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4 更新時間：20-06-05 11:09
位於本市黃金地段的博瑞大廈高105米，總共28層，是當地的標誌性建築之一。下寬上窄的造型出自名家之手，寓意為一把出鞘的寶劍。此時此刻，博瑞集團的年輕掌門人，現任總裁祁森正站在位於27層劍鋒處的總裁辦公室裏，透過擦得一塵不染的落地玻璃窗眺望著腳下這座城市。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整個城市就像一幅巨大的3D現代畫。錯綜複雜的立交橋矗立在藍天大地之間，道路兩旁高樓林立，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出耀眼的日光。一片片綠色的草地點綴其間，紅的藍的白的黑的汽車仿佛一隻隻螞蟻首尾相接，為了一塊塊看不到的奶酪而奔忙。
27層的高度聽不到地麵的嘈雜。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安靜而美麗。
祁森收回視線，轉身繞過辦公桌，在他的真皮轉椅上坐下。堅硬的鞋底踩過波斯地毯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椅子是意大利進口的，柔韌的小牛皮手感上乘，即使坐久了也不會覺得悶熱。他沒有在桌上擺放任何裝飾品，隻在對麵牆上掛了一幅杜尚。複雜難懂的畫麵與紋飾華麗的地毯相得益彰，一並成為以白色為主調的極簡空間內的兩道勝景，將現代與古樸的衝撞與融合表達得淋漓盡致。
還有什麼比一個完美的早晨更適合迎接忙碌的一天呢？
祁森打開電腦，一邊翻開桌上的文件夾。就在這時，他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響動。
砰！
兩秒鍾之後，他從美國空運過來的白橡木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甜到發膩的嗓音伴隨著兩條大長腿硬生生闖進了他安詳美麗的小世界——或者用“破壞”更貼切些。
“早上好呀小森森！”
祁森那剛剛豎起的冷酷總裁屏障瞬間分崩離析：“你敢再叫一聲！”
來人對他言辭間的激烈抗拒恍若未聞，蹭蹭兩步走到他麵前，兩手往背後一撐以一個十分瀟灑的姿勢一屁股坐上他的辦公桌，然後回頭向他露齒一笑。
“上次有人賭咒發誓說下次見到我絕對不會再說一個字，這下該怎麼辦呢？”
他托著腮，擺出一副好似真心感到十分苦惱的麵孔，然而隻過了半秒就吃吃一笑，摸了摸下巴十分自戀地道：“果然我的魅力無人能敵呀。”
祁森：“……”恬不知恥這四個字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能夠端著一張無辜無害的笑臉一張嘴就把人氣到吐血的，除了本市社交界當之無愧的頭把交椅、有“商界第一美男子”之稱、博瑞最大的競爭對手——大秦集團的現任總裁秦睿之外，還能有誰？
“嘖嘖，經常生氣會長皺紋哦。”
秦睿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經地在他麵前搖了搖，然後翻轉手掌一樣一樣地扳著指頭數給他聽：“除了長皺紋之外，還會導致禿頭，記憶力下降，消化不良，甚至影響腎功能……”
他的手指瘦白修長，每一根都像藝術品般精巧珍貴。然而從那張嘴裏蹦出的每一個字都讓祁森生出一股想像掰餅幹一樣掰斷那幾根手指的衝動。
他冷著一張臉沉聲道：“你給我下來。”
“不要那麼凶嘛……”秦睿委屈地嘟起嘴，僵持幾秒後不得不在祁森充滿威脅的目光中跳下桌麵。但他的動作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他的表情那樣無奈，腳尖一沾地便輕巧地轉了兩個圈挪到祁森背後，優雅得就像在跳一支華爾茲舞。
等祁森反映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越過自己的肩膀探頭看了過來，還生怕沒被發現似的用一種誇張的語氣驚叫道：“這個月營收不錯呀小森森！”
祁森啪地一聲合上文件夾，扭頭盯住他的臉：“你再叫一遍試試？”
換了別人再遲鈍，這個時候也能聽出來他語氣不善。偏偏秦睿不怕死，非但不怕死還喜歡作死，就那麼隔著一拳的距離巴巴地望著他，一臉天真無辜地反問道：“為什麼？”小森森”難道不好聽嗎？那麼”小森”？”森森”？”森森森”？”
祁森：“……”
祁森無話可說，秦睿倒是越說越起勁，興致勃勃地退開兩步模仿某動畫片的男主角大喊一聲“小熊熊！”，然後並攏兩根手指朝祁森虛開一槍，接著雙手叉腰發出一陣典型的反派式壞笑。
這沒頭沒腦的一出簡直把祁大總裁都要給氣笑了，冷冰冰地嘲諷道：“大秦還沒有倒閉真是個奇跡。”
秦睿一臉嫌棄地撇撇嘴：“祁總裁真是沒有童心。”
“……”這把年紀還在學光頭強的人不叫童心叫有病！
秦睿明知道他在腹誹，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對他粲然一笑，晃蕩著兩條引以為傲的大長腿把自己晃蕩到沙發邊，張開雙臂發出意義不明的一聲“啊——”，足足“啊”了三秒鍾才終於向後一倒，砰地一聲把自己摔在沙發上。
祁森放在桌麵上的手指一動，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意大利進口沙發瞬間塌下去了快十公分。
距某人不請自來才不過五分鍾，他已經產生了好幾次殺人的衝動。
沙發不夠長，秦睿隻好把兩條長腿擱在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翹著腳尖晃啊晃，擦得鋥亮的皮鞋簡直能晃瞎人的眼。
“貴客來了連杯咖啡都不給嗎？嘖嘖，祁總裁真是小氣。我們好歹也同窗多年，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無情無義……”
祁森：“……”總覺得跟他說話就等於是給自己找氣受。
“祁總不說話這是心虛麼？我都不嫌棄你成天拉長了張臉對我愛理不理的了，你連杯咖啡都不舍得讓我喝一口，做男人這樣沒氣量沒風度，怎麼成得了大事呢？雖說我們兩家之間是有些積怨，但歸根到底也不過就是我爺爺比你爺爺長得帥了點、嘴巴甜了點，搶先撩到了原本可能成為你奶奶的我奶奶，男未娶女未嫁，都是開放市場自由競爭的結果，也不至於上升到世仇的高度，隔了兩代還讓你耿耿於懷，連基本的待客禮節都沒有吧？我說——”
秦睿嘴一張，一堆半真半假的抱怨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滔滔不絕沒完沒了。祁森本以為不理他就消停了，沒想到他噼裏啪啦說了半天愣是不帶一句重樣的，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趨勢。祁森終於忍無可忍，冷著一張臉走到咖啡機旁一聲不吭地煮好一壺，連同砂糖和奶精一起端到他麵前，毫不客氣地摔在茶幾上。
“行了，喝完就快滾，這裏不歡迎你。”
熱騰騰的咖啡香氣四溢，令人心曠神怡。秦睿深呼吸一口，轉過頭對他勾唇一笑，表情十分饜足——人卻依舊賴在沙發上，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當然也沒打算伸手去拿那杯好不容易討來的咖啡。
“是博瑞不歡迎我，還是祁總裁不歡迎我？”
祁森被他攪得沒法工作，索性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手指在扶手上煩躁地敲擊兩下：“有區別嗎？”
秦睿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從他手部滑過，臉上那副萬年不變的迷人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
“當然。大局麵前利益為重，博瑞現在不歡迎我，不代表以後不能歡迎我。至於祁總裁你——”
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從天花板繞了兩圈才又重新回到他臉上，用一種沉痛的語氣慢慢吐出後麵半句：“該去看眼科了。”
“……”你給我去看腦科才對！
祁森深吸口氣，忍了又忍才忍住揍他的衝動，隻是周身的氣溫又下降了好幾度：“已經一個星期了，秦睿，一個星期。我給足了你麵子，你也該玩得差不多了。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秦睿懶洋洋地抬手打了個哈欠：“也沒什麼目的——”
一股殺氣迎麵而來。突然變得很識時務的秦某人於是硬生生把後半個哈欠憋回喉嚨裏，對著他熟練地露出一個天真無邪又十分狗腿的笑容：“嗯，祁總裁的咖啡就是香……”
祁森騰地站起來。
秦睿：“人家就是想來看看你嘛……”
祁森抬步往辦公桌走。
秦睿：“順便談那麼一點小事情……”
祁森走到桌邊一把抄起電話。
秦睿：“27號地塊——”
祁森頭也不回地按下一串號碼。
保安室的電話還沒來得及響，就被一根手指給掐斷了。
秦睿從他手裏抓過聽筒輕巧地擱回原位，斜倚在桌邊對他微微一笑：“我聽說這次華晟有意跟金地聯手。”
兩人相距不過十分之一米。祁森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瞳孔顏色淺淡，仿佛曆經歲月凝聚而成的琥珀，看似清透卻不可捉摸，就連睫毛扇動的樣子都藏著一股狡黠的味道。
祁森麵無表情地問：“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隻是……”秦睿頓了頓，突然傾身向前，將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到鼻尖對鼻尖的程度。
“祁總裁對27號地塊不也很有興趣？”
刻意壓低的嗓音仿佛塞壬的歌聲，掩蓋在漫不經心之下的試探就是那把鎖定水手的小勾子。祁森不置可否地低哼一聲，張開五指兜頭抓住他的臉，將他從親密距離重新推開到社交距離。
“你想和我聯手？”
這個毫不留情的舉動讓秦睿扁扁嘴，瞬間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不過對方的眼神實在太不友善，他隻好放棄再次試探他底線的打算，在心裏遺憾地“嘖”了一聲。
“27號地是塊大肥肉。不過肉太大了，沒有那麼大的嘴也沒法一口吃掉。如果跟我合作就能平攤風險，萬一這個項目失敗，也不至於太傷元氣。當然，有你祁總在，我相信這個項目絕對不會失敗。”
祁森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你足足騷擾了我一個星期，現在才想到要拍馬屁是不是有點晚？”
秦睿剛正經了兩分鍾，聽他這樣一說立刻被打回原形，瞪圓了眼睛裝出一副偶像劇特有的台灣腔道：“哪有！人家明明每次來都誇祁總裁好帥、煮的咖啡好好喝的！再說這怎麼能叫騷擾呢！我是怕你一個人寂寞特意來給你送溫暖的，簡直就是點亮你黑暗生活的天使有沒有——”
“……”點亮個屁！是點火才對！
仿佛聽到了他內心快要壓抑不住的怒吼，秦睿靈敏地後退兩步，趕在祁森爆發前一溜煙跑到門外，隔著門縫對他擠擠眼，順帶拋了個飛吻：“我還有事就不多叨擾了，祁總認真考慮下吧，愛你喲！”
“……”
祁森依言認真考慮片刻，考慮的結果是拿起剛才被秦睿掛掉的電話，狠狠按下重播鍵，用堪比冰渣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從明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一律不準放大秦的人進來。包括——不，尤其是秦睿。”
作者閑話：
開新文啦！寫的不太好，各位看官全當看個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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