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66 更新時間：20-05-23 09:05
隔天，沈青華的屍體就被吊在了青雲峰崖邊的老樹上，嚇得青雲峰的弟子們一個個連門都不敢出，到了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雨水將沈青華身上的血汙衝刷了不少，肚腹上那碗大的血洞就更明顯了，偷偷去祭過他的弟子回來說，那分明就是被人硬生生一掌穿腸破肚而死的。
稷山派門楣不算大，統共分為三大峰五小峰，比起其他門派十幾二十甚至百來分支的確實算個小門派，其中三大峰為赤真、虛渺、青雲，分管刑罰、陣法以及劍道，而青雲峰的主人就是與掌門秋意濃一師同宗的沈青雲，現如今被掛在老樹上風吹日曬的那位……至於五小峰，也就是煉丹製藥的百草門，馴養靈獸的禦靈宗，煉製兵器的神木宗，觀星探象的天機堂跟主修刀道的化刀塢。
在這個位麵，劍俢排首位，其次是陣修，之後才是其他。
此時，蘇輕染正坐在掌門位上昏昏欲睡，而站在邊上的小弟子仍恭敬勤勉地為他講述有關稷山派的曆史和淵源，其實這些都寫在了稷山派的傳世手劄上，隻不過蘇輕染不喜歡看古人那些繁複冗雜的纂體，所以躺著聽人讀才是最佳選擇。
更何況小弟子的聲音甜甜軟軟的，煞是好聽。
三大峰五小峰的掌事除了沈青華沒來，其餘七位都已經在風華殿內站了三四個時辰了，從晨間一直等到飯點早已經饑腸轆轆，可上位坐著的人卻還在睡大覺，絲毫沒有要說明一下把他們集體召來的意思。
“葉陵尊在萬妖湖斬殺十餘妖獸……”
“說說沈青華做過什麼。”
“……”
蘇輕染此言一出，不光是嚇到了邊上的小弟子，就連底下哈欠連篇的七大掌事也被一語驚住，各自麵麵相覷了一番，又齊齊看向位上坐著的蘇輕染，不曉得他葫蘆裏究竟又在賣什麼藥。
這沈青華的屍身還在老樹上掛著呢，人又是蘇輕染親手所殺，據說蘇輕染殺他是因為他調戲了掌門夫人鍾舒……這說辭雖不靠譜，但既然已經傳出來了，想必也跟鍾舒少不了牽扯，而沈青華與鍾舒來往過甚之事整個稷山派無人不知。
說到底，沈青華死得不冤。
饒是心驚膽戰，小弟子還是找出了青雲峰的劄記，將有關沈青雲的一切讀給蘇輕染聽：“沈仙尊……”
“仙尊？”蘇輕染一聲輕哼，鳳眸微睜看向已然瑟瑟發抖的小弟子，輕聲笑道：“他也配”仙尊”二字？”
小弟子趕忙改口：“沈宗主……”
“罷了。”
“……”
“他還是不配。”蘇輕染朝小弟子揚了揚手，等小弟子捧著一大摞劄記匆匆離去後，他才打了個哈欠從位子上坐起，眼眉微抬，似笑非笑地望向地下站著的七大掌事：“諸位有事？”
七大掌事：“……”
不是你他娘的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把人叫來了？
“啊——”蘇輕染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陣花枝亂顫地輕笑之後才回歸主題：“好像是我叫你們來的……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掌事們：“……”
“我困了，各位都請回去罷。”蘇輕染擺擺手，起身就要離去。
這下眾掌事們是站不住了，麵麵相覷了一番後有位穿著墨黑皂衣的男掌事站了出來，擲地有聲道：“掌門留步。”
蘇輕染停了腳步。
“掌門，我既執掌刑罰之權，那敢問掌門，沈師弟究竟犯了何罪，為何死後都要受此曝屍之辱？”
此言一出，眾掌事紛紛附和。
眉眼微抬，蘇輕染不動聲色地掃過風華殿一眾掌事，隨後輕聲笑了一下，並未言語。
赤真峰的掌事秦重見蘇輕染笑，原本沉重肅穆的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了，隻是礙於蘇輕染掌門的身份不好以下犯上，秦重壓著怒氣道：“掌門笑什麼？”
“笑你問的問題……可笑。”
“敢問掌門哪裏可笑？”秦重聲音有些粗了。
“你既稱我一聲掌門，那我殺個人又何須與你交代？”蘇輕染悠悠道了一句，見秦重委實被自己氣得不輕也就不再逗他了，從位子上起身，緩緩走下台階：“秦師兄，你是知道我脾氣的，眼裏向來揉不進沙子，沈青華他膽敢趁我病重之際意圖對鍾舒行不軌之事……”
秦重見蘇輕染軟了語氣也不好再沉著一張臉，沉默片刻後道：“即便如此，掌門也應告知赤真峰一聲，如此就將沈師弟……傳出去怕是要遭人話柄。”
蘇輕染斂眸，故作委屈：“那我也是一時氣不過才與沈師弟動了手，何況我也傷得不輕……”
說完，蘇輕染挽起了袖子。
“這——”
“掌門怎會傷成這樣？”
“究竟是誰傷了掌門？”
……
“是沈師弟。”蘇輕染故意將袖子挽高，好讓七位掌事都能瞧清楚他手臂上的劍痕，劍痕一共有兩道，道道見骨，即便已經敷過藥，那血珠仍舊還是從傷口裏滲了出來，十分地觸目驚心……晾了好一會兒，等眾掌事看夠了，蘇輕染才緩緩將衣袖放下，眼神哀戚道：“比起鍾舒替我擋的一劍，這幾道劃傷又算得了什麼？沈師弟當時委實下了狠手，若不是我和鍾舒命大，恐怕都得死在他手裏了。”
百草門掌事立即道：“沈青華確實可惡，竟敢刺殺掌門！”
“可惡！”
“想不到沈師弟竟是如此品行，枉我平日與他交好……罷了罷了，此事不提也罷。”
……
在眾掌事吐槽沈青華之際，秦重一臉凝重地看向蘇輕染，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半點說謊的痕跡，可蘇輕染一副淒楚可憐的樣子，讓秦重瞧不出半點端倪。
蘇輕染正泫然欲泣地博同情呢，對上秦重探究的眼神時立即眼眶一紅，擠出了兩滴眼淚。
秦重：“……”
見蘇輕染都委屈哭了，眾掌事也就沒再這個話題上多說，又各自寬慰了蘇輕染幾句後便離開了風華殿。
待眾掌事一走，蘇輕染立即抬手擦去了眼角的兩滴淚。
【宿主，看來你已經適應了這個位麵的生活，請繼續完成主線任務以及支線任務贏取相應積分，加油。】係統突然跳了出來，難得地跟蘇輕染說了句好話。
蘇輕染翻了個白眼：“要不你來適應適應？”
【宿主請擺正心態……】
“得了吧，少說些沒用的廢話。”蘇輕染撩開袖子重新露出臂上的傷口：“有治傷的靈藥麼，一下就能愈合的那種？”
【蘇輕染，你總不能每次都找我來想辦法吧？係統難道是萬能的？】
“難道不是？”
【……就算是萬能的，那你也得拿積分來換吧？你都欠了九十幾萬的積分了，再預支你就得爆了百萬積分榜……當然是負積分榜，到時候被人道毀滅你可別賴我。】
人道毀滅？
蘇輕染搖搖頭，他挺怕死的。
【所以……繼續努力吧宿主。】
係統又靈活地下線了，蘇輕染從袍底扯了一截布料給臂上的劍傷做了簡單包紮，其實他沒想割那麼深的，隻是秦重此人疑心重，又公事公辦慣了，若不拿出點實際證據證明沈青華死得不冤，恐怕秦重不會善罷甘休，往後他要想在稷山派立穩腳跟就更是不可能了。
從風華殿出來，秦重心事重重。
“秦師兄你怎麼了？”天機堂掌事玉婉心見秦重眉頭緊鎖，不禁出聲詢問：“從掌門師弟那兒出來你就像是有什麼心事，難道還是因為沈師弟的事？”
“怕不是為了沈師弟，而是掌門。”一直未曾開口的神木宗掌事硯不語突然搭了一句：“一個癱了兩年的人突然醒了，還一招擊殺沈師弟……沈師弟已入元嬰期，一招擊殺，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吧？”
玉婉心疑惑：“硯師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硯不語問玉婉心：“掌門在床上躺了兩年，這兩年裏師姐用盡了法子都沒將他治好，如今他又突然醒了，巧的是，他一醒就撞見沈師弟欲行不軌之事……並且將沈師弟當場擊殺。”
“萬事無絕對，何況鍾舒小師弟也給掌門求了藥，沒準……”
“師姐若是這麼想，那就當我沒說。”
玉婉心訕訕，沒再跟硯不語爭辯。
秦重聽了他倆的對話，問玉婉心道：“玉師妹，人癱了還能破境麼？”
“師兄是指掌門突破築基境？”
“恩。”
“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萬事無絕對嘛，先前沒發生過的事不代表以後也不會發生，沒準掌門就是那個例外呢？”
又是一句”萬事無絕對”。
硯不語聽玉婉心說這句話說的耳朵都起繭子了，趁她還未再多說幾遍就趕緊找了個由頭回自己的神木宗去了。
硯不語一走，其他掌事也都陸續離開了，長橋上也就隻剩下秦重與玉婉心兩人。
“師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掌門師弟既已醒來，過去之事不可追究，師弟們都聽你的話，若你對掌門起了疑心，那他們……為了稷山派，為了眾弟子，師兄還是放下為好。”
“以往他隻是任性，現如今他竟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兄……”
“青華若是毫無過錯，掌門又怎麼會殺他？說到底還是青華逾矩了，師兄，你執掌稷山刑罰，若青華犯在了你手裏，你又當如何處置？”
秦重答不上來。
都說兄弟妻不可戲，何況鍾舒還是掌門明媒正娶的……沈青華要真犯了此等豬狗不如之事，死罪不可避免。
見秦重憂慮，玉婉心笑道：“師兄，此事掌門先斬後奏是有不妥，但這也是咱們稷山派內部的事，即便是今後傳了出去遭人詬病，說句實在話，咱們稷山派遭人詬病還少麼？”
秦重：“……”
“不過掌門師弟臂上的傷……似乎過重了。”
玉婉心這話不是一時興起胡亂說的，照道理沈青華劍勢淩厲、殺伐果決，若秋意濃臂上的兩道劍傷真是沈青華所為，要麼沈青華墮境了，要麼秋意濃在說謊。
元嬰期的劍氣高手一招之內就能殺敵，何況還出了兩劍……而且兩劍都劈在了手臂上？
稀奇的是，這手臂未斷。
其中蹊蹺其他掌事肯定也看出來了，隻不過一個個嘴上不說，都在心裏藏著呢，玉婉心也並非挑事之人，更何況掌門師弟生的風華絕代，她更是不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來。
說歸說，玉婉心見秦重又不吭聲了，於是轉了話題逗他道：“師兄，聽說陽泉首富找你來給他兒子驅邪了？”
秦重一怔，道：“……確有此事。”
“聽說他那兒子生的極好看。”玉婉心眨眼一笑：“師兄下山時帶個我唄？”
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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