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88 更新時間：20-09-24 09:34
張世亮抓著書包離開了旅店，學校門口站了一堆的家長，即便把孩子送進去也依然是努力的尋找著孩子的身影，仿佛這樣可以給他們寬慰，張世亮的腿在抖，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家等著他考試結束回去的樣子，他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但是當下他覺得他就是為了那個他喜歡的男孩就夠了，容曉莊的爸爸和哥哥守在大門口最近的地方，考場為了避免進入閑雜人，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出示準考證才能進去，於是大門理所當然的隻留了一個剛好可以過一到兩個人的寬度，張世亮最後混進去的希望算是徹底破滅了，索性攥緊了發抖的雙手，走了過去。
“爸，是不是這小子？”
“就是他”容曉莊的爸爸一眼認出了這個“拐走”他兒子的人。
容曉莊的哥哥一把抓住了張世亮的脖子“那兔崽子人呢？”
周圍的人群開始騷動，他們守在離門口這麼近的地方發生爭執，很多家長擔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因為這件事沒有辦法準時進去考試，開始大喊“幹嘛呢？這後麵這麼多人呢排隊進去看不見嗎？”人群中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門口的保安的眼神也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張世亮甩開容曉莊哥哥的手，把手裏的書包一下甩在了容曉莊哥哥的臉上，旁邊的容爸爸一看趕緊抓住了張世亮的胳膊往後一抓把張世亮鎖的死死的，張世亮畢竟和兩人的身形差距有些大，張世亮沒有想到他在兩個人手裏居然連個掙脫的力氣都沒有，這時候門口的保安和維持秩序的警察已經趕了過來，“都住手，今天高考鬧什麼鬧？把地方空出來，後麵的考生繼續進考場，你們和我到這邊來。”
“你是不是考試的？”警察問張世亮。
“我是。”張世亮被兩人放開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為什麼打架？”聽到張世亮是考生後，警察馬上轉向了兩人。
“他把我兒子拐跑了。”容父指著張世亮。
容曉莊的哥哥趕快拉著容父說“爸，你嫌不夠丟人啊？地方就這麼大還不是看咱家笑話嗎？”
“我來都來了，能怎麼著我？”
張世亮大喊“哪丟人了，你們打他就不丟臉了是嗎？”
“行了，什麼丟不丟臉的，你馬上考試少說兩句，你爸媽等你好好考試回去呢，還有你們兩現在回去。”警察開始調節。
“回去，那我兒子讓他拐走了怎麼說？這孩子多久沒回家了，說不準讓他帶哪去了，這就是小人販子，我現在就擔心我兒子讓他害了行不行？”容父不肯妥協。
“我怕他回去讓你打死。”
“行了，行了，這樣吧，我給你個綜合的建議，這孩子你讓他考試，兩天後考完試，我來過問讓這孩子給你們家一個交代，這事我也細查這樣行不？”
“行，聽警察的。”容哥哥拉了拉容父的衣袖。
“行吧。”
警察看看張世亮“你也進去考試吧。”
這時候門口因為剛才的擁堵和看熱鬧的人群影響了正常的秩序，警察馬上返回去幫忙維持秩序，張世亮轉身就聽見身後容父在問容曉莊的哥哥“你拉我幹啥？就這麼回去？我今天不把這該死的小崽子拉回去，我臉往哪放？”
“你在這說沒有用，既然警察來了咱們先不找這小子麻煩，一會容曉莊來了，咱們能找到他不就行了。犯不上和警察廢話，一共兩天呢，我不信了還找不出來，爸，這兩天再找不著，以後這兩小子一跑再也找不到了，咱家這臉就算是徹底丟整個縣城了。”
張世亮聽的斷斷續續，但是也聽個大概，這事沒想象的那樣容易解決了，聽見兩人的對話，張世亮覺得自己的火已經壓不住的往外噴，他的手在顫抖，他想起容曉莊提起家裏瑟瑟發抖的樣子，這一切也有自己的責任，要不是自己先有去窺探容曉莊生活的想法，最起碼容曉莊可以安安靜靜的高考，也許他能考個好成績離這個家遠遠的，哪天日子過得好了，家裏人會對他好些，不用受這份苦，更不會連個家都沒有。張世亮的大腦完全被憤怒和愧疚充斥，他撿起了旁邊大樹下麵的一塊石頭，朝著容曉莊的哥哥後背猛砸，他的身高還不高，能伸手夠到的隻有容曉莊哥哥的後背，現在偶爾張世亮還會後怕，他如果當時身高高些，估計一定會砸容曉莊哥哥的頭。榮父在旁邊大喊起來，去拉張世亮，容曉莊的哥哥被砸了幾下還有點懵，雖然隻是後背，但是他也覺得有些麻木，一時緩不過來，榮父自己已經有些拉不住張世亮這個憤怒中的少年，加上張世亮的靈活，每次他掙脫容父的手後又會猛砸容曉莊的哥哥，容父這一次直接去搶張世亮手裏的石頭，被拿走了石頭的張世亮開始用拳頭去揮，容曉莊的哥哥在張世亮被拉住的空檔緩了緩神，回頭想要打張世亮趕上張世亮的拳頭正好飛過來，一拳打在鼻梁上，鮮血從容曉莊哥哥的鼻子裏湧出來，這一次事情大了，周圍的人又騷動了起來，遠處的警察趕緊衝過來，剛才離開時候還是相安無事的場麵，一會的功夫，地上的鮮血和石頭已經說明了問題，“快帶走吧，這還怎麼考試？”周圍的人開始躁動，警察趕到的時候，張世亮還在被容父拉著，容曉莊的哥哥也一拳打在了張世亮的肚子上，腿上也被踹了不知道幾個鞋印，張世亮的書包在撕扯中被拉壞，裏麵的文具掉了一地，被踩的粉碎。
“警察同誌，快，這孩子瘋了。”容父畢竟年齡大了，他覺得馬上就要拉不住張世亮了，可是怕鬆手後自己的兒子再被張世亮偷襲。
“放手。”兩名警察分別拉開了容曉莊的哥哥和張世亮。
“我現在要告他，拐我弟弟還打人，我這鼻子說不定都斷了。我現在必須告他。”容曉莊的哥哥一臉無辜的擦著鼻血。
剛才來過一次的警察看著張世亮搖搖頭“哎，你動了手，這次這個試是真的沒法考了，你有一天肯定會後悔的，走吧。”他的話裏充滿了惋惜，看張世亮的樣子消瘦的身材，質樸但是幹淨清澈的眼神，警察知道這裏麵有別的內情，可是張世亮畢竟動了手，畢竟傷了人，畢竟擾亂了秩序，也畢竟鬧了事。“你帶你兒子去醫院驗傷，這孩子和我們去所裏等著。趕緊的”
說完另一個警察撿起了張世亮的書包，而容父帶著容曉莊的哥哥去了醫院，本來這事不需要警察跟著的，可是剛才辦事的警察也聽了大概，他們在找一個今天來高考的學生，一個學生已經受了牽連，另一個就讓他安安靜靜的考試吧，就告訴另一個警察“你跟著他們，去了醫院直接帶所裏來，別讓他們在外麵逗留太久。”
“知道了。”
“我回去順便通知所裏再抽派輔警來，學校這邊維持秩序，還有不到二十分鍾考場不允許考生進入了，秩序不能亂。哎，咱們走吧。”就在警察拉著張世亮胳膊的時候，看見張世亮的眼淚從眼裏湧了出來，一行一行的落在他滿是灰塵的衣服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小旅店的方向，他仿佛能感覺到容曉莊沒有等到他回去，自己背著書包來考試的樣子，容曉莊在憧憬著他們的未來，那是無數種美好的可能。
張世亮被帶回了派出所，剛才被撿起的書包就放在旁邊，文具都已經散落了，書包裏隻剩下一張被踩的滿是腳印的準考證，從張世亮拿著那張準考證開始，就再也沒有動過，一言不發。把他帶回來的警察也在旁邊歎氣，“這麼想考試剛才為什麼動手啊？看你這孩子不像是惹事的啊，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那鼻子讓你打的，你給父母打個電話讓他們接你。還能趕上下午的考試。”
張世亮一語不發，感覺已經做好了自己負起全部責任的準備了。
“孩子，你還小不知道到時候你要麵對什麼，如果他真的有事告你，你的一生就算是毀了。”剛才的警察對張世亮印象似乎很好，一直在耐心的勸導，他始終認為張世亮這麼做實屬無奈。
可能是警察的話說的很中肯，讓張世亮覺得很溫暖，他抬頭看看這個警察。
“哦，我姓陳，叫我叔叔也行。”
“陳警官，我隻想讓他安靜的考試，不能讓他一輩子過那樣的日子。”
“你是說剛才那人的兒子？你真的把人家拐跑了？”
“我沒有，他現在應該在考試呢。他在家裏的時候他們對他都不好，總打他，他隻是想離開他家人而已。隻有我能保護他了。”
“孩子，你還不明白什麼是保護，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萬一出事了，誰還來保護他呢。而且那不管怎麼樣是他的家人，一聲不吭離家出走可是不行，他家人如果不擔心也不會在學校門口守著了。”
“他們是不想讓他上學了，就想把他抓回去，我剛才聽見了，不然我也不會動手。
“你和那孩子是最好的朋友？”
張世亮沒有說話，繼續低著頭。
這時候，容曉莊的爸爸和哥哥驗傷回來，拿著醫生的診斷，跟隨的警察說“沒事，鼻梁沒斷，後背也都是輕傷，連皮都沒破估計要淤青一段時間，沒有內傷。但是他堅持要告這小子。不然就要三萬。”
“三萬？你接受嗎？”陳警官問張世亮
“我沒錢”張世亮小聲的回答著，頭壓得低低的，他心裏怕極了，三萬這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數字，可是他明白畢竟是他先動的手。他明白這是他要負的責任。
“沒錢？讓你爹媽給，我正好告訴告訴他們，教的什麼兒子，拐走別人的兒子還動手打人。”容父大叫著，畢竟自己的兒子被打的不輕。
“這樣吧，這事我們先進行調解，你父母不來也真的不行，小心年齡你也不想去拘留所吧。”
張世亮還是一聲不吭，容父看著張世亮對警察說“警察同誌讓這小子坐牢，上梁不正下梁歪，家裏也不是好東西，你趕緊讓那個小兔崽子也給我過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張世亮的頭壓得更低了，隻有他起伏的胸膛才能看得出他在極力壓製的火氣。
陳警官對容父說著“別吵，先要兒子先要錢？我們總要一樣一樣調解吧！”
“先要錢，那兔崽子的事一會再說，我丟臉也不是這一天兩天了。”
陳警官和另外一位警官對視了一下，心裏大概明白了，“小李，帶他們去調解室。”
去了調解室張世亮不知道陳警官和這位李警官對他們說了什麼，他滿腦子都在想那三萬塊，還有如果兩天自己還不回去容曉莊會不會以為張世亮不要自己了，那時候容曉莊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會陳警官出來對張世亮說“你不找人來接你，可能暫時不會放你走，可是他倆回去了，你不是白鬧這一場了嗎？”
張世亮抓著陳警官的胳膊，一個勁的搖頭，“他倆不能走，他兩走了還會去學校的，這樣，叔叔，我也告他們，告他們虐待，我有一次去他家，他們也打過我，我也告他們，求您了，我寧可這兩天被拘留，別讓他們離開這，就兩天，兩天就行，讓他考完試吧，那是他的一輩子啊。”
“傻孩子，你這一輩子怎麼辦呢？”
“我還有明年。”說這些的時候張世亮的眼淚不斷的湧出來，看的陳警官非常心疼。
陳警官歎氣道“你要告他們虐待是吧？他們告你打人，你們都。。。拘留24小時。小李，送拘留室去，分開關。受傷那個給他找個地方休息。”
“警察同誌我們怎麼看都是受害者啊，這小子可沒有他看上去那麼無辜，壞得很。”
“用不著你教我做事，關起來。”陳警官對於容父很看過眼。
一天之中，陳警官對兩邊做了幾次調解都沒有成功，容父堅持要3萬賠償，而張世亮除了中間看了幾回時間之外就幾乎沒有抬過頭。直到第二天中午，陳警官實在沒有辦法，找來了張世亮的班主任李老師。
李老師被叫來的時候顯然很生氣，可是看著張世亮低著頭的樣子火氣也莫名降了幾分，“警官您好，我是張世亮的班主任，這孩子在班級成績很好，也懂事，早前學校有個報送名額要給他的，不過也是因為和這家人的事學校收回了。但是他肯定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您看需要賠多少錢，我來先墊付，先讓孩子回去考試，雖然現在還剩一科了，也不能讓孩子有遺憾。”
“好，那您和我來，我們再調解一次，先讓他去考試吧，筆錄我們都錄過了，也不需要他了。破個例讓他先走，孩子挺可憐的。”
“張世亮，平時他們到學校鬧就算了，這回鬧這麼大也是我的責任，趕快去把最後一科考了。”李老師看著張世亮覺得恨鐵不成鋼。
張世亮拿著那張被他捏的皺巴巴的準考證跑去了考場，當張世亮走到座位的時候，監考老師也覺得奇怪，缺考三科最後一科又有什麼意義呢，下午張世亮考了最後一刻的理綜，張世亮答的很快，題目不難他覺得自己答的很好，鈴響之後所有人停筆，等著老師收走考卷張世亮抬頭看了看窗外，也許明年不知道在哪個地方，他還會再參加考試吧。
張世亮回到小旅店，容曉莊卻已經早早的回去坐在了屋裏等著張世亮回來，“曉莊”張世亮的聲音發抖喊著容曉莊的名字，一把抱過了容曉莊。
“亮，我想你了。”容曉莊的聲音在張世亮耳邊響起，溫暖、柔和。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張世亮在容曉莊的耳邊說了這樣的一句，便把他抱的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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