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84 更新時間：08-09-06 19:02
將蜜蟲抱在懷裏，兩儀後悔自己為何不會騰雲駕霧。
蜜蟲則是專心的感知著那花妖的氣息，她閉著眼，給兩儀說著方向。
“從這個方向直接過去，然後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應該是山洞……”蜜蟲說著話的時候，有些顫抖。
因為蜜蟲是式神，對人心的波動尤其敏感，所以兩儀沒有顯露出來的焦急已是深深的影響到了她，那份強烈的壓迫感讓她呼吸有點困難。
“抱歉。”懷中的抖動讓兩儀知道自己的心境對蜜蟲影響太大，他深呼吸著，平複心情。
急速的飛躍後，他們站在了一片石壁前。
“咦，怎麼沒有入口呢？”
蜜蟲從兩儀的懷裏下來，疑惑。
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兩儀抬頭，看見一隻巨大的火紅色鳥兒，背上馱著朱雀，玄武和白虎。鳥兒落到地上，自動的化成了一隻鳳釵，插到朱雀的發髻裏。
“入口……”朱雀皺眉，手中長長的紅色流蘇自動的蜿蜒出去，直到貼上那陡峭的崖壁。然後再在上麵遊走。
“這裏，可以進去……”朱雀低喃。
兩儀抽出劍，手指在劍上一抹，金色的細碎閃電出現在劍刃上，兩儀舉劍劈向朱雀的流蘇剛剛停留的地方。
轟然作響，石壁破開，在那一瞬白虎飛身而上，將一層薄薄的光層給抓破。
“看來那妖還真是個愛做幻境啊。”白虎舔舔自己受傷的鐵爪，心裏到是戒備起來，一個幻境就能傷到自己的爪子，看來此次必是一番血戰。
眾人看向那被抓破的光層，慢慢的合攏。
白虎切了一聲，正欲再次撲上去，卻被玄武攔下。
“那個幻境，得要人放下所有的武器才能進去。”玄武冷靜地說道，“並且，那幻境應該就是迷惑鬼咒川的妖做的，如果貿然的進去而會被那妖攝了心魂的話，會首先讓我們自相殘殺的。”
此話一出，大家都皺起了眉。
“我去。”兩儀扔開了手中的劍，正要往前走，卻被黑儀和白儀拉住。
“公子現已不是清淨之人，不適宜進那擾人心魂的幻境，讓我們來吧。”黑儀邊說邊把拂塵扔到地上。
“黑儀說得對，我們本就是石頭化的，未曾沾染塵世緣孽，算是無牽無掛。公子暫且退下吧。”
話畢，黑儀白儀躍進洞口。
一到洞口，黑儀白儀便看見那美麗得雌雄莫辨的花妖。
“怎麼進來的是你們？”
花妖玩弄著自己手上的絲帶，“看來，你們是以為自己無牽無掛啊，嗬嗬，那就讓我們一起去幻境裏玩玩吧~”
揚手間，濃紫淡金的花瓣如雨而下，將整個空間鋪得絢麗耀眼，又有點點的光斑散開，黑儀白儀和花妖一同懸浮到空中。
黑儀和白儀是雙生女，心思是自然的相通，隻要對方有了什麼想法，那不用說自己都能意會到。於是乎黑儀繞到了白儀身後，甩出拂塵攻擊花妖的時候趁花妖不注意，使勁將白儀一推，將白儀推去撞到花妖。而此刻白儀迅速的將花妖抱個死緊。
此刻的花妖正好揮手做出一個幻境，卻讓白儀這緊緊一抱，那本該攻擊到黑儀身上的幻術在瞬間被白儀反彈到自己身上……
三弦琴被撥出高低起伏的樂音，白茶樹下，一緋衣少年安閑地低頭，細長的手指拿著那玳瑁的撥片在琴弦上躍動。
“落霞……”
來人白衣銀發，額間有著妖豔的紅印，一身狂傲之氣。
緋衣少年趕緊站起來，向那白衣人行禮。
“落霞，我們要走了。”
緋衣少年垂下了頭，“絕塵大人，我能留下嗎？”
“哦？你想留下？”白衣人的口氣明顯的帶著諷刺和奚落。
緋衣少年深吸口氣，還是點下頭。然而在下一瞬間，他纖細的脖子便被白衣人捏住。
“留下你，好讓你陪著噬塵？若我真的有去無回，那你就有機會了？”白衣青年的眼角有一抹狠毒。
“絕塵大人……”緋衣少年笑得苦澀，盡管喉嚨被捏得喘不氣來，他仍舊掙紮著解釋，“你知道的，噬塵隻愛著你一人……他現在恨我搶走了你的視線，恨到想讓我元神消散都不足泄憤……我又怎麼會有機會……”
“哼，那你給我個留下你的理由，說不定我真的會放過你。”白衣青年鬆了手。
緋衣少年跌落到地上，突然灌進肺裏的空氣讓他猛地咳起來，“咳咳咳咳咳，絕塵大人若是留下了我，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噬塵的平安，直到絕塵大人回來。隻要絕塵大人回來了，我便永遠離去，不再出現在你們麵前。”緋衣少年說完這些話，便閉上了眼睛，隱藏了屬於他的傷痛。
“好，我留下你。但是你不能以這個身份出現，換了你自己的麵貌，你就當個花妖吧。”白衣青年口氣驀然的轉為平淡，然後轉身離開。
漫天飛起白色的花瓣，那白衣青年的身形慢慢的化成了雲霧，消失不見。緋衣少年迷茫地起身，向著花瓣飄散的地方走去。
因為有哭聲從那邊傳來。
走進，卻發現是一穿著女子和服的人兒，手中拿著尖刀，正對著自己的眼睛戳下。
“不要！！！”
緋衣少年淒厲的驚呼，他怎麼了，是要自盡嗎？不行不可以！
“花，你放心，我不會死。我隻是想通了，我不要修這個女身，隻有我也是男身，才能下咒讓自己的身體和和絕塵的身體同生共存，這樣他才不至於在漫長的時間裏失去肉身。這隻眼睛隻是我要轉換性別必須付出的代價而已。花，你一定要幫我……”
那人兒如此說著，緩緩的抽出眼睛中的刀片。
緋衣少年轉頭，淚水奔湧而出。
噬塵……我會幫你，用我的一切來幫你……哪怕是我的性命……
花瓣再次紛飛，在空中纏綿。
緋衣少年的臉，慢慢和花妖一摸一樣……
一道閃電破空而至，剛好擊中花妖的額頭。
在被雷電擊中的瞬間，花妖才發現，自己走神了。
原來剛剛的自己看到的那些，也是幻境。他前麵的白儀還被幻境所困，正和黑儀纏鬥得厲害。光層外的兩儀應該是等不及了，又趁著自己分神，便用了那唯一能打破任何結界且又不是實體武器的烈雷咒。
承受著烈雷咒的痛苦，花妖確實一幅不在乎的表情。
“道長就算現在進去，也是遲了哦……還有啊，道長你竟然這麼快就用了烈雷咒！據我所知，不管是什麼人什麼神，一天都隻能用一次的哦。”花妖淺淺的笑著，他用手順了順頭發，再理了理衣服，“主人的事情既已成功……我也是該魂銷魄散，永遠消失的……真是謝謝你啊，兩儀……”
漸漸的灰飛，漸漸的煙滅，花妖還在說著，但卻是對著虛空，“我不叫花妖，我叫落霞……我喜歡的不是絕塵，而是你啊……噬塵……”
然而，沒有人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那光層也漸漸淡去，黑儀帶著白儀躍出洞，玄武立即替黑儀擋下白儀，在製住白儀的攻擊的時候把鏡子放到白儀的眼前。
鏡子中，赫然出現的是被血色染紅的峨眉山頂，一渾身浴血的男子抱著一隻幹枯的狐屍在嘶吼。
白儀的眼睛在和鏡子對視一會兒後，慢慢褪去了殺伐之氣。黑儀走了過來，輕輕地抱住白儀。
原來，我們也不是無牽無掛之人……這茫茫世間，我們也有了關愛之人。
玄武歎氣，都說神仙無情無欲，這話，究竟是真的麼？他抱緊自己那能映射人心的鏡子，向洞口走去。
兩儀在看著玄武鏡子中的畫麵時，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有對往事的悔恨，有對黑儀白儀的感動……但更多的，是剛剛花妖所說的那一番話。
不能再遲了啊……
我不能再一次的……又遲了去……
兩儀拍了下黑儀的肩，示意她好好照顧白儀，迅速的隨玄武進了洞。
抱住有點脫力的白儀，黑儀看那著那匆忙到有些顫抖的兩儀的背影，有些心酸。
兩儀啊，縱然知道雅治不是孑雪，你也不能控製自己的那份愧欠麼，因此亂了心境……
黑儀白儀對望，這劫啊，今日會有個了結了吧。
漆黑的山洞，一直往裏延伸，仿佛沒有盡頭。
手指在眼上抹過，打開了夜明之眼的兩儀用的是自己最快的腳步，心在急，在痛。
自己在夢裏又回到了和孑雪初相遇的時刻，那時他的笑顏是那麼的天真明媚。多希望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可是，在夢裏，自己卻再一次的看到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
然而，就那樣看著，哪怕會心痛會自責，竟也會覺得是一種幸福……所以明知道會再一次看到那染血的峨眉頂……也要一直看下去……
因為，不管是哪一世的靈狐轉世，他或她……都不再是當初那追在自己後麵叫自己兩儀哥哥的人……
多想再聽一遍啊……
然後，在夢裏的自己，就跟著以前的自己再一次回顧了這千年的尋覓。從猶豫著要去不去找的靈狐第一世，到自己耐不住要去尋找卻越來越難以找到的第十世……
然後，自己這才發現……這才發現啊，靈狐這十世都沒有愛人……
第一世，自己恨它，無端的恨無由的恨，想去找，又不願去找。然後……悄悄的看護他過了一生，唯一的出現過一次，是為了完了欠他的債。當自己問他想要什麼的時候，他怔怔的站在那裏好久，最後被一陣霧氣籠罩，而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那樣匆忙的離開……像是逃離一樣……
是因為，怕我還了這債，這緣分也就真的斷了個幹淨了麼……
所以就那樣，一世又一世的，猶豫不決，靈狐轉世對他的態度也漸漸平淡。
以為自己已經懂了自己的心，然而，這一回顧，卻發現……自己……又錯過了……
孑雪啊孑雪，第一世的時候，你是記得我的，對嗎？
你給了我十世的時間，是嗎？
是那漫長的轉世，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以及失望……才是真正讓你忘記一切的原因嗎？
是我錯過……是我又一次的錯過……
所以，所以你才接受了那陪了你十世的靈氣……因為他永遠不會離開你……是嗎……
你記得的，還有那麼一絲的記憶，你還記得……
所以我要告訴你，告訴你那僅剩的一絲記憶。
我不能再錯過這個懺悔的機會。
瞬間的光明，讓兩儀用袖遮住眼。
熟悉的味道……
是濃濃的，粘稠的，溫暖的，微微帶著甜鹹的味道，有著自己熟悉淡淡香味。
有什麼東西，喀嚓的斷開。
兩儀手中的劍，落下。
圓形的石洞中，雅治躺在最中央，血，便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
旁邊以扭曲的姿勢，僵硬地吃著一樣血淋淋的東西的，是目光呆滯的鬼咒川。
傷口……
被剖開的胸膛……
兩儀的眼中隻有那蒼白著臉的雅治……
我……
還是遲了……
為什麼……
總是要遲呢……
白虎玄武看著兩儀身上的煞氣瞬間歸為虛無，仿佛連靈魂都麻木了一般，成了斷線的木偶。朱雀手中的流蘇飛出，繞上鬼咒川身後不遠的簾子，拉開。
清秀的獨眼男子坐在地上，倚著那坐在寒冰上的男子的腿。
“來了啊，不過遲了哦。”那清秀的獨眼男子雖是疲倦，但笑得很舒心，“我已經把暗鬼之子血注入了絕塵的身體，所以，隻要暗鬼之子蘇醒了能力，他的魂魄便會會自動的過這邊來。張兩儀，你的烈雷咒也用過了，想打散他的靈魂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哦。”
兩儀根本沒有聽到那人在說什麼，隻是慢慢的走過去，慢慢的抱起雅治，再慢慢收緊手臂。
血，浸濕了兩儀黑白的衣衫。
再聽些什麼，也沒有什麼用了。
所以，兩儀根本不管朱雀玄武白虎，還有黑儀白儀與那獨眼青年是如何的在爭鬥。
自己，隻想好好的抱緊懷裏這人。
本來，是還有一絲元魂的記憶的……
本來，自己是還能說出來的……
孑雪，孑雪……
孑雪，你知道嗎，我也是百年前才想通的……
原來我也是愛著你的……
孑雪……
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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