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63 更新時間：08-10-01 20:32
住進端木府的頭一個晚上，上官若展轉著難以入睡，天還未亮便起身了，獨自作坐在房前的園子裏發呆。
由於一夜未睡，若感到頭微微地疼。
若是擇床的，或許是因為某樣東西你習慣了太久，會產生感情，突然失去便會不舍，就好像人與人相處久了，突然要分離一樣會依一不舍。亦或是因為太過缺乏愛，害怕被愛也不懂得去愛，至於將感情傾注於身邊的事物，因為隻有它們不會拋棄她，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因此，她特別依戀舊事物，也習慣了若情軒的被褥和枕頭。
“若小姐，怎麼起這麼早？奴婢有什麼服飾不周到的嗎？”
若緩緩地回頭，是端木王爺安排來服侍若的丫鬟——彩雲。因為離開了若情軒，以一個全新的的身份來到端木府。人人都以為她是家到中落得王爺收留。上官若也不再叫莞兒了。
若用手指輕揉著太陽穴：“不是，隻是我擇床，昨晚睡的太淺，今早有點頭疼罷了。”
“若小姐臉色不是太好，需要奴婢去請大夫嗎？”
“不用麻煩了，我休息會兒也就自然好了。”
“真的不打緊嗎？那請小姐近房讓奴婢為您梳洗吧。”
“嗯。”
上官若正襟坐在梳妝台前，透過銅鏡，她仔細地打量著正為自己梳妝的女子。她有著清秀的眉目，端正的五官，皮膚雖然稱不上細膩，但也酸白皙，顯然是未幹過什麼粗活。從她的談吐舉止來看，也並不象一般丫鬟一樣，倒是有富家小姐的文雅，得體。
“彩雲姑娘，你是幾歲進端木府的？”
“奴婢8歲是被爹娘一起在大街上，是端木公子把我帶回府的。王爺和夫人都是好人，他們並未把我當丫鬟看，我邊陪著公子念書，服侍他。”
“……”
被爹娘遺棄，原來如此，原來和她一樣的境遇。若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眼眶濕濕的。她強忍著眼淚，望著鏡中的女子，並未露出悲傷的神色，隻是淡然地微笑。
想不到她如此堅強，竟如此坦然地麵對心酸的過往身世。
“那你可曾記恨過你爹和娘？”
應該會吧。就算是自己也曾很過娘親，即使她努力對自己誰娘親是愛她的，是迫不得已的。可是，心中的疼痛可以占據所有的空間，把滿滿的愛一掃而空，而原本心中的無助則轉變成另一種固執的堅持，沒有理由的力量無窮的堅持，那便是記恨。
“記恨？我從未恨過他們。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我的爹和娘，沒有他們也不會有我，我有什麼權利去恨兩個給予我生命的人呢？況且，他們不要我也是迫不得已，不然誰會拋棄自己的骨肉呢？身體裏流著相同的血液，就像是自己的生命，誰割舍下不會痛呢？”
“……。”
真的是迫不得已嗎？娘親當初也是迫不得已？那從未見過麵的爹呢？為什麼都不承認她這個女兒？
“小時候我家很窮，家裏還有弟弟和妹妹，爹娘養活弟弟妹妹已經不容易……我是長女，我想爹娘應該也是走投無路了，當時丟掉我他們心裏必定也不好受……”
彩雲的聲音微微地顫抖，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看得出這是她內心的痛處，即使以為可以坦然地麵對，即使已經過了那麼久，可還是會作痛。
傷口會愈合，可疼痛卻是永遠的。
若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表情，說：“嗯。你應該很想他們吧？”
她想娘親，很想。即使有記恨，可依然無法抑製日益滋長的思念。
彩雲勉強笑笑：“嗯。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可好，我妹妹應該差不多和若小姐一樣大了吧。隻是她沒您這樣好的福氣，不定還沒能活到現在……”
“不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你妹妹會生活得好好的，有你這樣的姐姐惦記著，她一定會生活得幸福的。”若轉念想了想，又說道：“我一直以來總是孤身一人，也沒姊妹，一直向往像別人那樣姐姐妹妹的其樂融融。這樣吧，如果你不嫌棄，就把我當你妹妹吧。你我以後姐妹相稱，如何？”
彩雲猶豫：“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若不願意那就是不待見我。以後就別張口閉口都稱呼我‘若小姐’了，聽著別扭，眾人麵前你可叫我小姐，私下裏叫我若兒就是了。”
彩雲低頭答應：“是。若小……若兒。”
上官若抿嘴笑，透過鏡子靜靜地看低頭為自己梳妝的彩雲。燦爛的笑容在她幹淨的臉上安靜地綻放，自然的，不帶掩飾的。好久沒見過這般真誠的笑容了，看慣了諂媚虛偽的嘴臉，習慣了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也變得麻木了，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自然地微笑了。
彩雲滿意地看著鏡中梳洗完畢的若，說道：“若兒，好了，真美。我這就帶你去向王爺和夫人請安，然後去大廳用膳。”
請安？哦，她差點就忘了，今天是來端木府的第一天，按照端木府的規矩理應去向王爺和夫人問安。
上官若原以為林府大宅已經夠大了，竟不知京城裏除了皇宮還有比林宅大好幾倍的邸宅，端木府可以毫不誇張的用“壯觀”來形容。若不是有彩雲帶路，上官若甚至會迷路。
府宅內到處都是精致廊道和林蔭小徑，東繞西轉，從上官若住的落霜閣到王爺和夫人的沁棠閣精要走上一盞茶的時間。
端木府小閣大院多得數不勝數。上官若住在西側的偏院，端木雲住在西側的正院，王爺和夫人擇住在東側的主院內，中間是接待賓客的翰林堂。僅落霜閣內即有一正四廂，外加房前一個小花園。聽彩雲說，端木府後側還有一個大花園，氣餒的水池中栽滿各色芙蓉蓮花，夏日裏便可以看見清新脫俗的白蓮、睡蓮、並蒂蓮……更有陣陣清雅的荷香彌漫栽空氣裏，絲毫不亞於皇宮後院。
沁棠閣內的布置莊重儒雅，屋內彌漫這淡雅的龍涎香。端木夫人坐在內廳喝茶，端木雲早若一步來給端木夫人請安，坐在端木夫人的右側，見到若後衝她微笑示意。若也淺淺地笑了笑，繼而轉向旁邊的端木夫人，輕輕福身：“若兒給夫人請安。“
端木夫人見上官若進來，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細大量眼前精致玲瓏的女子，總覺得有寫眼熟，好像曾經見過，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記憶中那樣深刻。
年近半百的端木夫人看上去歲不能說是年輕貌美，可確實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更比常人多一份雍容華貴的氣質，並沒有像貴婦人一樣盛氣淩人，反倒給人難得的慈愛和平易近人。
“嗯，好，長得真是討人喜歡。過來坐吧，雲兒正陪我喝茶呢，你也一起過來。”
“是。”
上官若應聲坐到端木夫人的左側，小心翼翼地保持名門閨秀應有的坐姿。
端木夫人吩咐丫鬟斟茶，然後又仔細地端詳若：“若兒，你臉色不大好，怎麼？昨晚受涼了？還是身體有什麼不適？需要請大夫看看嗎？”
上官若微笑著說：“不用了，不打緊的，隻是昨晚有些不習慣，沒有睡好罷了。謝謝夫人的關心。”
“真的無礙嗎？我看你有寫憔悴，待會兒我吩咐廚房幫你煮碗燕窩粥，瞧你瘦的，以後多吃點，注意身子。”端木夫人憐惜地撫著若的臉頰，似乎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娘親不在你身邊，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了。以後把我當成你娘親就是了，我正缺一個你這樣招人愛的女兒呢。”
“多謝夫人厚愛。”上官若剛想起身作揖便被端木夫人輕輕按下身，“可若兒怎麼承受得起呢？”
上官若鼻子微酸，自從離開娘親以後，再也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了。即使是王媽媽也未如此過，林夫人更是一直都不待見她，此刻她突然感覺到了家的溫馨。她努力忍著眼中淚，噙滿淚水的眼睛更加水靈，長睫毛也分明地濕潤了。
“孩子，別這樣，想娘親了吧？”端木夫人撫摸著她的頭，“都說女兒是娘親的意見小棉襖，我正缺見這樣暖心的棉襖，要看你是否願意了。”
“嗯。”若重重地點頭，強忍住即將掉下的淚水，燦爛地笑，“夫人不嫌棄我就好。”
“好，好。”端木夫人欣慰地笑這，眼角的幾條皺紋清晰而分明，“若兒還未用早膳吧？王爺一早就上朝去了，就剩我們三人，一起去正廳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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