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7 更新時間：20-05-30 18:02
閃爍的燈光不停的刺激著人們的雙眼，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充斥著整個酒吧，今晚酒吧的主題是死亡搖滾，台上充滿著嘶吼，台下滿是瘋狂晃動的人們，他們也許不知道台上那個無法定義能不能叫做音樂的東西到底能帶給他們怎樣的快感，隻是想機械的搖擺，急於證明他們今晚出現在這裏的意義。
炫目的燈光照亮著酒吧內的所有角落，人群的遠處一個男人平靜的坐著，黑夜的皮衣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微微的光芒，額上的劉海半遮著有些空洞的眼神，下巴上有些許的胡茬，更顯疲態。
在這樣嘈雜的環境，這樣劇烈響動的音樂震的人耳膜和心髒都極不舒服，可是他卻木然的盯著舞池中的人們，跳躍的燈光偶爾照亮黑暗的角落，才會照到他的臉，平靜的樣子讓他和這個空間格格不入。他的麻木與舞池中的人們不同，那是一種想要宣泄都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來的極度的寂寞，誰能想到幾年間這裏變了這麼多，如同那些以往的日子。他的冷漠會讓人產生極度的憋悶感，可是不得不承認在這裏他顯得既特別又性感。
“嗨。”一個男孩站在對麵和他打著招呼。見男人沒動，男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慵懶的抬起目光看著這個打擾他思緒的人，一個穿著棒球服戴鴨舌帽的男孩站在他眼前，笑著。
男人抬了抬眉意思是問男孩有什麼事？
男孩笑笑似乎看懂了男人的意思“出來玩，別這麼繃著嘛！喝什麼我請你。”
男人沒有說話，他一眼就看的出，男孩在故作成熟，那種搭訕還表現一副江湖的做派顯得稚嫩還帶有一絲的可笑。男人拍拍身邊的位置，男孩高興的坐了過去。“哥哥，你好酷啊，你這招在這裏特別管用，一會我請你吃宵夜好不好？”
男人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了一張房卡在男孩眼前晃動了一下，這麼吵鬧的環境，無論說什麼話都要用近乎嘶吼的語調，男人不想用那個力氣，簡單直接的表達，他不想去爭取任何的可能性，隻遵循最簡單的本性。
男孩咬了咬嘴唇，男人正打算收起房卡，男孩突然握住了男人的手從指縫中抽出那張房卡，對男人說“我去和同學說一聲，在門口等我。”
男人站起身來，坐著的時候沒有感覺，站起來才發現男孩的身高竟然隻到男人的下巴，他寬闊的肩膀架著合身的皮衣，頭微微的揚著，用略帶俯視的眼光看著男孩。男孩欣喜的笑了，有一種撿了大便宜的感覺。
五分鍾後男孩背著包出現在門口，幾乎走走跳跳的向男人走來，男人伸手攔了一輛車，坐在車後座上，男人的視線就停留在外麵，掃過那一排排的建築，司機的廣播響著“親愛的聽眾晚上好，這個時間還在路上奔波的你辛苦了，希望我們的節目給你帶來家的溫暖，親愛的你，歡迎回家。”
“歡迎回家”男人望著萬家燈火小聲的重複著這四個字。
到了酒店門口，付好錢，男人走下車，男孩小跑的跟上去，電梯裏，男孩想拉拉男人的手，無奈那雙手冰冷的放在口袋裏，沒有一絲縫隙讓男孩可以把手伸進去。
“哥哥，你知道嗎？今天你撿到寶了。”男孩在找話題。
男人微微側頭掃視著男孩，想要找到被男孩形容為寶的特征。電梯定格在五樓，男人打開508房間的門，男孩走了進去，把包放在床上，自己走進了浴室，是個不用廢話的男孩。
兩人洗好澡後，當男人用俯視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孩，當他碰到男孩略顯冰涼的雙手，男孩的表情讓他明白了男孩所說的撿到寶了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男孩的呼吸有些不勻，長長短短的呼吸似乎在調整著自己，男人停下動作皺起了眉，他掐住了男孩的下巴，是什麼這麼熟悉？他在猶豫，而男孩卻笑了帶著一絲得意，抬起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一絲猶豫在男人眼中閃過，一瞬間恢複了冰冷的表情。
淩晨三點四十五分，男人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已經帶著黎明的些許光亮，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論前一晚如何漆黑，都會在破曉時刻迎來另一個光亮，不會因為人的悲喜而有些絲毫的改變，這樣的光亮既絕情又給人以希望。他想起了他第一次站在這個房間這個位置時候的場景，看著眼前一切熟悉又陌生，他點起一根香煙，絲絲的煙霧飄蕩在修長的手指周圍，在沒有風的房間，煙霧不知道飄散到何方，就像男人此刻的內心。
他在思索著什麼，這時候男孩起身，小心翼翼的向他走來，突然腰被人環住，雖然不適應，但是他要承認，這一刻是溫暖的，因為他知道他旁邊有人。
“你怎麼樣？”男人問著男孩，但是沒有看他，依舊看著窗外。
男孩的發出一絲淺笑，男人不用回頭看都知道那是略帶羞澀和甜蜜的笑，也許還帶著一絲尷尬。
“去睡會吧。如果醒過來我不在直接去前台退房就行。”這似乎是男人和男孩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腰上的手突然一鬆。
“哥哥，你。。。要去哪？”
“。。。。。。”
“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我挺喜歡你的，一會把號碼留給我吧。”男孩用試探的口吻問男人。
“我勸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啊？”男孩的語氣有些不可思議。“你不喜歡我？”
“我和你並不熟。”
“那你還。。。我。。。”男孩的語氣開始有些慌張。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
“你。。。”男孩已經略帶哭腔，“你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從今天開始它不再重要了。”男人的語言越發冰冷刺耳，男孩甚至開始想念男人不說話的時候的樣子。
身後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伴隨著抽泣聲，男人的心中飄過一絲憐憫，但轉瞬即逝。
男人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正在穿鞋的男孩，他的眼淚滴落在地毯上一瞬間消失於無形，男孩偶爾還會倔強的用袖子擦著決堤的眼淚。冰冷的聲音響起“你看。”男孩急切的抬起頭，像是在渴望一絲轉機，“你的眼淚落在地上立刻就會消失，它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大的力量，記住，不了解的人不要輕易付出感情，這一課很重要。”
“啪”床頭櫃上一個水晶的煙灰缸在男人的腳前墜落，煙灰缸沒有如想象般碎掉，這讓男孩更加的憤怒，他喘著粗氣，粗暴的係著自己的鞋帶。男人低眉看著那個煙灰缸“你的憤怒甚至不會給它帶來任何傷害。”
“人渣。”男孩離開前留下這兩個字憤怒的摔門離開，看著男孩有些不適的走路姿勢，男人皺起了眉。
他撿起地上的煙灰缸，撿起煙灰缸上掉下來的小小碎片，看上去完整的東西，又經得起多少次這樣的撞擊，它每次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破碎小小的一塊，終有一天會支離破碎無法黏合。
回到床上，他習慣睡在床的右側，即便左邊沒人，依舊習慣縮在右麵一側的角落，男人伸手摸了摸左邊的位置，明明剛才有人躺在這裏，可是依舊冰冷。他伸手打開床邊的行李箱，上麵還放著行李托運的標簽，箱子裏一件藍色的校服整齊的擺放在上麵，男人憂鬱的看著那件校服，伸手拿起來穿在身上，煙霧依舊在盤旋，他的陰鬱和身上的校服產生極大的落差，就像那些回不去的過往，男人伸手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一張學生證，照片上的男孩燦爛的笑著。他當時為什麼會笑的那樣燦爛？那個他又去哪了呢？
男人又伸手從皮箱的暗格裏麵拿出一張中華人民共和國身份證，五年了，這張證件不曾碰觸，翻到正麵，上麵的名字很久沒有人叫過他了，當大家都叫他英文名的時候，似乎那個曾經叫著這個名字的人不曾存在過，名字不再隻是一個稱呼，也代表了一段過往。男人一字一字的念著身份證上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信息，1992年5月8日，廖庭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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