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麻地少年  1、發配裏爾

章節字數:3256  更新時間:20-05-18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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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故事裏,將要出現的主題是“遭遇”。

    一個學法律的人在“遭遇”到一樁駭人聽聞的事件後,內心隱秘的情結突然被激發出來,震驚之餘,他感悟到人生原來並沒有一個既定的方位,一切都會因機緣而發生意想不到的轉化。

    他說,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黑匣子”,你要小心翼翼地按著,否則,黑匣子一不小心被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這一樸素真理,權當“楔子”,希望它能起到解釋“題旨”的作用。

    好奇的朋友,你明白我說了些什麼嗎?如果還一頭霧水,一定要仔細讀我的故事!

    這是我聽到的最離奇、最駭人聽聞的故事——

    一個法理學博士揭秘離奇之遭遇,袒陳靈魂之搏殺。

    “遭遇”還是“規避”,這是個問題。

    …………

    1、發配裏爾

    這是一段灰色的時光。

    我被表哥從新加坡帶到北京後,開始在北師大讀成人學校。也許是覺得我有理由從母親那兒得到遺傳,於是安排我學習文學。

    文學是個什麼玩意兒?在我眼裏壓根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專業。於是,每回上課我都打瞌睡,一進校園就一副蔫頭耷腦的樣子。

    除此之外,我對帝都的一切都興味盎然,仿佛特開眼。不到一學期,表哥發現我對當地事物接受得飛快,不僅說話帶上了“兒化音”,髒話還說得倍兒溜,並結交了不少“可疑”的人。見我成天泡吧、上網、打電遊,整晚不睡,痞子樣漸現,表哥不由雙眉緊鎖,成天也沒個笑臉,弄得跟我親爹似的。

    在這種情況下,表哥決定把我驅逐出北京,“流放”到加拿大靠近溫哥華的一個小鎮上。說是在那裏繼續上大學,事實上是“禁閉”我。

    在那裏我也沒學好,我的放浪不羈成為全家人最大的心病。

    那年冬天,記得是快過中國年的時候,表哥和我表嫂彤姐去加拿大的小鎮上看我,我情真意切、痛哭流涕地向他們提出了要離開加拿大的請求。我說,這地方太冷了,我連秋褲都穿不來的一南方人,哪裏經得住這麼凍啊?見我這樣,表哥表嫂多少有些不忍。

    我們這個家族,關鍵時刻,多半是我表嫂敢作敢為。表嫂說:“這書也不用讀了,讀也讀不出名堂。去上海工作吧!”那是晚餐時分,房東家餐桌上垂掛的玻璃燈晦明不辨,格外昏黃。表哥吃著飯,抬起頭,接了一句:“我來安排——”我沒覺得平時表哥對表嫂言聽計從,但這次是快速反應,絕對響應。之後替我辦理去上海工作的事同樣是雷厲風行,毫不含糊。

    我到上海沒幾天,就被公司派到法國去協辦一個商業展覽,時間是三個月。我一直認為這次安排是一個計謀,目的是為了冷落我,孤立我,盡可能切斷我和外界的聯係。我初來乍到,法文一竅不通,憑什麼派我去法國三個月?那不是發配是什麼?對於公司的其他人來說,這或許是一趟美差,但我內心卻很抵觸。

    不是去巴黎。

    不要一說到法國就聯想到巴黎。我去的地方是法國北麵的一座老城——裏爾(Lille),按當地口音,其實管那地方叫“利勒”更準確,但在中國普遍被翻譯成“裏爾”。那地方緊挨著比利時,過邊界到比利時首都布魯賽爾隻要坐45分鍾火車,花9個歐元。後來,我常獨自一人在裏爾市中心買了車票去布魯賽爾,在布魯賽爾市政廣場一坐就是一下午。看著那些繁複的積滿曆史塵埃的古建築,突然就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臨了,我總忘不了折上窄小的石子路,去看一下佇立在巷子一角的撒尿小男孩——小於連成了那三個月我唯一可以親近的人。

    我說到撒尿小孩於連的雕塑,你可能對那個環境就有些摸得著抓得住的聯想了。

    回想起來,我在裏爾的三個月是有一些事值得記載的:

    首先,我在那裏和Sally的關係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或者說是讓Sally充分認識了我)。其次,我和裏爾市內“中餐館”的一雙溫州姐弟相識,衍生出一段小故事,也可以說是“人生插曲”。最重要的是,我結識了中國留學生“楊”,一位法理專業的博士生,聽他口述了一樁離奇的、駭人聽聞的案件,這將是《黑麻地少年》要帶給你的主要內容。

    我把這些內容分為“我的故事”和“楊的故事”兩部分來敘述,兩個故事之間互為交錯,並行不悖。

    好,背景基本已經交待完了,那就讓我們來進入這個故事吧——

    (我的故事)

    我們(公司派出辦商業展的一行人)到裏爾時已是清晨。從巴黎戴高樂機場坐長途汽車到那兒,一路上我昏昏欲睡,下車時才發現裏爾好老,大多數街道還是當年的石子路,是拜倫、雨果、莫紮特踩過的石子。城市睡著,送奶車的司機是我見到的第一個裏爾市民。

    我們沒住酒店,因為時間長,住酒店劃不來,於是,主辦方介紹我們入住留學生比較集中的那種公寓。租住公寓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自己做飯。

    公寓很老,老到什麼程度,我隻需要說一件事你就可以明白,那就是坐電梯抬頭可以看見吊索的轉盤,吱吱扭扭,似乎隨時都在暗示你,這是個絕佳的犯罪現場。即便這樣的公寓,租金仍然不菲,大多數留學生還住不起,所以,隻要在這幢樓住的留學生,那一定是精英,拿高獎學金的。

    所有人都夥著住,兩人或者三人合住。唯有我住單間。也好,剛進公司,和所有人都不熟,住一起很別扭。

    我的屋子雖然很小,離床沒多遠就是漱洗的瓷盆,但畢竟比較放鬆。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讓我單住,是因為上海人都知道,從國外回來的人忌諱與人合住。我也算國外回來?我不知道公司裏的人怎麼看我,怎麼議論我。

    我和留學生楊在入住這幢公寓的第一時間就認識了。

    當時,同事告訴我,我的行李在底層,讓我趕緊去拿。我進了電梯後,看見按紐的指示牌標了一個“G”,應該是指Groungfloor,便經驗主義地徑直按了“G”。等電梯停穩後,才發現這已經是大樓陰沉沉的地下室。我有點懵,一時不知該去哪。那時,楊陰沉沉地出現在地下室,嚇我一跳。他看了我一眼,徑直問:“中國人?”

    我點點頭。

    “哪兒的?”

    我說:“新加坡……哦不,北京。哦,不是,從上海來的……”我為自己的局促而感到羞恥。

    楊和我一起坐電梯回到了地麵一層,見我從同事手裏接過行李,臉無表情地問我去幾樓?還幫我把行李拿進電梯。上樓的時候,楊說,我們住的這幢公寓一共有四部電梯,每一部電梯都有自己的特殊用途。他說:“……靠左麵的那部,雙層停,單層不停;靠右的那部單層停,雙層不停,而中間的那兩部電梯,一部隻上到六層,上不了十二層;一部隻下到六層,下不到一層——”

    我完全被他說懵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楊把我送到房門口後,說:“我住你樓下,七層。”

    我問:“知道怎麼換乘電梯嗎?”

    楊隨性地說:“我住一年多了。”

    後來,我發現,住這幢樓的人,每天換乘電梯要花好多時間,乘錯那是經常的。於是,說誰誰誰今天又捯了幾回電梯才終於落到地麵,成為每天的重要話題,但楊從來不錯,這讓我感到好奇,甚至是產生了欽佩。

    楊是學法律的,思維嚴謹,邏輯清晰,他從不乘錯電梯有其內在的必然因素。

    一年前,楊到裏爾第一大學攻讀法理博士。據楊自己說,在國內他已經當過兩年檢察官,處理過一些很重要的案子。當時有一個案子還很著名,但那時我還在新加坡,不在國內,所以沒有聽過。那個案子涉及到18個少年被害——這個數字讓我感到震驚,自然就很想知道個究竟。

    以後,我們熟了,就有了這樣的機會。

    那天,我和他坐在路邊,喝咖啡看街景,楊看著街對麵為修路而拉起來的黃色警戒線,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個案子嗎?”他看了下表,估算著有多少時間可以給我。

    我向前欠了欠身子,專心地準備聽他開講……

    (楊的故事)

    我原先住的那個城市在中國的中部,很小,常住居民不到二十萬。

    那年,城裏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一批男孩接連失蹤,年齡大多在15到20歲之間。起先人們並不太在意,現在的男孩“問題少年”太多了,逃學,出走,不辭而別到南方去打工的事時有發生,沒過多久就會有他們的消息,或者幹脆就髒兮兮地回家了。做父母的往往對這些“問題少年”無可奈何,時間久了就有點麻痹,聽之任之,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再說,我們那裏的傳統就是那樣,對孩子並不像沿海城市那麼在乎,覺得沒什麼金貴的。

    但後來失蹤人數陡增,短短八個月時間,警方接到報失竟然多達十多起,這不能不引起警方的警惕。但沒有一點跡象能證明這些孩子發生了意外。警方動用了很多人力,但依然查無線索。

    事情的爆發說來也很簡單。一天,警局的官方網站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帖子,匿名的,說他知道失蹤的人都在哪裏——城南,黑麻地10號的地底下!

    警局頓時炸窩,出動全部警力直奔黑麻地1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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