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7 更新時間：20-06-29 06:33
即便蔡張怎麼不得人心，他的身份地位在那擺著呢，身為一軍統帥不說，他爹還是西梁的昌順侯，蔡氏一族，勢力不容小覷。因此，沒人敢惘置他的性命不顧。
沒給出明確答複前，本就疲憊不堪的西梁兵，退回到大營之內。雙方暫時罷兵。
城牆西北角在投石車轟投下出了缺口不假，但完全沒有那麼大，是慕容烈風下令將那裏扒開的更大一些，那些老幼婦孺的平民百姓自然也是迷惑蔡張的障眼法。
等那五千人進去後，早就埋伏在內裏的鄴郡守兵一擁而上，除了極少數負隅頑抗的，大都做了俘虜。
此次作戰為慕容烈風指揮，那麼原來的城守丁冒呢，那麼小心眼的人，他會甘心交出指揮權，甘心接受調派？答案，當然不是。
慕容烈風與君辰夜於昨日傍晚時分到達。慕容烈風手持“玉麒麟”虎符，調動、派遣天祈所有兵馬本就理所應當，而丁冒表麵不恭敬也就罷了，在這節骨眼上還要謀害慕容烈風，差人送來的飯菜中下了劇毒。
慕容烈風對毒是不怎麼了解，他隻能看出有問題，但有君辰夜在呢，丁冒怎麼可能會得逞？
當即，君辰夜立馬還以顏色，很榮幸地，丁冒成了繼朱富貴之後第二個嚐試“胖胖丸”的人。
看著自己身體迅速膨脹，丁冒“啊，啊”一通亂叫，眼淚都流了出來，沒骨氣地朝慕容烈風搖頭求饒。
人在身體變形後，想說說不明白，想做動作也無法做出，慕容烈風明白丁冒的意思，他道：“別求我，你求辰夜吧，他願意饒過你，才算數。”
慕容烈風知道君辰夜手下有分寸，不會弄得過頭，亦不會弄出人命，而他也真的沒空管這些閑事。
丁冒兩眼一番，昏死過去。讓他求這個惡魔一般的小孩子，他還是死了吧他！
“烈風，你去忙吧，這裏交給我。”君辰夜拍拍小胸脯。慕容烈風伸手揉揉小腦瓜，走了出去。
“你是自己起來，還是要我幫你？”
丁冒認命地睜開眼，費力爬起來，開始各種裝可憐。以博取同情。
“你下毒害烈風，你竟然敢害烈風!這樣對你都是輕的。
謀害一軍主帥，你知道該是什麼罪嗎？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送到永安治罪，我會立刻給你解藥；二是繼續留在這裏，但要繼續保持這個樣子……半個時辰。你選哪個？”
丁冒立馬閉嘴了，表示他一點都不痛苦。
……
不入天山不知天山之險。隻是經過六日，驕鸞卻覺得過了六年，真真應了那句——度日如年。
原本，他以為山中會有多到數不清的虎豹豺狼，進來一看，大大超出他的想象。
也許因為年代久遠，與世隔絕，這裏的蟲、獸體型龐大不說，還不是尋常所見。這期間他們經曆過甲殼蟲、行軍蟻、鱷魚、螞蟥……帶來的三萬人已經剩了不到兩萬。
一個個衣衫襤褸，麵色灰白，嘴唇幹裂，眼中皆是驚恐之色。沒有哪裏讓人覺得安全，不管黑夜、白日，隨時要準備狂奔、逃命。
驕鸞不止一次責備過自己，從來沒有像這般後悔，為何逞一時之勇，將全心全意追隨他的將士們帶到了如此絕境！他也想撤退。即便山下就是嚴陣以待，等著要他們性命的天祈人。那也比麵對這些未知的危險強。可要命的是，他們迷路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分不出東南西北，完全失去了方向。好像除了等死，再無別的選擇。
驕鸞不是認命的人，但眼前的處境令他不得不麵對現實，他的腦海中時時刻刻思考著一個問題，究竟天祈人是怎樣翻過天山的，難道因為同生長在天祈，這些野物就對他們另眼相看？
夜闌將曉，就在驕鸞以為又熬過去了一晚的時候，大地轟然雷動，整個山穀都隨之顫動起來，疲乏不堪的西梁兵們在第一時間驚醒過來，能做的也隻是緊緊聚攏在一起。
驕鸞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他覺得也許這就是終結了。家鄉熱土，再也回不去了；親人故友，再也見不到了。
他鮮少有犯這樣的錯誤，不，從來沒有。隻這一次，卻足已致命。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大地都要被掀起時，百十頭巨獸山林中鑽出，出現在眾人視野之內。眼睛好似對對銅鈴般發出幽深、黃綠的光。
身高過丈，頭生犄角。全身布滿堅硬的鱗甲，體長在十餘尺左右。四肢粗壯有力，尾巴拖曳在地，掃來掃去。居高臨下，很驕傲的瞧著他們。
“對手”之所以稱為對手，是因為勢均力敵，可以與之一較短長，可眼前的，有較量的必要嗎？有贏的可能嗎？
“撤，快撤——”驕鸞轉頭大呼，自己卻一動不動，手中握緊了三隻炮竹。
“都督，我們與你同進退——”跟隨驕鸞多年的部將在第一時間洞悉了他的想法，紅著眼，嘶啞著嗓子在呼喊。
“別廢話，快走！”驕鸞大力推了身邊人一把，燃著一管炮竹後，用盡全力朝對麵擲去。
炮竹炸開，發出不弱一聲響，巨獸們各自躲開，卻沒有四散奔逃，發現沒什麼危險後，無不好奇瞧著地上還在冒著“嘶嘶”白煙的半截炮竹，其中一隻，過去用腳踏住，哞叫了一聲，顯示其威風。
驕鸞原本也沒想過僅憑一管炮竹就將這種龐然大物嚇走，他隻是想拖延一些時間，為大家的離去多爭取些機會。
巨獸們可能覺得給了人類顯示的機會，接下來該輪到他們自己了。所以，在首領仰天一聲哞叫後，一起大踏步衝撞過來。他們啊，會的也不是很多，但這一招，至今沒誰能抵住，足夠他們橫行天山！
“都督，快走——”
“不，別去！”驕鸞喊出的聲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幾個手持板斧、鐵錘的部將發狠的迎頭而上，兩人當場就被撞飛出去，摔在岩壁。一人被犄角頂穿肚皮，甩落穀中。後來衝上去的士卒無不被踐踏致死。血肉飛濺，慘不忍睹。
“放開我，我跟你們拚了——”驕鸞被兩個士卒架著走，
眼目血紅一片，方才那一幕，終其一生，他也無法忘掉了。
山中雜樹、藤蔓遍布，岩洞、古石多現。平時走路礙事，
不易通行，但也幸好如此，西梁兵們才有處可躲，巨獸們也不能一往無前。
有人躲到了枯樹樁中，有人爬到了參天高樹上，有人隱在了一泡坑水中。
巨獸們眼力好似不大好，但鼻子極其靈敏，不停地嗅來嗅去，準確找到了藏人所在。有的開始撞樹，有的開始撅土，有的用長牙撕開樹樁，直接將人吞入口中。
是時，驕鸞就在附近山洞中，眼睜睜看著這樣血淋淋的事情發生，卻毫無還手之力，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沒用。
要不是有人死死按著他，驕鸞很想衝出洞外，拚殺一場，
早晚都是一死，還不如死個痛快。
不大的山洞，卻已容納了三千餘人，驕鸞是最後進入的，處在最前方的位置。
一頭巨獸走來，恰巧就是那隻方才吞了人的。長牙幾乎碰到驕鸞的前襟，混著血液與口水的液體不斷滴落，腥臭的氣息陣陣撲鼻而來，驕鸞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覺得再過一會兒，即使不被吃掉，他也會被熏死。
巨獸知道這裏藏了人，卻無奈頭太大伸不進來，但在它叫了幾聲後，已經又有幾頭趕來，撞開洞口，也隻是時間問題。
隨著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擊，驕鸞的心仿佛被煮在了沸水中。原來，在死亡麵前，那種本能的恐懼再也無法掩藏，人啊，歸根究底，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當“哐啷”一聲，一塊巨石脫落下來後，驕鸞感到自己的心徹底被冰凍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那種腥氣撲麵而來時，他握緊了懷中的匕首，若是將我一口咬死也就罷了，否則，我定要弄得你腸穿肚破……
“嗷，嗷，嗷”洞外響起三聲狼嘯。驕鸞身軀一震，寒毛都豎了起來。接著，他聽到，巨獸們四散奔逃的聲音。
狼？有狼？天山有狼？驕鸞感到頭腦遲鈍、空白，思緒有些連不上。獸走了，狼來了，他們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呢？算是吧，無論怎樣，狼比獸好對付不是嗎？隻是，這樣的巨獸要怕
比它小好多的狼嗎？
他轉念一想，不對，狼最是機敏，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
既然有狼，為何這麼多日了，他們從來沒遇到過？而後，他身子再是一震，他竟然……聽到了人的話語聲。
“辰夜，誰教你的這個？”
“自己學的，天生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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