬萬個千年。我答應了——那人求我給他一世的時間，他願意用所有換得真實的一世，於是我應了——雲岫很是開心的離開了。然後，便未再見麵。至今。”低垂了眼眸，看著那藍色的發，我問：“我，錯了麼？”
天淩微微收攏握著我的手，道：“錯或不錯，各人有數。自己求的，該自己去承擔，沒有人幫得了……嗯，就是這樣……漾，我不會說話，但是，我是這麼想的。真的！”
小孩看著我不言語，急急的說，還大力的點頭，想幫我肯定一般。淡笑，其實也隻是隨口一問，糾結對和錯本來就不是明智的問題，早在許久前我便不去想這些難以辨明是非的問題了。
笑著看了天淩一眼，對雲羽道：“雲氏一族從來便隻有雲岫一人，你們，至今已然不複存於我眼中的雲，何來雲族珍寶一說？不過好歹是雲岫造出的一族，照我的訓示和勸告，如我所說，延續是不成問題的。此為我對你們最後的眷寵，自此以後，我與你們，毫無瓜葛。”
雲羽身軀一震，細長的眼微微睜開，而後沉默。白衣女子欲語，被身側的人攔下，我抬眼掃過，青黛櫻唇，生就一幅好容貌，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對了，我們是來退房的，請問，手續可以盡快辦好麼？”啟唇道。嗯，正事可不能忘記了。
“大人說笑了，承大人之恩，雲族自然不會收大人這些小小的銀兩，隻望大人以後能讓雲族代祖宗侍奉大人，以償祖宗之夙願。”輕輕柔柔的聲音，不似開始白衣女子的清脆，帶了份軟軟的味道。
果然是個懂事的孩子，三兩句話就又要將我繞進去，卻是不動聲色。該是說聰慧抑或是……心思深沉呢？
“話，不說兩次，知否？”淡淡的丟下一句話，對天淩側側頭便往門口走去。天淩忙握了我的手，跟了出去。
看來雲岫並沒有將我的身份透露到底，所以才會想用這種文字遊戲來繞我。大概也隻是把我當成一個不出世的奇人異士，也並未將祖訓放在心上，此次的刻意籠絡，怕也是一種手段。也好，我的身份也太過驚世駭俗，任他們將我想成狂妄冷漠的海族也好。隻是，還是可惜了，那清新純潔的孩子，終究不複存在了。
“漾？”身側的天淩低低的喚了我一句。我抬頭，微笑。
“嗯？”
“漾……青龍要回來了麼？”
“嗯，是呢，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淩想他了？”
“才沒有，隻是……嗯，好啦，隻有一點點！！”
“嗬嗬，好好好，隻有一點點。嗯，也該要回來了，離開都快……嗯，離開多久了？”
“六十三天了。”
“呀，淩，你怎麼數的這麼清楚啊？”
“……才沒有！”
“嗬嗬，臉都紅了。”
“沒有……就是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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