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02 更新時間:20-07-11 11:04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這是在關心我?”汪染似笑非笑,玩味的看著他。
“PTSD!”林千漠突然說了一個在場沒人能聽懂的什麼術語,“汪小姐,你肯定去看過心理醫生。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這種症狀你應該不陌生吧?”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些?”汪染不笑了,皺著眉頭又把他打量了一遍,雙腳不安的踢著露在土地外麵的樹根。
“看你這反應我是沒猜錯吧?”林千漠的聲音不大,控製著隻有三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再準確點說,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情感隔離狀態,現在的你拒絕一切好意,用無情的外衣保護著自己。”
“不錯,如你所說。”他說到這個份上,汪染也不和他繞彎子了,臉上又掛起了笑,“你也是心理醫生?”
“我記得之前說過,我是貴偵探所樓上公司的總裁。”林千漠語氣略有些不耐煩,“心理學略懂一二罷了!”
說著,朝陸雲哲遞過去一個眼神,轉身欲走。
“唉!等等!”汪染突然叫住了林千漠,“帥哥,加個微信唄?我覺得你挺厲害的,說不定能治好我呢!”
林千漠無語,掏出手機,她歡天喜地的掃了碼。
“帥哥,備注名?”
“林千漠。”
她加完林千漠仿佛還不過癮,又拉著陸雲哲要微信,這次沒等她問,陸雲哲就自報家門了。
“小爺的微信可不是誰都能加的,美女備注好了啊,陸雲哲!陸雲哲的陸,陸雲哲的雲,陸雲哲的哲……哎哎哎!林千漠你拉我幹什麼!”
……
林千漠身為總裁,下午就沒有早晨那麼閑了,一會一個電話。陸雲哲就拿著一張紙,寫寫畫畫,等著他辦完公。
潔白修長的手指握著黑色中性筆在紙上勾畫著,一個電腦前辦公的男人漸漸成型。陸雲哲仔細的勾畫著他的眼睛,單眼皮的桃花眼裏,被畫出了幾分天真,抹去了現實中的桀驁不馴。
溫柔,純真,還有腹黑,幾個詞被陸雲哲強行加到了他的眼神裏,這樣看上去,順眼多了。
這幅畫他沒畫多久,最後一筆落下時,他隻覺得畫麵上的人很好很幹淨,是一個接近完美的男人。
最近,陸雲哲動不動就喜歡把單純這個詞往林千漠身上套,不論說現實中,還是畫麵上,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樣形容那個人是很荒唐的。
什麼叫單純?陸雲哲不知道,但他絕非普通人。
辦公的空隙,林千漠找了一個陸雲哲看不見的角度,再次登上了暗網,點進了上次沒來得及看的私信箱,裏麵信息大多都來自一個人——排行榜25[無影]
[無影]:19你還好嗎?
[無影]:兄弟,你沒掛吧?
[無影]:需要支援嗎?趕緊給我回個話!
[無影]:活著回信息,死了就詐屍!
……
其他還有幾條來著陌生人的各種威脅,林千漠緩緩吐出一口氣,退出了暗網,並沒有給任何一個人回信息。
他想起來和[無影]初見的那天,當時的自己也和現在一樣迷茫。
坐了一下午,林千漠閉著眼睛,懶洋洋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不料腳一麻,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在沒有監控的總裁辦公室裏,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麵癱林千漠,揉著屁股,老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罵一句靠!
他一瘸一拐走向沙發,本以為會被嘲笑一陣,結果他走近了才發現,陸雲哲背對他,枕著胳膊睡著了,陽光透過他的頭發,在眼角處投下幾點細碎的光斑。
平時話多愛炸毛的男人,此刻安靜的像一隻小貓,收起了用來保護自己的爪牙。
林千漠抓住他胳膊,剛打算叫醒他,餘光看見了手腕上的表,四點多,時間還不算太晚。
最近兩人為了公司,四處奔波,就連經過高強度訓練的林千漠都有些疲憊,更別說是一個曾經生過一場大病的普通人。
想到這裏,林千漠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後,輕輕把手臂卡在他的腿彎處,一用力把這個男人橫抱起來,走向休息室。
懷裏的人比他想象中要輕的多,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肉,盡管隔著衣服,還是把他手腕硌得生疼。
少年的頭斜斜的靠在林千漠胸口,蓬鬆的頭發擦在他的側臉上,癢癢的,貓抓似得。
林千漠把他的外套鞋子脫了,小心翼翼的放在鋪著雪白床單的大床上,給他掖好被子,拉上窗簾,才悄悄離開。
懷裏還殘留這屬於另一個人的餘溫,林千漠嘴角不自覺的揚了揚,仿佛又回到了和79待過的那天下午,那是漆黑前最後的光明。
他關上休息室的門,靠在辦公桌旁點了根煙卻沒有吸,煙霧繚繞中,他一眼就看見了茶幾上的A4紙,上麵畫著的東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走近一瞧,是個二次元男人。
林千漠拿起畫,仔細看著,這不就是他自己嗎?正在辦公的自己。
陸雲哲畫的很逼真,細節都處理的十分完美,唯一與本人不同的,大概就是眼睛了。
林千漠看著看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嘴角就揚不起來了,他想起來,79也喜歡畫畫,尤其喜歡把現實中的真人畫成二次元中的美男或美女。
那一次,自己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時,少年哭著,緊緊拉著他的手,死活不肯走。
為了哄他,林千漠說,如果能給他畫幅畫,就一定不會走,好好活著。
樹林裏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作畫的工具,本來想著為難一下他,誰知少年用指尖蘸著地上兩人的鮮血,慢慢勾出了一個英姿颯爽的林千漠,畫中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希望和生機。
這幅畫最後隻完成了一半,少年哭的實在畫不下去了,拉著他的手都在顫抖著。
其實當時79身上傷也不比他輕多少,鮮血從一個個包紮不嚴實的傷口中流出,和林千漠身下的血混在了一起,流向遠處,浸濕了一大片土地。
遠處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可是自己動不了,連抬一下手的力氣都沒有。
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額角傷口中滑落的血珠滴進眼睛,世界瞬間變成一片片破碎的血紅色,刺痛感讓他頭暈目眩。
從腳步聲來判斷,來的人有很多,多到被包圍就沒有逃生的機會。
林千漠咬著牙,扶著身邊的樹,晃晃悠悠想要站起來,可雙腿不受控製的發抖,就連從地上爬起來都很困難。
豆大的汗珠和鮮血混合在一起,打濕了沾滿泥土的領口,比他更著急的是一旁的少年。
林千漠試了一次又一次,終究還是沒能從地上爬起來,79拉著他胳膊,半拖半拽,半抱半扯的向林子邊緣跑。
其實跑是沒用的,滴滴答答的鮮血給追捕的人指了一條路,一條不會斷的路。
林千漠被拽著,但意識還沒完全消失,他知道如果少年一個人跑,是一定能跑出去的,可惜自己這個拖油瓶已經說不出來話,告訴不了他自己心中的意思。
劇烈的疼痛早已麻木了林千漠的感官,路上的荊棘樹枝劃破皮膚,也沒有任何感覺,眼皮越來越沉,身體越來越冷,少年喊他的聲音越來越縹緲。
意識在逐漸模糊,即將入冬加上失血過多,林千漠凍得瑟瑟發抖,他還是沒堅持住,在79的哭聲裏,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覺。
他再次醒來,卻是在幾個月之後。躺在一片雪白,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重症監護室裏,全身上下都插著管子。
盡管時隔八年,林千漠仍然記得醒來那天,窗外紛紛揚揚飄著雪,從小護士的口中得知,這場雪是當年初雪。
可是盡管時隔八年,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醫院去的,醫護人員給他的回答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手中的香煙燃燒殆盡,被狠狠燙了一下的林千漠回過了神。
他把茶幾上陸雲哲的畫認真地疊了起來,放進了手機殼裏,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心中未愈合的傷疤還在痛,每一次撫摸都會讓它撕裂一點點。
林千漠從飲水機接來一杯冰水,一口灌下去,清冷的水順著喉嚨滑進胃裏,讓發蒙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從醒來到現在,準確說是七年還多幾個月,林千漠無時無刻不在找那個人,一次次的失望造成了現在遇到一個像他的人,就忍不住停下腳步的習慣。
他承認陸雲哲的辦法,是個好辦法,提高自己的知名度,79總會找上來的,但他心中隱約還有個想法,一個縱使他天不怕地不怕都不敢去觸碰的想法,畢竟,當初少年的傷不比他輕多少。
心情煩悶,林千漠打開電腦刷著新聞,心不在焉的看著,結果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天漸漸黑了,街邊的路燈陸續亮起,高樓大廈閃爍著各色的霓虹燈,把本就繁華的濱城襯托的更加繁華,有人情味。
落地窗的玻璃上,映出林千漠的身影,孤單又落寞。
他看著窗外,不知過了多久,窗戶上倒映的身影多了一道,緩緩朝他走過了。
“你在想他?”陸雲哲一如既往的幹淨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嗯。”林千漠模糊不清的發出一個鼻音。
這兩個人就連聲音都很像,年齡也大概對的上,可惜這個男人失憶了,林千漠知道,隨便揭人傷口是大忌。
……
“你哭了?”這是一個疑問句,從陸雲哲嘴裏說出來,卻變成了肯定的語氣。
“有嗎?”他慌張的摸了一把臉,並沒有摸到眼淚,“沒有吧?”
“還真信啊?”陸雲哲看著比他高出半個頭的林千漠,眼睛睜大,“逗你玩的呢,好好看看我眼睛裏的人到底哭了沒。”
他眼底印著一個男人的身影,西裝外套有些褶皺,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看見沒?”陸雲哲笑著問。
“看見了。”
結果他一開口,就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說話嗓子火燒般的痛,又幹又澀。
陸雲哲給他接了一杯溫水,笑著把杯子塞進他手裏,“林總,你的身體可金貴著呢,整個公司上上下下都還得靠你。不是說今晚還有去賭場賺一波嗎,還堅持的住不?”
略帶調侃的語氣中,含著林千漠隻從79那裏得到過的關心,一切都恍如隔世。
“我身體好著呢!”他慢慢仰頭把水喝下去,“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就可以,時間差不多了!”陸雲哲說著,伸出手把他衣領上的褶皺撫平,“收拾收拾,出公司把麵具帶上!”
“你打算去哪個賭場?”林千漠心中,一顆名叫興奮的小種子開始生根。
“聖殿怎麼樣?”少年壞笑著,把手在臉上一抹,一個和韓憶零有七分相似的臉,出現在眼前。
“為什麼選那?”
“聖殿是晨耀娛樂的,去搞點事情不好玩嗎?”
“行!”林千漠起身,把辦公桌抽屜裏的麵具揣進口袋,“走吧!”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公司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幾個小照明燈還亮著。
聖殿的正大門依然金碧輝煌,各色各樣的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了吧?”林千漠照著記憶中,雨夜見到的那個前輩捏了個臉,深呼吸讓自己放輕鬆。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樣進去誰認識你啊?”說著,陸雲哲邁步向前。
“等等!”他突然出聲喊住了男人,“你……頭發太有識別度了。”
“謝謝關心!”男版韓憶零衝他咧嘴,一個大大的微笑看著讓人莫名的舒心。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大拇指甲蓋大小的噴瓶,用指尖壓著,在手掌心裏擠出一點淡藍色泡沫狀的東西,兩手一搓,泡沫越來越多,他捧著一捧淡藍色泡沫,洗頭似得朝頭發上揉去。
沒過一會,隨著泡沫慢慢消失,黑中摻雜著銀白的閃瞎眼搭配不見了,林千漠看見男版韓憶零頂著一頭偏灰的淡藍色短發站在路燈下,朝著自己在笑。
剛才陸雲哲的一頓亂揉,頭發顏色是變了,不過發型也變了,燈光下淡藍色的鳥窩格外搶眼。
“走吧!”
林千漠眼裏含著笑意,上前把他頭發撫平,柔軟的發絲劃過指甲,留下淡淡茶靡花的香氣。
“就直接進去?”
“你跟著我就行!”陸雲哲突然有些不放心,叮囑了兩句,“等會不要和陌生人挨太近,上賭桌別玩太大。”
“你以為我要玩?”林千漠一下明白了他的擔憂從何而來,“我就待在你旁邊,不上桌,就看看!”
“那還有什麼樂趣。”他推開聖殿大門,熟門熟路的上到頂樓,“看看,這就是哥的天下,等會給你露一手!”
“行啊!”
跟在他身後,林千漠四處張望,這個賭場比上次見到他的那個大多了,還更加豪氣衝天。
一進門就是一排旗袍開叉開到大腿根的迎賓小姐,散台上,百家樂,21點,牌九,比大小,玩什麼的都有,賭客一個二個都是西裝革履,根本看不見帶大粗金鏈子的社會人。
“來點散的!”陸雲哲給籌碼兌換處的濃妝豔抹的女人,遞過去一張800萬的不記名支票。
“好的。”那女人仿佛對這種出手闊綽,還長得帥的年輕男人沒有一絲興趣。
“先生,您的籌碼請拿好。”她很快遞過來一個托盤。
林千漠在一旁數了數,嘖嘖,800萬轉眼間就變成了70個黑色籌碼和100個紅色籌碼。
“二十一點怎麼樣?”陸雲哲目光掃過所有散台,最後落在了靠牆的一個玩二十一點的賭桌上。
那桌隻坐了三個,還沒有正式開始,看樣子他們互相認識。
“聽你的。”林千漠還從沒有見過賭桌上的陸雲哲。
“哥們,不見意加個人吧?”說話間,陸雲哲已經湊上去打招呼了。
“陳哥,加不加?”
“行,來吧!四個人也可以開始了。”
他一向自來熟,剛才還是陌生人,沒多會就玩到一起去了。
林千漠就站在他後麵,打量著另外三個人。
被叫作陳哥的是個看上去四十出頭的男人,右耳耳垂下到鎖骨,斜斜的爬著一條猙獰的傷疤,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冷冰冰像塊石頭,再往細了瞧,他身材消瘦,給人一種神秘感。
林千漠看他的第一眼就敢斷定,這人手上出過人命,他身上的氣質不是殺手的殺意,是行走在黑暗邊緣的大哥常有的煞氣。
陳哥右手邊坐著的,是剛才出聲問加不加人的小平頭,一身戾氣,目測年紀應該和陳哥差不多,估計是上下屬關係。
而陳哥的左手邊是一個女孩,不是賭場常見的那種陪聊陪~睡,身材是挺好的,可透過她鼻梁上的一架平光眼鏡,就能看見,這二十左右的女孩,眼睛裏是一潭死水,沒有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感,幹淨清純的臉蛋就是她最好的偽裝。
這局陸雲哲是莊家,他時不時有點無傷大雅的小動作,林千漠很清楚他是在出千。
雖然隻是在旁邊看,而且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但總覺得是驚心動魄,他每一次贏錢都像警匪片裏關鍵部分一樣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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