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32 更新時間:09-02-17 06:15
“我不要你了。”他依舊微笑著,說的雲淡風清。
我的腳頓時像在地上生了根,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他轉身走了,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不,彰,你怎麼可能不要我,你是愛我的啊。我想喊,嗓子卻啞住了喊不出聲。隻有眼淚拚命的流下來。
一個人走到我麵前,視線一片模糊,他抬手幫我擦了擦眼淚,我立刻一把抓起他的手:“彰,是你嗎?”
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是顏令,他的手正被我死死拉住。
輕輕歎了一口氣,他說:“你做噩夢了?”
我點了點頭,依然淚流不止。
顏令輕輕把我的手放回被子,生怕碰到我的傷口,由此動作特別小心。
“你想劉秉彰了吧?我聽到你在夢裏叫他的名字了。”他問我,眼裏露出擔憂的情緒。
我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我夢見他了,他說他不要我了。”
顏令把我輕輕拉到他懷裏,久久未語,我在他懷裏狠命的蹭著剛哭出來的鼻涕和眼淚。
這。。。。。。太丟人了點,做了個噩夢還做得哭鼻子。
更丟人的是,還是在自己弟弟麵前哭鼻子。
我努力止住哭泣,可不知道怎麼搞的,眼淚是止住了,可鼻子還是一抽一抽的。
顏令輕輕的拍拍的我背,過了一會,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別難過了,等你身體恢複一點,我就派人帶信給他,讓他過來接你。”
我不可置信的揚起頭,他微微笑了笑,說:“我想對你好,其實這些日子我也想過了,你呆在哪裏都無所謂,隻要你過得開心就好了。”
他說得真心實意,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不相信我唯一的弟弟。我點點頭,想起剛才在他麵前哭成那樣,臉不由得一下燒起來,我埋下頭,咚一聲撞進他的胸口,惹得他痛呼一聲。
我將臉貼在他懷裏,悶著聲音說:“弟弟,你是一國之君,說話可得算數。”
他的胸口起伏了下,然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那你要保證快把身體養好。養好了身體,我立刻讓他來接你。”
我趴在他胸口上使勁的點頭。
心情好,胃口就好,我的食量比起以往稍稍大了一些。可是我最頭疼的,就是喝那些補血的藥,一看那藥湯黑咕隆咚的,我就非常恐懼,可一想到早點養好身體就能見到彰,我立刻來了勁,閉了氣捏住鼻子就往下灌,盡管常常會反胃,我也忍著不吐出來。
顏令對我的照顧很細致,但當我聽小順子說顏令親手熬藥的時候,還是吃驚不小,一是他連怎麼喂人吃東西都不知道,居然還會熬藥,讓我不禁感歎人果然各有所長。二則是全國大小事務已經足以讓他忙得沒時間睡覺,這幾日他通常回來得很晚,輕手輕腳的上床,我也佯裝不知,第二日我醒來時他又早起床上朝去了。他明明沒有多少時間,還給我熬藥,想到這,我就感動得一塌糊塗,親弟,果然不一般哪。
沒有多少時日,我便能下地走了。
在院裏兜兜轉了一圈,覺得甚是無聊,我隨便喚了一個小太監,問:“皇上現在在哪呢?”
“現在過了下朝的時間,殿下應該在禦書房裏。”
我抬腳向禦書房裏走去,經過禦花園的假山時,聽到一個女子鶯鶯的喚:“太子。”
我愣了愣,腳步也停了下來,顏令這小子,居然都當爹了也不給我說,這不,都立了太子了。
我朝四周看了看,隨即找到了聲音的來源處,原來是一個穿著華貴的女子,身邊還跟了一個小婢,可哪裏有什麼太子。
那個,她們顯然是在看我,可是不對勁。
怎麼說,我在這宮裏的身份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這個,我瞟了一眼那個女人,果然是美人!螓首蛾眉,秀麗端莊,不對勁的就是,她幹嘛一雙美目含淚,汪汪的看著我啊?
這,我怎麼辦,上前去打招呼?怎麼自我介紹?我是不是要走過去說,我是燕飛長公主?
光想想就非常汗。。。。。。
最後我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轉身抬腳狂奔。
一口氣跑到禦書房,顏令見我氣喘籲籲,忙吩咐小順子給我端了一杯茶,他自己則放下手中的奏章,讓我坐在躺椅上給我順氣,一麵順一麵有些責備的說:“你大病初愈,跑那麼快幹嘛?”
我喘了半天也隻擺擺手也沒緩過來應話,顏令說:“你這身體,全給你自己糟蹋的。”
禦書房裏遊移著濃濃的藥味,我一瞥,就看到他的案幾前居然有個炭盆,上麵燒著有個藥壺,這會正咕嚕嚕的煮著,原來他是在這裏熬的藥。
顏令知道我瞥見了那個藥壺,朝我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來了也好,待會這藥一好就就在這喝了吧,你最近好了不少,藥方我加了些甘草,不會像前幾日那般苦了。”
我好不容易緩過勁,道:“老了,走兩步都喘。”
顏令坐回案旁,一麵披奏折一麵說:“說的你自己多滄桑似的,你不就才二十幾的人,對了,來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端起茶啜了一口,嘿嘿的笑了一聲,也不應話,就直勾勾的看著他。
顏令被盯得不自在,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說:“你那樣看我幹嘛?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我又嘿嘿的笑了一聲,笑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好詭異。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啊?”
他愣了愣,沒有應話,我說:“我這個大伯,是不是該見見我侄子啊?”
顏令一臉疑惑的說:“什麼侄子?”
我語氣不良的說:“嘿嘿,你自己幹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嗎?”
顏令低下頭繼續填奏章,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正要接著聒噪他,小順子突然進來報,說宰輔趙全和大將軍劉管求見。我忙站起來說:“我先走了。”
顏令點點頭,說:“待會藥熬好了再讓小順子給你送過去,好好吃藥。”
我轉身出了禦書房,果然在門口遇到了趙全和劉黑臉。原來劉管就是劉黑臉。
我朝他們笑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趙全也朝我微微點點頭進了禦書房。那個劉黑臉可就不行了,臉色難看得要死,比見到鬼從禦書房出來還難看。
我不理他,徑直走自己的,然後他,他居然在後麵用惡狠狠的語氣罵了一句:“妖人!”聲音還不小。
我,我,我要衝回去,拉起他狂扁,媽的,老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你就以為老子好欺負是不是,老子管你什麼大將軍,今天非滅了你不可!
我火一上來,氣勢洶洶的甩開兩條腿就朝他狂奔過去,他也不躲,一臉瞧不起的表情。
我擰起他的領子,喊道:“你說誰呢?”
他的黑臉更沉,語氣更凶惡:“說你呢,你這個禍害我主的妖人!”
顏令和趙全聽見了外麵的爭執出來時,我已經和劉黑臉幹成一團了。
顏令臉色氣得都變了:“你們二人在朕的禦書房外拉扯鬥毆,成何體統?”
他一把將劉管拉開,把我扶了起來就翻開我的手腕看,看到傷口沒有掙開後,他的表情放鬆了不少,可當他看到我身上白色的衣服被灰染得一片一片的,又立馬心痛的幫我拍了拍。
顏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吩咐一個小太監送我回去,隨後瞪了劉管一眼,說:“劉老將軍進來吧。”語氣甚為不悅,轉頭進了禦書房。
劉管瞪了我一眼,我理理衣領,哼了一聲轉頭便走。
回到寢宮一會,小順子就端了藥來,見我衣服也沒換,在一旁勸道:“主子,劉老將軍也就是脾氣爆了點,人不壞的。”
我點點頭,說:“一介武夫,我懶得和他計較。”
小順子道:“皇上吩咐了,讓我轉告主子,他一會就過來。”
剛喝完藥不久,顏令就急急的進來了,一見我就問:“你沒事吧?”
我忙搖搖頭說:“沒有。”
顏令坐下,怒氣衝衝的道:“我敬重他劉管是三朝元老,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還將他女兒封為貴妃,他竟然自恃功高,真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
我忙拽了拽他的袖子說:“你不要生氣。”
顏令轉頭心疼的看著我,說:“你也是,自己身體不好還跟人打什麼架,他是個武人,下起手來你就是十條命都保不住,好在今天朕出來的及時,否則他火爆脾氣一上來,把你打死在外麵也不知道。”
我說:“這劉老頭脾氣爆得要死,要不是他在外麵罵我,我也不會一時衝動跟他打起來啊!”
顏令說:“你這脾氣也得改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不知道麼。不過劉管這人脾氣雖爆,心眼倒是沒什麼,你不要與他計較。”
我忙點點頭,問:“他女兒是貴妃?”
顏令說:“我封的劉妃。”
我說:“你今天也掃了劉管的麵子,晚上還是不要回這裏睡了,上劉貴妃那去轉轉吧。”
顏令看了我半晌,隨即表情有些不自然點點頭。
晚上我一如往常般早早就遣散宮人睡了,顏令果然沒來,看來是到劉管女兒那裏去了。
夜半子時,我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從寢宮一個不惹人注意的牆角翻了出去,繞過侍衛巡邏的地方,溜到禦花園的那片梨花樹下。
果然,早有人等在那裏了。
我晃了過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劉管,另一個我沒見過,五官端正清秀,很年輕。
我剛一走到跟前,劉管就領著那個年輕人拜下,說:“罪臣叩見太子殿下。”
我嚇得忙往後跳了一步,說:“什麼太子殿下,你們錯認了吧。劉老頭,你這麼晚叫我來,難不成是要報白天的愁?”
劉管慌忙把頭磕到地上,道:“罪臣不敢。”
我忙擺手說:“什麼罪臣不罪臣的,我又不認識你。你們快起來吧。”
兩人均跪在地上,也不做聲。
我說:“那你們願跪便跪,我困了,要回去睡覺了。”說罷轉身便走。
“先皇之仇,太子殿下難道打算不報了嗎?”
我的腳步停了下了。
回到寢宮,我悄悄的摸到床邊,剛脫了衣服還沒躺下,就被一雙手臂猛的拉住,隨即跌進一個溫熱的胸膛裏。
“你去哪了?”顏令的聲音極為不悅。
我吃驚不小:“你,你不是去了劉貴妃那裏嗎?”
“我問你上哪去了?”顏令的手臂緊了緊,我忙說:“人有三急,我便是去做了那其中的一種。”說罷嘿嘿訕笑兩聲。
顏令突然把頭埋在我肩窩上,悶悶的說:”我剛從景華殿過來,你不見了嚇我一跳。正要派人去尋呢。”
原來他還不知道。
我忙說:“怎麼會,我這不就等著把身體養好,好讓彰來接我嗎?”
顏令的頭貼的離我更緊了些,說:“我會送你回去,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對我好。”
這,這分明是個鬧別扭的小孩。
我推開他,拍了拍他的背,裂開嘴笑說:“哥對你不一直很好?”
顏令悶了半晌,說:“睡覺吧。”說著就自己先往裏倒了去,我睡在他旁邊,好一會,才想起問他:“你不是在劉妃那嗎,怎麼突然過來了?”
顏令估計是困了,咕嚕咕嚕的說了兩聲我聽不懂的天語,翻了個身睡著了。
我給他拍緊被子,白天我跟劉管打架的時候,他突然塞了一個蠟丸到我手裏。
回到寢宮,我捏開了一看,是一張紙條,上麵寫:子時,禦花園梨花。將紙條焚毀後,小順子就來了。
那會我還猶豫去還是不去,最後想想還是去了。
劉管問我,還奪不奪這皇帝之位,我說,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封郝一役,便在沒有了顏舟此人。劉管道,難道太子不計奪位之仇嗎?我說皇帝輪流做,隻要做得好,百姓能安家樂業少受流離之苦,換誰做都可以。即使做得不好,也自有人會取而代之,總之那些跟我,都沒有關係。
劉管隨即說,先皇的仇不能不報。我篤定的搖搖頭道:先皇的死跟顏令沒有任何關係。幸好他沒有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是感覺到的吧。
劉管猶豫了下,又道,太子可是怕勢單力孤?如今朝中追隨太子的人依然不少,隻待有人振臂一呼。
我淡淡的笑了,道,國家安定,豈是兒戲,難道大將軍不見外敵虎視眈眈,就巴不得顏國內訌嗎?倒時朝廷一分兩派,官員都為自己的勢力爭鬥不休,誰還去管國事誰去還管老百姓?民心不穩,國家自亡啊。
劉管臉一紅,嚅嚅道,是老臣想錯了。隨即又遞給我了些香給我,道,太子大義,今後若是用得上老臣的地方,隻需點燃此香,老臣便會派人來。
我收過裝在袖子裏,說沒有太子殿下,也沒有長公主,我的名字叫雲飛。想起顏令說的話,我微微笑了笑,誰說劉管沒心眼的?
劉管身旁的年青人從開始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聽到我介紹自己的名字時,眼光閃了閃,衝我笑了。我亦回笑。劉管忙介紹說,這是他的幼子劉司。
劉家父子離開,我也忙著要回去,才走幾步,就被一柄劍攔住了,冰冰的劍鋒直抵我的喉嚨。
看到持劍的人,我並未吃驚,反而淡淡笑了:“先生。”
趙全也衝我微微一笑,眼光流轉,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用劍比著我,我一定會忍不住誇趙全你眼睛真好看,雖然臉色難看得像個死人。
“以前到景安宮的刺客,是你的人吧?還有。。。。。。宴會那天宮門前的那支箭。”
“你果然跟以前一樣,什麼都能看得透。”他眼裏有欣賞的目光,將手裏的劍收了,我心裏剛才跳得跟打鼓似的,隻是佯裝鎮定,現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先生不殺我?”
“若是剛才你答應了劉管,現在已經是我的劍下亡魂了。”趙全笑了,眼神高深莫測。
我忍不住問:“先生喜歡我弟弟?所以不惜冒險殺我以穩定他的地位?”
趙全愣了愣,隨即一笑,他的眼睛在這和夜色中光華外溢,煜煜生輝,我看得忍不住一愣,為他此刻的神采。
他轉過身,頭也沒回,留下一句話:“趙全做任何事,隻求不愧對天下百姓。”
隻求不愧對天下百姓,看著他瘦削俊逸的背影漸行漸遠,我喃喃念道。
趙全,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呢。
我雖然能下地走路,卻依然氣虛,還時常頭暈,顏令說是我本來身體底子就弱,又失血太多引起的。有一日我喝完藥,他叫小順子收了碗,我說:“我受傷有兩個多月了吧?現在都養好了。”
我不敢說得很明,隻敢似有意無意的提起,不是怕他爽約,而是怕我的話不小心傷了他。
果然,顏令神色有些黯淡,不說話了。
小順子收拾完,顏令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轉頭說:“我明日,就派人去蒼國,叫劉秉彰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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